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給雲致帶點兒回去吧
翌日，陽光正透過樹葉的縫隙穩穩地落在書頁上，每當微風輕輕拂過時，斑駁的樹影便開始歡快地跳動，似乎想要吸引讀書人的注意。
然而，讀書的人，此刻心思並不在書的扉頁間，而是落在了在陽光下微微折射出彩色的玻璃瓶上。
「公子。」鴻旭從胸前掏出了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白紙，遞到雲致手邊，道，「遲姑娘說，昨夜太高興了，只記得把東西給您，忘了跟您說怎麼用了。所以，今日一早便讓蘭秋把這什麼「說明書」送過來了。」
雲致伸手接過那張遲蘇所謂的「說明書」，慢慢展開，仔仔細細從頭到尾一字不差地瀏覽了一遍。
上頭的大致意思是，玻璃瓶里的香水是如何使用的。
因為早期塑料的原料不好找，即便找到了，她也沒有儀器能夠做出稱心如意的東西，所以玻璃瓶里的香水只能用滴一滴，然後抹開的方式。
要想做成噴霧，恐怕是不可能了。
不過這些遲蘇是沒有同雲致講的——畢竟他沒見過這種東西，貿然說了，有給他畫大餅的嫌疑。
放下寫滿了字的白紙，他輕輕一笑，將舉起來放在陽光下，目光緊緊地追隨着色彩的變化。
他原以為，有顏色的琉璃就已經很美了。至少，在許多富人都喜歡用琉璃做飾品的時候也算是認可了他的這種想法。
但他沒想到，當琉璃變成了透明的時候，它像是一下子把自己所有的鮮艷收斂了起來。
除非給它光，哪怕是微弱的燭光，它也能綻放出原原本本屬於它的光彩！
玻璃。遲蘇。
他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他在思考自己要不要殺了她，杜絕一切於他而言不利的因素。
可是後來，他發現，她就像是一個無憂無慮，單純天真的白紙，沒有心機，卻不是一味的傻。
再後來，他看到了她藏在美麗皮囊之下生動有趣、堅韌不拔且出類拔萃的靈魂。
樹影似乎也對這玻璃瓶有了興趣，風過無痕之時，它們也嘗試着靠近玻璃瓶，想要落在它身上。
雲致收回手，唇角微揚。
「公子，該去義診了。」鴻旭實在不忍打擾此刻的安寧，可是沒辦法，門口的病人已經在排隊了。
「嗯。」小心翼翼地把玻璃瓶收回木匣子裏，他緩緩起身，將木匣子交給鴻旭，囑咐道，「放到我書房的箱子裏，動作小心些。」
「是。」
遲蘇不知道這些，因為她這會兒正在外頭四處溜達，看似漫無目的，實際上卻是在暗暗注意着周圍的動靜。
如今，她的肥皂工坊和香水工坊都已經完成了批量生產。肥皂早幾天前就已經正式走進了人們的視線，贏得了不少人的好評。
香水稍微慢一些，畢竟在現代，香水這種東西，大多數都是在女孩子之間廣為流傳，更何況在這樣的古代？
梧桐縣這地方窮倒是不窮，只是能買得起太貴的香水的人太少了，尤其裝香水的瓶子，是琉璃的親戚，玻璃。
索性，她把香水分了兩種款式。
一種是普通瓷瓶裝的，這個比較平價，這梧桐縣裏能買得起的人不少。另一種則是玻璃瓶裝的，這個相對於一般的家庭來說就有些難以負擔了，所以，遲蘇打算把它往更遠的地方銷售。
但在此之前，她必須找到一個能替自己跑路並且掌柜的人。
一個人做，終究是顧及不過來的。
可是這一時半會兒，上哪兒找踏實又能幹，腦子還靈活的人啊？
在這大街上逛了好幾圈，還是一個人都沒有相中，遲蘇有些氣餒。
「姑娘，要不咱們先去吃點兒東西吧？」蘭秋看着她從一開始的興緻勃勃、衝勁滿滿，變成了現在這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好笑的同時又有些心疼。
姑娘這也太拼了！
從她做肥皂開始，一直到現在，蘭秋都始終陪在她身邊。
有的時候，陪着她熬夜，熬着熬着自己都睡著了好幾回了，睜眼時，她卻還在那兒一刻不停地反覆實驗。
「唉……」遲蘇嘆了口氣，用了兩秒鐘調整情緒，一會兒又變得豁達，「蘭秋姐姐想吃什麼？我記得上次我們去的那個福記酒樓就很不錯！要不我們去那兒？」
已經習慣她兩秒變臉的蘭秋笑笑：「好。不過今天可說好了，你可別再抱着把別人家的廚子挖走的心思去忽悠人掌柜了！」
遲蘇表面尷尬地摸了摸頭：「哎呀，不會啦不會啦！走吧！」
實則心裏：誰讓福記酒樓的飯菜太好吃了呢？誰會拒絕一個能滿足吃貨所有要求的廚子呢，對吧？
「哎喲，這位公子又來啦？」平常都打扮成男子的遲蘇一進酒樓大堂，掌柜是又喜又憂！
遲蘇一來，一點就是好大一桌子飯菜，出手闊綽不說，還會非常真誠地讚美他們家的菜品不錯。
可你說她吃飯就算了，誇讚他們也收下了，這旁敲側擊想要挖走他們家廚子不成，就一哭二鬧地想搶！
遲蘇有分寸，掌柜知道她不會真做出那種事情，可他還是覺得好煩惱啊！.
「掌柜的，今天張廚子在嗎？」遲蘇笑眯眯地掂着腰間的荷包，那模樣跟哪個急色鬼進了銷金窟似的。
嗐！古聖人有言：食，色，性也！
掌柜一面警惕着遲蘇又想挖張廚子，一面熱情地接待她，給她騰了個包間，又叫小二上了壺上好的茶。
「在的在的！」他道，「公子今兒個想來點兒什麼呀？」
遲蘇想了想：「隨便來點兒吧，三四個菜就好。」
之前來這兒點一大桌子菜，都是因為當時她帶着作坊里的工人，想要好好犒勞他們！她雖然是吃貨，可也沒那麼大本事，能夠一個人吃完一桌子！
掌柜瞭然，吩咐下去了。
酒樓里效率高，遲蘇又是重點接待對象，沒一會兒這菜就上齊了。
在美食麵前，遲蘇已然忘了自己本來還是想再同掌柜商量商量，把張廚子挖走的。
吃飽了，遲蘇毫不顧形象地打了個飽嗝，忽而心頭一動：「蘭秋姐姐，要不，我們給雲致帶點兒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