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沒錢啊
賭局開盤，荷官搖盅，眾人紛紛拿出自己腰包里為數不多的銀兩。
「嘩啦啦——」骰子在骰盅里瘋狂跳動，還時不時地相互碰撞幾下，摻雜着賭桌上眾人的激動的吼聲，顯得這樣的生活愈發頹靡。
「砰！」
荷官將骰盅在桌上狠狠一砸，臉上帶着女干詐的笑容，吆喝着眾人下注。
遲蘇毫不猶豫地把那一兩銀子壓在了「小」上。那男人挑眉，靜靜地站在一旁等着看她打臉。
不過，想着方才他賭的時候，這人在他耳邊押注，每一次都是對的，所以，這局應該也是對的吧？
這麼一想，他目光里竟然還帶了些期待。
骰盅打開：「嘿嘿，大！」
遲蘇清雋的眉頭狠狠一皺，彷彿沒想通為什麼會這樣。
那荷官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遲蘇，眉頭一翹：呵，就這點兒水平還敢來玩兒骰子？嘖！
一旁看戲的男人也愣了一下：這……
「失誤了，再來！」遲蘇不信邪，又投出去一兩銀子。
這次她還是押小，可骰盅打開以後，依舊是大。連着九局都是如此！
賭桌上的人神色各異。
賭博的人偷偷瞅了幾眼遲蘇，默默地離她遠了些：嗯，這人和方才那個倒霉鬼一樣，運氣不好！千萬不能跟她下注！
這場面看起來真是可憐極了——一個清冷的公子哥，輸了幾局就被周圍的人排擠了，嘖！
只有那男人還悠閑自在地站在遲蘇身邊，雙手枕在腦後，懶懶地打了個哈欠，神情已經從最開始的期待變成了不忍，略帶點兒鼻音地隨口勸道：「我說，你只有一兩銀子了，玩兒不起就別玩兒了唄！」
遲蘇扭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這一桌子的人都在等着看她還下不下注，甚至有別的桌的人聽說她手氣不好，只要跟她反着來就一定能贏錢，這會兒也都跑過來等着她繼續下注了。
荷官仗着她看不見，亦是譏笑着看她。
遲蘇這會兒真的是把一個人傻錢多且不服輸不信邪的公子哥兒給演繹得淋漓盡致。
她忿忿地把手裏最後一兩銀子扔了下去，聽着荷官開始搖骰盅，眾人屏氣凝神等着她開口。
她在心裏暗暗搖了搖頭，在荷官放下骰盅的那一刻平靜地脫口而出：「豹子。」
眾人嘩然：這小公子瘋了吧？這都敢說！豹子的幾率多小啊，他哪兒來的底氣啊！
面上驚訝不已，心裏卻是樂開了花，一個個吼着：「小小小！」
荷官嘲諷地扯了扯嘴角，自信滿滿地打開骰盅，還沒低頭，便放話了：「哎，是小！」
可他話音剛落，整個賭桌一瞬間安靜如雞。
遲蘇勾唇：「你確定？」
察覺到不對勁，急忙低頭查看骰盅里的骰子——果然是豹子！
不，不對！這怎麼可能！
荷官不可思議地抬頭看向遲蘇，又四下看了一遍方才還高興自己今天能贏錢的一桌子人，發現他們都和自己一個表情時，不得不接受現實。
遲蘇身邊那男人也被驚呆了。
豹子可不得了啊！押對了豹子，那可是能一下賺三倍呢！
這賭桌上這麼多人都跑過來湊熱鬧，多多少少都出了點兒銀兩，所以，他們這是輸慘了呀！
他愣愣地看着骰盅里的三顆全是六點的骰子出神，直到遲蘇開口問他：「你有袋子嗎？借我裝一下銀子唄！」
不理會眾人或氣憤或嫉妒的眼神，那男人反應過來以後不知從哪兒掏出來一個挺大的麻袋，從容不迫地遞給遲蘇。
遲蘇正要接過去，那男人討好地笑了笑，把袋子奪了回去，道：「小公子，我來幫你收銀子！絕對一分不落！」
話罷，便動手將桌上的銀子全部斂進了麻袋裏，直到賭桌上乾乾淨淨，一分不剩！
收好了銀子，男人躲到了遲蘇身後，隔絕了一切吃人的目光，笑得賊開心。
「諸位，在下玩兒夠了，就不打擾了。告辭。」遲蘇非常不客氣地帶走了所有銀子，還讓人氣得牙痒痒地說了這番話。
可再怎麼恨不得吃了她，他們也拿她沒辦法。
總不能跑出去把人揍一頓吧？那不行！仔細瞅瞅人家身上那套衣服，那一看就價值不菲！這小公子定然是哪個富貴人家的少爺！
萬一惹了惹不起的人，那他們別說銀子了，能不能活着回來都不知道嘞！
所以，他們只能眼睜睜看着遲蘇離開了賭坊，身後還跟着一個邋裏邋遢的大尾巴！
「哇塞，小公子你好厲害啊！」那男人掂了掂扛在背上的銀兩，佩服地豎起了大拇指，「我一開始還沒想通你怎麼會一直輸，原來都是在這兒等着了呢！真牛！」
遲蘇沒否認他的這話。
沒錯，她之前就是故意一直輸的，為的就是這最後的致命一擊，也好讓那些人知道，賭博這種事情，他們是把握不住的，儘早洗心革面，改過自新吧！
「對了，小公子你叫什麼呀？到底是哪家的公子哥兒啊？」
遲蘇偏頭笑道：「我姓蘇，單名一個遲。」
那男人眼前一亮：「啊，好巧！我也姓蘇！我叫蘇廣離。你看着比我小，我就叫你小蘇吧！」
遲蘇還沒說什麼，蘇廣離又撇嘴說道，「話說，小蘇，你出來賭怎麼都不多帶點兒銀子？荷包里就十兩銀子，還分了八九次拿出去，太摳了吧！」
遲蘇腳下一頓，無辜地攤手：「我沒錢啊！攏共就十兩銀子，我的全部身家！」
蘇廣離嘴角微微抽搐：「……不能吧？你這身行頭，少說也得好幾百兩呢……」
「啊？」遲蘇只顧着警惕周圍，沒太聽清他說的什麼。
蘇廣離正要再重複一遍，卻突然眸色一厲。
不着痕迹地將遲蘇往身後護，他眯了眯眸子，盯着突然出現的一群人。
這群人手裏都拿着棍子，衣着倒是簡單，就是這臉色看着都不懷好意，看起來應該是領頭那人雇的打手。
感受到前方的氣息，遲蘇一點兒都不驚訝，她動了動手腕，對蘇廣離笑道：「還好我只有十兩銀子，若是打不過，我也就只損失了十兩而已。」
蘇廣離：「……還挺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