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當收割靈魂的死神撞見了鬼鬼祟祟的巫師
這片土地是熾熱的，尤其是在八月份，熱辣的白天氣溫足有四五十度。
雖然戰爭已經過去了近半年，可硝煙的氣息依舊能夠在空氣中嗅到。
這裏本身一片富饒的土地，埋藏在地底的黑色黃金讓這個國家曾經空前的富裕。
可在這場持續了不過一個多月的戰爭之後，遍佈瘡痍的土地已經瞧不見曾經的繁榮了。
戰亂導致的經濟全面崩潰導致了民不聊生的慘劇，在有心人與野心家的慫恿下，起義軍接連不斷的出現，平定叛亂的槍聲幾乎沒有一刻斷絕，在踏足這片土地之後，達力就已經聽到了無數破碎的靈魂游曳哀嚎的聲音。
毫無疑問，在這片土地上遊盪是極為危險且不理智的行為，作為達力在當地的接頭人，法姆先生幾乎是用看瘋子一樣的目光盯着達力的臉。
“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孩子。”
“你來到這個瘋狂的地方已經是很....很不可理喻的事情了，然後你現在告訴我，你要一個人出門？”
法姆攔在了達力的身前，篤信不疑的開口：“如果不是你瘋了，那肯定就是我瘋了，瘋到會聽見有人在我面前說胡話。”
“我們誰都沒瘋，法姆叔叔，很感謝你這幾天為我提供的幫助，但我來這裏是有事情要做，我總不能一直呆在你的房子裏。”
“但上帝是沒辦法保佑你的！”法姆有些心累的往沙發上一坐，他在達力的眼睛裏瞧見的是不容拒絕的堅持，“這裏是真主的地盤，耶穌來了都沒用，子彈是不長眼睛的。”
“就在昨天，布庫什納的叛軍在三十公裡外發動了襲擊，你應該聽到炮聲了對吧，到處都是死人，要不是他們許諾我只要幹完了這一票就給我安排回國的飛機，我一刻都不想繼續呆在這兒。”
“可沒想到我等到的是個瘋子！”
有些氣急敗壞的法姆唾了一口，“你要是沒了，我也別想拿到回去的機票了。”
“說吧，你要去哪。”
黑着臉起身的法姆拉開了一旁的柜子，露出了自己的軍火庫。
“看來您收藏頗豐。”
只是瞄了一眼就看光了裏面軍火的達力微微一笑，是個男人就不會討厭這些被保養得極好的硬傢伙。
“一點點個人愛好，要不是十五年前我被流彈打傷了膝蓋撒手不幹了，說不定我早就死在哪個犄角旮旯里餵了野狗。”
“會用槍么？只要不走火把自己的屁股打爛，你可以挑兩把帶着。”
“會一點點。”達力踱步到了武器庫的前方，有些稀奇的左看右看，其實德思禮家也有槍，不過是一把頗有年頭的雙管霰彈，拿去林子裏打獵還行，說起實用性，還真比不上這裏的任何一把。
“會一點點是什麼意思？”法姆疑惑的問道。
“就是說這些槍我都認識，但是沒用過。”
“你特么.....”氣得鼻子都歪了的法姆怒視着達力，“我還是把你給綁起來好了，然後老老實實的等着兩周后的飛機帶我們離開這鬼地方！”
說著，他擼起袖子就要上前，然而卻被一根手指抵住了眉心寸步不得進。
“我有那麼一點點的強。”
哪怕法姆用了吃奶的力氣，甚至整個人都掛在了這隻手上，他都沒能讓達力的胳膊顫動這麼一絲，這絕對不正常的表現讓他驚疑不定的後退了半步。
“別告訴我你什麼從秘密實驗室里走出來的SupperMan？英格蘭也有超級英雄了？”
自忖自己這一百八十斤的體重一點都不輕的法姆開始了猶豫，
雖然見識過那些能背着五千發彈藥箱，提着加特林的人形猛士，可達力的體格很顯然沒有他們那樣壯碩。
“沒有點與眾不同之處，我也不敢一個人來這裏，對吧？”
“對了，法姆叔叔，你應該明白一個道理，知道的越多.....”
“我應該是睡著了對吧。”
演技炸裂的法姆瞬間就揉着惺忪的睡眼轉身，“人到中年就是喜歡夢遊，子彈在下面的抽屜，背包在旁邊的柜子裏，裝着夠半個月的乾糧和水，別忘了GPS和醫療包，如果你用得上的話....”
