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偃村
謝南衣眼睛不由得睜大,彷彿不相信自己居然被拒絕了。這讓牧奕心裏不由得升起一絲愧疚,原本不打算說出來的解釋也不由自主說了出來:「我的情況你已經看到了,有很多人追殺,和你們一起只會連累你們。如果你還有葯的話,能再賣給我一點就好了。」
聽了他的話,謝南衣倒沒有立即反駁,而是仔細思索了一會,才問道:「你被那些人追很久了嗎?為什麼?」
牧奕沉默,沒有解釋自己為什麼會被追殺。
這一看就有問題,謝南衣卻沒有為難他,而是問道:「他們為什麼能一直找到你,在你身上放了什麼東西嗎?」
這個牧奕並未隱瞞,實話實說:「是命牌。」
謝南衣思索了一下命牌的作用,恍然大悟。一般來說,修真世家或者門派都會留一塊門下弟子的令牌,然後讓他們將血跡滴到命牌上面,命牌一定程度上便可以顯示出此人的身體狀況,受傷或者是死亡。
那些追殺的人若是得到了「小乞丐」的令牌,那麼利用其中一滴血來尋找他,也不是沒有辦法。
「他們追殺你的頻率是多久一次?」謝南衣看着他衣服上發黑的血漬,再聯想牧奕之前對付那些人時的熟練身手,不相信追殺的人只來過這麼一次。
「或是十天,或是半月,似乎有什麼阻攔了他們。」牧奕說道。他昨天靠着謝南衣的葯堅持下來,之後只要好好休養,應該還能再扛過一波危機。
「那時間倒是夠的。」謝南衣托腮,在牧奕不解看來的時候,彎彎眼睛,笑着說道,「我有個辦法,用藥幫你改變樣貌和氣息,以此來擺脫他們,你要試試嗎?」
牧奕想了好幾個謝南衣會有的回答,或是堅持或是拒絕,似乎都能想到他說那些話時會有的模樣,卻不想他居然給出了一個完全出乎自己意料的答案,以至於牧奕一時間不能回答,半晌后才不確定問道:「真得會有這樣的葯嗎?」
如果有的話,他豈不是真得可以擺脫那無窮無盡的追殺。
謝南衣盯着他左右看了看,把牧奕的耳朵都看紅以後,這才說道:「得先找個地方,我要做點準備,研製一下藥物。改變容貌可以做到,但是隔絕氣息應該要試驗兩三天,而且你也得先清洗一下,最起碼讓我看看你具體長什麼樣,才能做個差不離的。」
牧奕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不好看,不好意思點點頭說道:「好,如果到時候成功不了,咱們就分開吧。」
謝南衣樂了:「你還真是不想麻煩別人。」
牧奕苦笑。若是以前的他,也不是這副模樣。
有了目標,謝安開始尋找最近可以暫時居住的地方。他們不打算現在就去慶烏城,一來慶烏城是主城,人流量大,若是遇到追殺的那群人就不太妙,二來時間也有些緊張,只能就近找一個地方先休整一下。
牧奕還惦記着謝南衣被自己握出來印子的手腕,將藥膏又重新塞進了謝南衣的手心。
「幹什麼?」謝南衣有些詫異。
他還記得這葯是牧奕從他手裏買走的了,現在怎麼又給自己了。
「你的手腕受傷了。」牧奕盯着他手上的紅痕認真說道。
謝南衣這才記起來自己手腕還有他捏出來的印子。說實話,過了這麼久已經不疼了,也就是看着嚇人。
他剛要拒絕,卻見牧奕認真盯着他的手腕,眸中還有隱藏不住的愧疚。
這個人,真的是。
謝南衣無奈一笑,然後打開藥瓶。手指在裏面打了個圈,沾上藥膏以後,在自己手腕上塗了薄薄一層。
可怖的紅色遇到藥膏,立即緩和了一些,看着比原來好了很多。謝南衣蓋上蓋子,然後將受傷的那隻手送到牧奕眼前,晃了晃,笑着說道:「怎麼樣,現在沒問題了吧?」
牧奕移開眼睛點了點頭,手卻不由自主握住了那隻謝南衣還回來的瓷瓶。
而謝南衣時間閑了下來,卻繞着大殿裏的金身轉了一圈。
「你要幹什麼?我來吧。」牧奕起身跟在他身後說道。他還記得謝南衣身上沒有靈力,所以打算幫忙。
謝南衣指了指破爛的金身說道:「我在想怎麼給這個金身重新貼上金片,畢竟它之前幫了我們,所以也得感謝一番。」
牧奕抬頭看了一眼,然後說道:「沒關係,我來就好了,很快就可以做好。」
謝南衣沒想到他這麼可靠,欣喜看了他一眼,然後打算將手中幾塊金磚拿出來。雖說修仙界裏的貨幣是靈石,但是金子也是能買一些東西的,所以給他準備了不少。
「不用,我有。」牧奕說罷,已經一躍而起,飛到了與金身齊平的位置。先將上面的生鏽的地方用刷子刷了一遍,然後他從儲物袋掏出不知道什麼時候壓在裏面的金箔,開始仔細貼了起來。
