第22章 偏愛
謝南衣收拾的速度比想像中更快一些,從門后探出腦袋,發現牧奕坐在那裏不知道想什麼以後,謝南衣湊到他面前,好奇地晃了晃手:「在想什麼?謝安呢,怎麼就你一個?」
牧奕在他走來時便警覺地發現,此時一連面對兩個問題,認真回答:「我在想待會先從哪裏進入黑市,謝安去了藥鋪購買靈植。」
謝南衣點點頭,面前被遞來一個斗篷。
他奇怪拿起斗篷,然後往自己身上一罩。這斗篷極大,將他纖細的身形也籠罩起來。長度剛好沒過腳踝,臉頰也遮到了下巴的位置。神奇的是謝南衣卻沒有被遮住視線,反而能看到斗篷之外的景象。
謝南衣忽然有了壞心眼,驟然湊到牧奕面前,與他臉頰相聚極盡:「怎麼樣,你能看到我長什麼樣嗎?」
牧奕的心跳動得極為厲害,一頓一頓,不容忽視。他之前以為,自己是因為謝南衣容貌才會偶爾心亂,變得極為不自然,心裏曾唾棄自己這種不尊重對方的行為。然而此時,謝南衣遮住了容貌,全身上下已無熟悉的影子,他依舊會因為雙方拉近的距離而心亂,這是為什麼?
牧奕維持着表面的冷靜,不讓自己在謝南衣面前丟臉:「已經完全認不出來了。」
「太好了。」謝南衣彎彎眼睛,然而斗篷將它遮了起來,只能看到勾起的唇角。
牧奕略微向後一些,拉開二人的距離,然後說道:「我們出發吧,你先把斗篷收起來,快到黑市的時候再穿上。」
謝南衣收起斗篷,才暫時放在儲物袋裏。兩人給謝安留了字條,大概提及了回來的時間以後,這才出了門。
天字號的房門打開,一直關注着他們的仲元興當即藏了起來。然而卻在房間的門縫裏小心地打量着他們。等樓梯上只能看見謝南衣和牧奕的背影之後,仲元興給自己貼了張隱身符,悄悄跟了上去。
無論如何,他都會為師妹復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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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什麼?」看到牧奕在發獃,謝南衣拽了一下他的衣袖,然後便感覺到身邊的人身體一僵。
謝南衣不好意思問道:「你是不是有潔癖,不喜歡別人碰你?」總不能是牧奕害羞了,謝南衣覺得這個猜測不可能。
「沒有。」牧奕快速否定,可又不能說出自己真實的想法,沉默半晌才找出一個勉強說得通的理由,「我之前的情況讓我對外人接觸有些不適,習慣了就好。」
他這麼說謝南衣也能理解。牧奕之前那情況對外界接觸警惕一些也是正常。不過他還是有些失望。按照之前的相處,他以為牧奕對他們還是稍微有些信任的,沒想到還是這麼防備。
莫名的沉默在兩人之間升起,牧奕摸着黑劍光禿禿的劍柄,整個人被一種莫名的煩躁籠罩。他總覺得自己剛才說錯了話,可一時間又不知道怎麼補救。
平時兩人之間也是謝南衣先說話,現在謝南衣也沉默下來,他也不知道要如何開啟話題。
這種沉默一直持續到了他們上了馬車。牧奕那明顯越發焦躁的神情引起了謝南衣的注意力,望着被他用力握住的劍柄,謝南衣有個不敢置信的猜測。
牧奕該不會還在糾結剛才的話吧。
而牧奕也在沉默中想到了補救的辦法。
「抱歉,我剛才不該那麼說。」他認真地看着謝南衣,「我會很快習慣的,你可以再牽一次,我不會再緊張了。」
猜測被證實,謝南衣一時間卻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原本那一點小失落也消失得一乾二淨,愉悅悄悄蔓延到心上,他伸手牽住牧奕的衣袖,這次對方沒有了之前的僵硬,反而鬆了口氣,彷彿解決了一個大問題。
謝南衣卻察覺到兩人關係上的問題,提醒道:「阿木,你其實沒必要遷就我。拋卻夥伴關係,我們也只是在平等地進行交易。不該讓我的情緒影響到你。」
牧奕擰眉,彷彿在仔細思索他的話,半晌卻搖頭說道:「可我還是想要遷就你。」
隨着這句話,牧奕心情豁然開朗。
謝南衣對他就是不同的。是他第一個走過來,被他握住了手腕,兩人從那個時候就有了交集。牧奕不知道那天沒有謝南衣會遇到什麼,但是之前的遭遇告訴他,謝南衣是特別的,沒有第二個人會在那天出現,幫他治好傷,告訴他他們是同伴,不擔心他會帶來的危險。
所以想不自覺地遷就他,偏愛他,對他好。
這是他發自內心的想法,那就是有必要的事。
這些話他都藏在心裏,並沒有說出來,然而單單那句「遷就你」就已經讓謝南衣心尖一跳。沒有人不喜歡受到偏愛,就算是謝南衣也不例外。
不好意思地偏移開眼神,謝南衣轉移話題:「不說這個了,你之前一直觀察我們後面,是那裏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等到他的反應,牧奕神色黯淡了一瞬,卻還是認真回道:「有人在跟蹤我們?」
「真的嗎?」謝南衣抬眸,驚訝讓他的眼睛睜圓了一些,為他多添了兩分可愛。
牧奕目光不自覺跟隨他的眼睛行動,然後點頭:「現在應該還跟在後面,我們待會繞開他。」
謝南衣將馬車的控制權給了他,牧奕立即帶着馬車在城裏繞了起來圈,期間謝南衣一直在暗中觀察馬車的路線,發現牧奕對整個慶烏城的道路都很熟悉。
「客棧提供的地圖,我提前看過。」牧奕一邊控制馬車行進,一邊回答他的疑惑。
這個時候的他會顯得格外可靠,以至於謝南衣很難將面對他時窘迫的青年與現在的牧奕聯繫到一起。
馬車一路行走,最終在一個小巷子裏停了下來。
仲元興當即追了上去,結果巷子裏卻空無一人。他當即跑到巷子裏左右查探,發現確實將人跟丟以後,氣憤地向牆壁砸了一拳,繼而轉身離開。
等他的身影出了巷子,許久也沒有回來的跡象以後,牧奕抱着謝南衣從牆上跳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