他絮絮叨叨的咕噥着，隨後關上了卧室的房門。
“哈~”
達力有些忍俊不禁的輕笑了半聲，法姆還真是個有趣的妙人。
已經花了兩天時間背下了地圖的達力帶走了一個指南針，方向感極好的他並不擔心自己會迷路，食物和水自然是需要帶上的，不過最重要的還是武器。
螺旋杖倒是隨身帶着，只不過這兩天閉門不出，他吸收到的遊離靈魂碎片還不夠他用一個法術。
和不死人生活的世界相比，這個世界麻瓜的靈魂太過於‘稀薄’了，這是指能量上的稀薄，不具備超凡力量的靈魂在品質上甚至比活屍的靈魂都要差一些。
不過在這裏，生命是最廉價的東西，哪怕這些靈魂並不能很高效的轉換為可以供他吸收的高純度靈魂結晶，可多弄一點當做施法的消耗品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在法術需要省着點用的情況下，這些質樸的火藥武器就是個非常好的選擇。
“這玩意可比魔杖好使多了對吧？”
雖然槍架上諸如MK23輕機槍之類的全自動武器很是讓人眼饞，但達力並不需要這樣的大傢伙，先不提便攜不便攜，他不會用就是個很麻煩的問題。
那些看起來較為質樸的武器就成為了他此刻為數不多的選擇。
比如說一把深棕色木柄，烤藍槍身的柯爾特蟒蛇轉輪手槍。
其內填裝的6發.357馬格南子彈足夠對任何不具備超凡力量的生物，4英寸的槍管也足夠便攜，最重要的是，哪怕沒有人教，達力也很輕鬆的弄懂了這結構簡單的武器應當如何使用。
他來這裏又不是為了大開殺戒，開着車前往那些亡魂密集的區域帶走那些隨時都可能會消散的殘魂才是他此行的目標。
根據不完全統計，海灣戰爭死亡的士兵人數總計大約在兩萬五千人左右，平民無計，再加上這近半年以來層出不絕的叛亂，實際死亡人數大概還要比士兵死亡數高出至少二十倍。
這片聚集着數十萬亡靈的土地上回蕩着經久不絕的哀嚎，在法姆的安全屋中停留了兩天的達力已經習慣了這在夜幕時分不斷高亢的音調。
“這個世界上沒有神，那就讓我帶你們走吧。”
“雖然歸去的地方並非是凈土，可也算是有了個寒磣的去處。”
抓起了法姆吉普車的鑰匙，收拾好了行囊武器，趁着夜色，達力發動的汽車，向著亡魂哀嚎聲最為密集的地方行去。
那裏的硝煙未散，有餘火在孤單的燃燒。
就像是遊盪的死神一般，凡是他經過之處，那些無處可去只能等着慢慢消散的魂靈如同飛蛾撲火般向他湧來。
那承裝着些許清泉的巨大泳池是如鑽石般閃耀奪目的家，老不死人的靈魂軀殼，對於這些意識都不具備的幽魂而言，是無法抗拒的甜蜜巢穴。
不知不覺，開着破吉普到處亂跑的達力已經逛遍了海灣戰爭爆發時的各大主戰場，那些被海量航空炸彈與炮火覆蓋過的地方已經有頑強的雜草叢生，大多數的屍骨都被收斂，可即便如此，偶爾還是能從飛揚的塵土中瞧見許多破碎的骸骨。
這些散落的屍骸是等不到歸家的那一刻，也不知他們的親友還有沒有為他們哭泣的可能，或許在這陷入了混亂泥潭的國度里，他們也沒能逃脫混亂招致的厄運。
“再繼續往西應該就是巴格達了吧？”
有一個多星期沒有洗澡的達力估計能夠化身澡堂搓澡大叔雙眼放光的客人，這一搓就是一大卷的感覺定然是非常帶勁的。
灰撲撲的臉上有着些被晒黑的跡象，這裏毒辣的陽光可比英格蘭的夏日要嚴酷得多。
“或許我應該去河裏洗個澡？”
有些嫌棄自己身上酸臭味的達力皺了皺鼻子，“希望幼發拉底河不會和底格里斯河一樣飄着浮屍。”
越是在這片被暴力摧毀的國土上行走，便越是能感受到戰爭所帶來的殘酷，那些破碎的肢體稀稀拉拉的順水漂流，雖然不至於讓達力噁心得吃不下飯，但心裏多少還是有點芥蒂。
腐爛的身軀所散發的氣味可比當初他當草割的活屍士兵要噁心得多，哪怕是最為惡臭的腐敗物，它身上散發的氣味也不過如此。
但當達力驅車靠近了幼發拉底河之後，遠處略顯奇特的畫面讓達力停下了車子。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前面應該是古巴比倫王國的舊址。”
“難不成這裏還殘留着幾千年前留下的魔法？”