謝南衣仰頭看着他的動作。牧奕剛開始還有些生疏,然而很快便上手熟練起來,甚至可以控制好幾個刷子同時給金身貼上金箔。在他的動作下,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那金身便已經脫離了原來的模樣,遠遠看起來閃閃發光。
謝安回來就看到這一幕的,震驚不已說道:「你們怎麼不等我啊,這種事情我來干就行了。」這兩人一個沒靈力一個受傷了,不乖乖待着還這麼不安分。
謝南衣好笑說道:「好了,你也別那麼緊張了,他可可靠了,已經都做好了。」
牧奕本來正在下落,聽到他的誇獎,腳步略微踉蹌了一下,然後快速來到謝南衣身邊。
他們一個兩個反正自己是管不了了,謝安嘆了口氣,又問還需要做什麼。謝南衣便讓他打掃了一下香案,又從儲物袋裏拿出新鮮的水果擺放在香案上,三人上了香,感謝了這金身的幫助。
謝南衣這才詢問起來正事:「如何,前面有可以暫時居住的地方嗎?」
「有!」謝安肯定說道,「這附近有個村子,就在破廟和慶烏城的那條小道上,名字叫做偃村,村子裏是做人偶的,平時在城裏還算有些名氣,我順着地圖過去看了看,遠遠能看見他們的房子的,咱們這會過去,估計還能趁着太陽落山前找到住的地方。」
他這麼一說謝南衣就放心了,這偃村剛好適合他們待幾天。
「那我們就去那裏吧。對了,我還沒問你的名字呢。」謝南衣詢問牧奕。總不能一直在心裏叫人小乞丐吧。
他先給自己和謝安做了介紹:「我叫謝南衣,這是家裏的弟子謝安,你呢?」
「謝南衣?」聽到熟悉的姓,牧奕一頓,又仔細觀察了謝南衣一遍。從棲桐城的方向過來,又姓謝,難不成是謝家的弟子嗎?
謝南衣看起來身份並不低,如果是謝家人他不該不清楚。更何況謝南衣的製藥手法也與現今的醫師沒有關係。若是謝家有這種手法不該這麼多年都沒有起來才對。
也沒聽說謝家有這個年紀,還未引氣入體的人,他那位曾經的未婚妻,謝二小姐應該算是,但是謝二小姐是女子,與謝南衣的區別更大了。
可能是巧合吧,畢竟謝在南境是大姓。
牧奕不再多想,對上謝南衣依舊好奇的視線,他頓了一瞬,說了個很容易被聽出來的假名:「我叫阿木。」
牧奕滅門之事猝不及防,其中有許多蹊蹺。即便他知曉謝南衣是好人,卻也不敢將自身的情況和盤托出。倒不如直接說個能輕易被拆穿的謊言。
他表現得如此明顯,謝南衣和謝安自然能看出來。謝安正要吐槽他連個名字都要藏着捏着,卻被謝南衣攔了下來。
「那接下來就要多多指教了,阿木。」謝南衣笑着向他伸出手掌,送到了牧奕面前。
牧奕心中百般複雜,最終也握住他的手,露出近期以來最真心實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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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商量好以後,便合上破廟的門,向著偃村的方向出發。
去的路上,牧奕覺得自己還未清洗,堅決不肯坐進馬車,而是和謝安一起坐在外面。謝南衣也沒有強求,只是打開了馬車的門,和他們坐在一起,看着沿途的風光。
大約到了快到酉時的時候,他們終於到達目的地。
然而等到了這偃村,謝南衣的眉頭卻皺了起來。
「這偃村似乎有些不對勁。」謝南衣從椅子上跳下來,觀察整個村子。靠近村子的農田都蔫巴巴的,像是好久沒有打理了,甚至能看到叢生的雜草。
尤其是都這個點了,那村子的煙囪里居然一點煙都沒有冒出來,一點煙火氣都沒有。
這個村子裏大多都是凡人,以至於這一切都顯得很反常。
「先進去看看。」牧奕略微站在他的側前方,將他護在身後,然後說道,「跟緊我,有危險就躲在我後面。」
謝南衣眼中閃過笑意,然後故意捏住他的衣袖,說道:「好啊。」
牧奕抿唇,嘴角卻有弧度微微勾起。
在他們的氛圍中完全擠不進去的謝安:……
他左看看右看看,還是有些奇怪。保護二少爺,這不是他的活嗎?怎麼阿木一來就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