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六生的解釋
最後,林六生就這樣捧着他的臉,用自己的嘴,點他的唇。
鼻子還堵着,楚廣闊卻連呼吸都忘了,臉上都暗紅了起來。
他正鬧脾氣,自然不肯看林六生,但林六生親他,他也不躲,就是眼珠子可勁兒地往上抬,繃著嘴,眼珠子在眼眶頂晃動。
楚廣闊的心臟又悶又熱。
“對不起。”林六生碰完他的嘴唇,就又抵着他的額頭,眼神在他的兩眼之間晃動着,聲音誠懇低沉。
楚廣闊扭了一下自己的大腦袋,不讓他捧着自己,但林六生沒用太大的力氣,就把他給掰了回來。
林六生就這樣壓着他,捧着他的臉輕輕晃着,說:“那契書,我再寫一份兒?你要不要?”
楚廣闊用大手扣床,繃著嘴看着他,又是將腦袋一偏,當然,又是讓林六生給輕而易舉地掰了回來。
“我給你寫一份兒,要不要是你嘞事兒,你要是不想要,你自己撕了,管不(行不)?”
楚廣闊用鼻子的那一丁點兒縫隙喘着氣兒,就是不願意開口。
林六生看着他,隨後就要從他的身上起來,從床邊兒走開。
躺在床上的楚廣闊挺着背,夠着脖子,生怕他是要走。
林六生走在柜子前蹲下,翻箱倒櫃。
楚廣闊偷摸看着。
林六生自言自語:“筆呢?”
楚廣闊:那咋能沒有呢!你趕緊再找找!趕緊再找找!
林六生叉着腰站起來,又找了幾個地方,終於找到一支筆毛有些發霉的硬毫筆。
楚廣闊又扭頭不看他。
林六生又開始自言自語,“這也沒墨啊……”
楚廣闊:“……”
又是翻箱倒櫃的煎熬,林六生才終於找到了一小塊指甲蓋兒大小的墨條。
沒有硯台,林六生就磕破了一個瓷碗,藉著斷口喇墨條。
發霉的硬毫筆,寫出一個個的小篆字。
寫完,林六生拿着那兩份契書,問還躺在床上,背對着他的楚廣闊:“你要不要先看看?”
楚廣闊梗着嗓子,哼了一聲,“我看啥!我又不知道真嘞假嘞!”
林六生皺眉,將手攥緊,直接一腳踢了凳子。
楚廣闊被這動靜嚇了一跳,賭氣拉着臉,轉身去看林六生。
倆人對視,一個躺着,一個坐着。
突然,林六生就這樣狠狠地看着楚廣闊,直接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楚廣闊嚇得夠嗆。
林六生就這麼當著他的面兒,將自己的手指摁在了契書上,然後就這麼抓着那兩份契書,朝着楚廣闊過去,扔到他的身上。
然後說:“給,撕嘍(撕了)去吧!”
楚廣闊雙眼無措,一手拿着那兩份契書,一手去拉林六生被咬破了的手指頭,又是心疼,又是不服氣。
他自己被騙了這麼多年,他還氣着呢,林六生這才哄了他兩下,就開始給他臉色看。
林六生看着這個拉着自己的手指頭,又心疼又委屈的大男人,彎下身子,想去拉他的手。
可誰知道,楚廣闊卻是嚇了一跳,猛然將手裏的契書藏到了身後。
林六生:“……”
林六生將手攥住,看着憋屈又嘴硬的楚廣闊,心軟的不行,一個念頭突然就上來了,壓都壓不住,“我給你解釋,你聽不聽?”
楚廣闊捏着他的手指頭搓着,“聽!”
林六生看着自己的手指頭,“……你先躺着,拿褥子捂着汗。”
“我又沒病,”楚廣闊自己感受不到,那就是沒有,執拗道,“我才不捂!”
“……那我給你捂?”
“管(行)!”楚廣闊直接滿口答應。
林六生看着他,皺眉都沒有忍住笑。
他扯着被子,讓楚廣闊躺下,自己脫了鞋之後也鑽進去,身子還沒有放下就被楚廣闊給摟到了懷裏頭。
楚廣闊的大手繞到他後頭,摟着他的屁股往自己的懷裏帶。
林六生也由着他。
他身上的每一處,楚廣闊都可以碰。
只是楚廣闊現在不知道,也沒那個膽子。
“以前那份契書,”林六生嘆了一口氣,“為啥寫假的吧,就是當時我覺得,真假其實也沒啥區別,反正當時我都已經打算好了,怎麼著後半輩子都在一塊兒,我又對自己的人品挺有信心。”
“……”楚廣闊雖然聽的心裏軟乎,但也不知道該不該信他,“你都說沒啥區別了,那為啥是假嘞!”
“留個後路嘛……”林六生知道這件事兒,是自己對不起他,“當時一門心思想着離開那兒,又要科考……雖然當時不覺得自己能夠考上,但既然要考了,肯定是抱着一點的希望嘞。”
“出了咱老家那個地方,絕大多數人肯定聽都沒聽說過‘契兄弟’這種事兒,多半是要歸為男風,小倌兒之類的。”
“當時就是怕,哪一天這契書被人拿出來說事兒,成了一個把柄,影響我的仕途。”
“……”
楚廣闊有點兒愣,“你,你就怕這個啊?”
林六生:“嗯……”
楚廣闊簡直囁嚅着說不出話來。
他這才想起來,拓拔那個老東西一直都在拿他跟林六生在一塊兒說事兒,闞九州,還有軍營里的一些人,一說起這事兒的時候,就笑的不太是個味兒。
只是一直以來,從來都沒有敢怎麼著楚廣闊,所以這對楚廣闊來說,根本就算不上是一個什麼事兒。
還有到了京城,那皇帝也是一直在說這個,滿朝文武也是諱莫如深。
但一直以來,楚廣闊但凡出去,百姓都不敢正眼看他,所以他從不打算招人喜歡,自然是覺得跟平時一樣。
這都是他熟若無睹的事兒,一點兒都不曾放在心上的事兒,又跟在老家根本沒什麼兩樣。
所以才不曾感同身受。
林六生不說,他就以為林六生跟自己是一樣的,他只知道將欺負林六生的人給揍死,其他的,他一點兒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那些冷言嘲諷,身份打壓,不知道就因為這麼一件事兒,林六生到底有多舉步維艱。
“是不是誰……”楚廣闊不知道這事兒該怎麼問。
“幾乎是所有人,”林六生說著就笑了,“往大街上隨便一站,一眼望去,全都是,比一萬還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