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六月初七
「恭喜！」
國師簡簡單單的兩個字組成的一句話，讓遲蘇有些說不上來是什麼感受。她蹙了蹙眉，卻始終不知道該如何去解開自己這一奇怪的反應。
「殿下要搬進長公主府，可定好日子了？」國師抿了一口茶，笑着問道。
遲蘇回道：「不曾。不過方才從御書房出來，陛下已經召了欽天監入宮，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定下來日子。」
聞言，國師忽然抬頭看她，一本正經地說道：「殿下既然要定一個好日子，為何不直接找臣？莫非是信不過臣？」
遲蘇納悶兒：「國師大人也會測算日子？」
「哈哈哈！」國師像是被她逗到了一樣，忽地笑出了聲，半真半假地說道，「臣不僅會測算吉日，還能通觀過去和未來呢！」
前半句遲蘇信，可這後半句，什麼「通觀過去和未來」，讓她着實信不起來——畢竟國師現在這個樣子，真的讓人難以信服。
「國師大人可就別說笑了。」她搖了搖頭，喝了一口茶，而後又道，「不過，既然國師大人也會測算吉日，不如也給我算一個？」
看她雙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竟然真的眼睛裏充滿了期待，國師收斂了笑意，認認真真地盯着她的眸子看了好一會兒。
見他盯着自己沉默了，遲蘇訕訕地摸了摸鼻子，收回視線，道，「我也就是說一說，國師大人不必當真。」
誰想她話音剛落下，國師便蹙了蹙眉，道：「六月初七不錯。」
「啊？」遲蘇有點兒沒有反應過來，隨後她眨了眨眼，笑道，「國師大人竟然真的會測算日子？」
國師抬眸瞥了她一眼，道：「殿下以為我這國師之位是如何來的？」
遲蘇很認真地摸着下巴想了半晌，才道：「我以為，是國師大人會煉丹呢！」
畢竟，江寧國的歷史上欽天監是一直都有的，就算後來突然冒出來一個國師大人，欽天監的職位也沒有被撤銷——這不是說明國師和欽天監的工作不相衝突嗎？
再細細想想，歷朝的皇帝嘛，一旦上了年紀，總不免想一些什麼長生不老的丹藥，信一些什麼所謂的國運啊、龍氣啊等等……
而且遲蘇從未聽說小皇帝江玉澤來觀星台請國師出面測算日子，觀天象看國運什麼的。加上蘇太后也說過，國師大人是先帝時候就有的人物，曾經還對她這個先帝嫡女有恩……
綜合起來，遲蘇便只能想到，國師大人是因為會煉丹，所以才一直在這觀星台。
她一本正經地說出「國師大人會煉丹」后，國師本人竟然罕見地傻愣了一下，而後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來，收都收不住。
遲蘇無語：「……」沒必要笑成這樣吧？這樣真的很毀形象的！
國師似乎也知道她在想什麼，好容易止住了笑聲，右手捏着拳頭放在唇邊咳了咳，才略帶笑意地說道：「殿下的想法還是有些道理的。」
遲蘇面無表情：「……」
「罷了，不說這個了。」國師直接轉移話題，畢竟有關於他會坐上這個位置的原因，真說出來還有些驚世駭俗，他現在也沒有打算要讓遲蘇知道。
他深呼吸一口氣，忽而正經起來，道，「六月初七或許本身不是個多好的日子，但對於殿下你來說，搬進長公主府，已經是最好的時候了！」
遲蘇沒懂，蹙着眉頭，一臉疑惑：「國師這是什麼意思？怎麼，六月初七本不好，對我就好了？」
國師慢悠悠地倒着茶水，道：「每個人的運勢不同，自然不能只憑日子的好壞來定。我與殿下說的，是已經替殿下想好了最好的路。」
遲蘇眉頭皺得更緊了，她實在不太懂國師這些話背後的含義。
她想刨根問底，沒想到國師提前一步猜到了她的舉動，在她開口的一瞬間擺了擺手，道，「殿下還是別多問了，等時候到了，我自然會一一告知殿下。」
看他當真一副不會說的模樣，遲蘇也暫時放下了心思，雖說心裏還是覺得奇怪又疑惑，但她還不至於到不信任國師的地步。
「對了，殿下如今做了軍器少監，打算什麼時候再把這職位往上升一升？」
遲蘇放下茶杯，挑眉道：「國師怎麼知道我就一定想要再往上走一走呢？」
國師像看傻子似地看了她一眼，道：「不想往上走？殿下也不怕浪費了自己這一身功夫？」
遲蘇：「……」
差點兒忘了，觀星台的長命可是一個高手，他能看出遲蘇的功夫，那是必然的事情。他什麼時候把自己的實力底細說給國師聽，那不是肯定的么？
然而實際上她猜錯了。
即便長命不說，國師也是知曉她這身功夫厲害得很的！
想至此，她頓了頓，道：「等什麼時候牧親王交了兵權吧！」
牧親王交兵權？
她這話，任何人都知曉其中的意思——她分明是想要兵權，不管是牧親王手裏的，還是誰手裏的，只要給她，她就一定會接着！
主要是，牧親王倘若交了兵權，她再分一些兵權在手裏，才不至於讓整個朝廷四分五裂——畢竟她可沒有反的意思。
這是遲蘇第一次在國師面前透露自己的野心，但國師卻像是早就已經料到了，面上沒有一絲一毫的驚訝之意。
他神色淡淡的，又問：「那殿下打算何時對牧親王動手？心裏可是已經有了安排？」
遲蘇眨了眨眼，忽然覺得和國師談論這種事情心裏格外地輕鬆，不像和裴景那樣，要時時防備着。
她道：「國師大人應當知曉，皇家秋獵時，不僅皇上要去，其他的皇室子弟也都是要去的！」
「秋獵……」國師眯了眯眸子，道，「那殿下大概打算如何逼牧親王交出兵權？」
遲蘇笑了一聲：「逼他？我可沒有想要逼他！前陣子陛下強令牧皇叔從西境退兵，朝中又對牧皇叔提前蟄伏在西境表示不滿，我想，牧皇叔應該已經要忍不住了吧！」
趁着手裏的兵權有三十萬，此時不反，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