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退婚
「來人了,拿桶水來。」
盛沅沅模模糊糊中聽見了這麼一句話,她呻吟一聲,卻渾身陣痛難忍,接着便被一桶涼水驟然潑在了身上!
誰?!
竟然敢用冷水潑她!
盛沅沅攥緊了拳頭,努力睜開眼,她視野極低且模糊,像是趴跪在了地上身旁是一個宴會佈置的房間,人很多,卻看不清面孔。
她身前圍了幾個身穿漢服的老嫗,神色兇狠,手裏正拿着一根手腕粗細的長棍,作勢要打下來。
盛沅沅嘶——了一聲,後知後覺發現她渾身都痛,尤其是屁股,活像是被人敲成了八瓣。
但此刻也顧不及了,她猛地一翻身,老嫗沒想到這人被打了幾棍子竟然還有力氣,猝不及防之下,被盛沅沅一腳蹬出了老遠,一屁墩坐在了地上,疼得慘叫了一聲。
一旁圍觀的襦裙少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呵斥道:「大膽,盛沅沅你竟敢御前毆打杖刑宮人!」
盛沅沅方才用力過猛,扯到了傷處,疼得彎腰扶着腰齜牙咧嘴,正要反問。
此時腦海里卻躥出了一段不屬於自己的記憶。
她、竟、然、穿、越、了!
她只是在路邊目睹了鄰居家叔叔阿姨出了車禍,嚇愣在原地,沒想到下一秒就給撞穿越了。
原身乃是盛家嫡女,奈何爹不疼,娘沒了,於是被養在盛家別院,養成了廢人一個,還因為與太子有婚約,被庶妹陷害,導致原主在宮內口出狂言,被帝后撞見,加之公主薛怡然的顛倒黑白,導致原主被罰。
原是要被張嘴二十的,但是宮內的老嫗卻趁機羞辱她長得太丑,改為了杖刑,原主內心羞憤,疼得當場就斷了氣!
盛沅沅癟了癟嘴,她從小被父母疼愛長大,何時被人打過,當下就不開心了。
她一下挺直了胸膛,顯得自己更有氣勢。
目光直直看向襦裙少女薛怡然,開口道:「公主殿下是非不分,分明爭執之時我庶妹盛楚楚也參與了,口出狂言的並不只是我一人,你卻只說是我御前失儀,只讓我被責罰,我不服氣,若是不能大家一起罰,那我就不認罰。」
此言一出,薛怡然瞪大了眼,不敢相信這個平日裏草包無能的廢物竟然敢在皇上面前反駁她!
她悄悄看了一眼上座的兩個身影,有些心虛,若是讓是非分明的帝後知道她隱去了一些事實,只怕是她也不會好過,着急道:「你們都愣着幹什麼,盛沅沅敢不服刑罰,藐視天威,還不快重重地打!」
老嫗們看了看上座的兩人,不敢吱聲。
站在薛怡然身旁一副小白蓮般嬌弱的盛楚楚嘴角抽了抽,隨即哭得梨花帶雨道:「分明是阿姊為了太子殿下爭風吃醋,我怕有損太子的名聲,這才跟着勸了幾句,方才妹妹還為阿姊求情,卻不想阿姊竟要連累我一起責罰。」
她嘆了一口氣:「也罷,既然阿姊這麼想,我也同阿姊一起受罰就是。」
盛沅沅瞥着眼角冷眼瞧着,看二人逕自搭了戲檯子唱戲,忍不住吐吐舌頭,心想真是好大一朵黑心蓮。
勸?
她說的「勸人」,就是捧高踩低原主,打着求情的名義,引導宮裏的嬤嬤嫌棄女主丑,改成了杖刑!
薛怡然冷哼一聲,一把拉住了盛楚楚,橫眉豎目道:「不許去,又不是你的錯。」
卻被盛楚楚掙脫,踉踉蹌蹌來到了盛沅沅跟前,一副弱柳扶風之態。
盛沅沅翹起嘴角,真是,送上來的出氣石,不打白不打。
在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時,盛沅沅抬手,一巴掌把盛楚楚打得偏過了頭。
啪——地一聲格外響亮,驚得四下寂靜。
盛楚楚捂住臉,難以置信地抬起了頭,指着盛沅沅「你」了半響,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盛沅沅甩了甩手掌,揚起下顎,像只驕矜傲氣的小貓崽似地,亮起了小爪子。
「你什麼?」
「不會說話就少說話,太子殿下精明睿智,神威天降,怎麼會因為我們幾個小女子的吵鬧壞了名聲,倒是你,口口聲聲為了太子殿下好,你是用什麼身份擔憂太子殿下啊,與太子殿下有婚約的是我,你只是一個庶女而已,我好心帶你進宮,你卻認不清自己的身份,欲與我爭奪殿下,難道不該打嗎?」
盛楚楚捂住了臉,恨恨咬了咬牙,卻不敢還嘴,只是委屈地捂住臉頰掉淚。
一旁的薛怡然看不下去了,怒道:「太子哥哥根本不喜歡你,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這時,身處薛怡然上位的一個白衣男子站了起來,身形修長,看不清面容,向四下拱了一禮,嗓音清朗:「今日之事說到底也是因我而起,先向各位致歉了,但父皇母后,我的確不喜盛家這位姑娘,確有退婚之意。」
盛沅沅一怔,反應過來后重重哼了一聲。
好你個太子,我在這受罰,你不僅不幫幫你的未婚妻,反而在此時站出來說要退婚,落井下石,下我面子!
果然,薛怡然一聽,便神色傲慢地撇了撇盛沅沅。
盛沅沅氣得攥緊了小拳頭,內心已經把太子薛湛珩化作的小人戳了十七八個洞。
正位的皇帝皇后卻沒有反應,盛沅沅隔得遠,看不清那兩人是何神情。
只聽片刻安靜后,薛湛珩彷彿妥協一般,有對自己道:「那盛姑娘,稍後你可否留下,與我一同面聖?」
盛沅沅別過頭,哼了一聲,不高興道:「殿下現在求我了,方才我挨打時,怎地不見你出來維護一下。」
薛湛珩顰眉,沒有理會盛沅沅的陰陽怪氣,反倒吩咐道:「給盛姑娘找個軟一點的墊子過來,今日之事,便作罷吧。」
盛沅沅撅了撅嘴,一點不領情,一瘸一拐地循着記憶坐了回去。
內心罵罵咧咧,好你個狗太子,原主哪怕是被拱火,也是為了你說話,心意是好的,你不僅看着我被打被羞辱,不幫忙就算了,還趁這個想悔婚,害得我平白挨了一身傷,這仇我記下了,不報仇我盛沅沅就把名字倒過來寫!
盛沅沅嘀嘀咕咕坐回座位,屁股一挨上冰涼冷硬的凳子,便疼得嘶了一聲,眼眶都紅了,一句沒完還沒說完,便見到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空間。
竟然是她家在現代的藥店——平安大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