看着前方大約四公裡外的車隊詭異的調頭時，達力有些不解的喃喃自語。
這群數量規模大概在四五百人的車隊去往的方嚮應該是巴格達的方向，可當他們進入了某個區域之後，他們前進的腳步就會停止，隨後一群人似乎有些着急的折返，而沒有進入那個奇怪區域的友軍則不受影響。
似乎因為不理解對方的行為，好像有爭吵正在發生。
達力將自己的破吉普熄了火，帥氣的打了個響指。
隱形身軀、隱形武器、靜音，三個實用的小魔法瞬間掩去了自己的身形，只要不是有人長了狗鼻子聞到了自己身上的酸臭味，那麼就算他貼在人臉上，那人都發現不了自己的蹤跡。
在沒有施法媒介（魔法師杖）的時候達力依舊可以使用魔法，但不論施法速度、法術強度還是精度都會大打折扣，可這類功能性的小魔法倒是沒有太大的影響。
放肆奔跑的他在衝刺時的速度比獵豹還要迅捷，這一周多的時間他大約收穫了近十萬人的殘魂，原本抵達凡人極限（上限30）的身軀再一次被強化，放在不死人的世界，他此刻的實力與那些知名騎士（上限40）相仿。
最簡單的表現就是，百米的速度從原本的8.6秒提升到了7秒，區區四公里的距離，也不過幾分鐘罷了，但他也不需要靠的太近，隔着幾百米他就能聽到遠方的動靜。
這群人正在用阿拉伯語爭吵着，雖然學習這門語言的時間不長，可達力還是能夠聽個大概。
“突然想到急事要回去？一個兩個就算了，這快兩百人的隊伍怎麼會突然都有這個念頭？”
百思不得其解的達力對於這個世界的魔法了解得太少，雖然他是翻看了一些魔法界的書本，可關注的點只在於哈莉與神秘人。
這種詭異的事情只能因為魔法，這不由得令達力有些躍躍欲試。
自己現如今已經具備了自保的力量，十萬人的殘魂雖然還不夠自己抵達驍悍勇者的等級，但那是因為普通人的靈魂品質太差，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都只能作為施法消耗品的儲備。
他想試試巫師的力量，看看現如今的自己在這個魔法世界中究竟處於什麼樣的水平，哪怕打不過，跑路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左手握着螺旋杖，右手握着左輪槍的達力伏低了身體，隨後繞過了前方的軍隊，悄無聲息的向著那出現異常的區域潛伏行進。
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在他心中浮現，一種類似於‘家裏煤氣忘記關’的奇特想法悄無聲息的出現，可這種簡單的暗示並不能影響到不死人千錘百鍊的神經。
“這就是魔法嗎？”
達力微微咧嘴一笑，放輕了腳步小心的前行。
“這群該死的麻雞怎麼總是在這邊逛來逛去！”
當達力穿過了一層無形的屏障之後，遠望是一片空曠的平地上突兀的多出了數個歪七扭八的帳篷。
有兩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正在營地外閑聊，他們看向遠方車隊的目光中滿是厭惡的色彩。
“反正那群麻雞也發現不了，你還是省省力氣吧喬爾，如果你搞不定你帳篷里的小姐妹，我倒是可以幫你分擔一下。”
發出惡劣笑聲的同伴拍着那個叫喬爾的男人，但換來的卻是一聲輕蔑的冷哼。
“就你那半寸長的小傢伙？難怪你帳篷里安安靜靜，被牙籤扎了還知道喊一聲痛，收起你的小寶貝吧馬丁，我可瞧不上。”
“也不知道是誰在來之前往包里塞了膨大藥水，或許你的小寶貝比我的更加需要幫助？”
互相損着的兩人罵罵咧咧的往回走，沿着他們前進的方向看去，一個向著斜下方開闢的入口是他們前進的目的地。
“除了麻瓜之外，還有麻雞這個稱呼嗎？英格蘭和美利堅....魔法界也是有不少差異所在的啊。”
心中泛起了些波瀾的達力悄無聲息的跟進，他對這群人的目的有了那麼一絲絲的好奇。
發動海灣戰爭的是美利堅，而這群說著美式英語的巫師，相比也是來自那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