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魏家

喊門的男人叫薛強，是村裡出了名的無賴，仗着兩家的債務關係，逼迫魏屠的親妹子魏嵐嫁給他。

「咚…咚……」

魏家的大門緊鎖，從裏頭傳出兩道重重的敲門聲，像是在抗議。

「魏嵐，你拍門也沒用，你大哥都好幾天沒見人了，說不定在外頭跟哪個婆娘跑了，誰還在乎你這個啞巴拖油瓶！」

裏面的人越是反抗，叫薛強的矮胖男人越是說的起勁兒。

魏家人長得都不差，男的俊俏，女的漂亮，魏嵐雖說是個啞巴，但樣貌卻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若不是魏家一窮二白，還欠下一屁股債，說不定上門提親的人，早排到村口了。

「魏嵐，聽嬸子一句，這門婚事就應下吧，薛家家境好，你嫁過去可是享福的。」薛強帶來的媒婆不斷說著好話。

「咚——咚——」

屋裏的拍門聲更激烈了，魏嵐在裏頭強烈抗議。

「好你個臭婆娘，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子今天不好好收拾你，就不姓薛！」男人脫下背心，重重的往地上摔，依着院牆就準備翻牆。

院子裏的魏嵐，身段婀娜、長相美艷，一雙聰慧的眼睛看向牆頭，似乎猜到對方下一步的行動。

她從旱廁舀了一勺糞水，只要對方露頭，就給他來個滿堂彩！

薛強雙手猛地發力，整個上半身探出了牆頭，只見牆內的魏嵐朝自己眨了眨眼，彎起嘴角輕笑，勾得他魂兒都快飛了。

還沒等反應過來，一股腥臭濃稠的污物就劈頭蓋臉潑了過來。

「嘔——」

男人重重的摔倒在地，仰面朝天，全身上下還散發著濃重的惡臭。

自己被人戲耍，這口氣薛強可咽不下，他胡擼了一把臉，破口大罵：「小sao貨，敢耍老子，等我把門開開了，非弄死你不可！」對着院門就是一腳。

「啪——」

踹門的動靜不小，裏頭的魏嵐害怕極了……

「薛強！你想幹啥！」

一道帶着怒氣的嘶吼，從不遠處傳來，眾人看清來人後，全都倒吸一口涼氣！竟然是魏屠！

人群中有人害怕的高喊起來：「魏屠！是魏屠！他回來了！」

高大魁梧的男人，逆着光，帶着盛怒朝眾人一步步走來，有些膽小怕事的，早就偷摸着開了溜。

魏屠可不是好惹的主，自從家道中落，父母雙雙重病，十幾歲的他憑着股狠勁兒，愣是在村裡站穩了腳跟，讓所有人忌憚三分。

他走到門前站定，額角的青筋爆起，氣場全開，居高臨下的威懾對方：「你小子活膩味兒了？」

薛強心裏發毛，嘴上卻硬撐：「你們欠了我家錢，把魏嵐嫁過來抵債，天經地義！」

男人眼神兇狠，語氣冰冷，他掏出兩張百元大鈔，用力甩在對方臉上。

「鄉親們做個見證，我們魏家欠薛家的錢，就此還清！你可以滾了！別賴在我家門口，臭死人了。」

薛強怔愣當場，唯一拿捏魏家的把柄沒了，自己還怎麼娶魏嵐，他朝旁邊的媒婆使了個眼色。

媒婆見狀，趕忙上前陪笑臉：「呵呵，魏家大哥，薛家的條件是村裡數一數二的，你妹妹要是嫁過去保准享福……」

她話還沒說完，就見魏家的大門突然打開，一盆涼水劈頭蓋臉的潑了過來。

「啊——」

媒婆高聲尖叫，薛強糊了屎的臉，被水一潑，粘稠的污物順着清水流了滿頭滿臉，噁心得不行。

魏嵐怒瞪兩人，手指着他們，看向大哥，淚水唰一下就落了下來。

「還不快滾！等我請你們嗎？」

見妹妹落淚，魏屠怒目圓睜，青筋崩裂，對着一旁的老樹就是一腳。

「咔嚓——」新長的枝幹應聲斷裂。

薛強瞪大着眼，害怕的猛咽口水，還沒等魏屠放下腳，就頭也不回的朝家狂奔。

「哎！等等！等等我呀！」媒婆在後頭猛追。

*

村民散去，兄妹回家……

「小嵐，哥這回掙的不少，還了薛家，還剩四百，你收好咯，我再多跑幾趟，你治病的錢應該就夠了。」

妹妹魏嵐，幼時是能說話的，但年齡越大越發不出聲，父母重病去世后，更是直接成了啞巴。

魏屠曾帶她走訪名醫，診斷結果是喉嚨里長了個息肉，壓迫聲帶，導致無法出聲，想要根治必須得開刀。

手術費用昂貴，得虧下放的親爹親媽，在臨終前，將畢生所學的考古鑒寶知識傳授給他，要不然妹妹的病......

他不敢再往下細想。

魏嵐拿起筆在紙上寫了一行字：「還了薛家，咱還欠多少債？」

魏屠想了想：「還有七百多吧。」

魏嵐繼續寫字：「這四百先還債！」

「不行！你的病重要，先湊錢動手術，債務的事不用你操心。」

魏屠斬釘截鐵，一點不給對方回絕的機會。

魏嵐沒再繼續糾結，直接轉了話題：「哥，你想過考大學嗎？難道你打算做一輩子倒爺？」

她神色鄭重，目光真摯的看着大哥。

魏屠嬉皮笑臉的把紙揉成團，隨意的往兜里一揣：「瞎想啥呢，你哥我忙着掙錢都來不及呢！外頭大把大把的鈔票等着我呢！」

他伸了伸腰，打了個哈欠：「我累了，回屋躺會兒。」

魏屠鎖上門，坐在床邊，拿出紙團，小心翼翼的撫平每一道褶皺，看着妹妹娟秀的字跡，他自嘲的笑着搖頭，之後便是長久的沉默……

*

而同樣到家的姜芸，已經一頭扎在床上，睡起了香噴噴的回籠覺，迷糊間，她做了一個夢。

夢裏的自己，猶如鬼魅，漂浮在半空……

姜芸來到堂屋，瞥了眼牆上的掛歷，1993年，這是五年後？

夢境的畫面一轉，只見一個身形瘦弱，步履蹣跚的老太太，朝着自己走了過來，走近細瞧，竟然是親媽王梅，她的眼淚正不斷從眼眶中湧出。

姜芸高聲大喊：「媽，你這是怎麼了？媽？！」不論自己如何賣力嘶吼，對方根本聽不到、看不見。

哭累的王梅，目光顯得有些獃滯，她抱緊手中的東西，伸出一隻手摸索前行。

！！！

親媽竟然哭瞎了雙眼！

此時此刻的姜芸久久不能平靜，她掙扎着想從夢境中醒來，可惜事不遂人願。

畫面再次轉變，此時，骨瘦如柴的王梅，正緊緊抱着兩塊長方形的木板入睡。

姜芸湊近細瞧，瞬間嚇出一身冷汗！

竟然是兩幅遺像！一個是姜昊，而另一個則正是姜芸！

***

作者小劇場：

魏屠眨巴着眼：「小芸，你有夢到過我嗎？」

姜芸紅着臉，各種浮想聯翩：「算…算是夢到過吧。」

魏屠好奇：「夢到我什麼了？」

姜芸臉一熱，沒吭聲，有些夢得自己慢慢細品。（捂嘴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