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節 難題

段辛恆感慨一番，旋即收斂了神情，認真道，“你是否真有把握，可以治好杜敦的傷？他是鬼羅的核心殺手，我創立鬼羅沒多久就追隨了我，替鬼羅立下過汗馬功勞。我心中，也非常希望他能早日康復，重振雄風。而且，只要你能治好他的傷，他們對於萬象堂的態度，便會大為改觀。讓鬼羅併入萬象堂的事情，也會順利很多。”

方平道，“只要不是三品以上的毒藥所傷，我便有九成以上的把握。我先要去查看他傷勢，然後分析他所中的是什麼毒，再配置解藥。”

段辛恆顯出微微吃驚的神情，“尚未診治，便有九成把握？”

方平眼含笑意道，“前輩不相信嗎？”

見識過方平怪物一般的修鍊速度后，段辛恆對他的能力，倒是有幾分信服起來，他點點頭，“我姑且信你一次。”

當下方平便請段辛恆派人回萬象堂取青玉鼎，同時又安排了幾個人去購買萃取毒素的藥材，自己便去杜敦的房間，替他診治傷勢。

半年之前，杜敦在一次任務中，被毒刀劈中肩頭。自此之後，他的身體，便一直經受着毒素的侵蝕。如今他左肩的傷口，依舊是在潰爛化膿，腫脹疼痛，不時流出黑血。

他每日都服用兩種二品玄階和地階的丹藥，才能保住性命，勉強控制住傷勢。這兩種丹藥的價格，加起來是一萬五千兩。這樣算下來，他一個月下來在丹藥上的耗費，便是四十五萬兩白銀。

羅剎的情況，跟他差不多。這也是他們二人極力反對加入萬象堂的原因。脫離了鬼羅的照應，他們二人，如今根本無力承擔如此高昂的醫治費用。如果萬象堂拋棄他們，他們就只有死路一條。

方平替杜敦診治一番傷勢，從他傷處取了一些膿血，用黑色的小瓶裝起來，道，“杜大哥，據我診治，你所中的，是一種混合毒素。只有先分析出中的到底是哪些毒，才能配置解藥解毒。你且耐心等候，我先回去分析毒素。一有好消息，立刻告訴你。”

杜敦拱手行了一禮，“有勞公子你費心。這毒已經困擾我大半年。許多藥師，都是因為難以破解毒素，只能根據癥狀下藥，控制傷勢，沒法解毒根治。你沒給我開藥，而是先去分析毒素，倒是讓我心中，生出幾分奢望。如果公子替我解毒，待我康復，我一定誓死追隨首領進入萬象堂，為公子效犬馬之勞。”

方平擺擺手，“杜大哥無須如此客氣，咱們有緣相見，由我替你診治傷勢，可算是一種緣分。方某是最不喜歡講條件進行利益交換的人，咱們事先言明，療傷歸療傷，加入萬象堂歸加入萬象堂。我絕不會以療傷，作為你加入萬象堂的條件。若是杜大哥傷好之後，想謀別的去路，方某也不會阻止。”

杜敦朗聲道，“方公子的胸襟氣度，杜某佩服之至。段大哥，他亦是胸襟寬廣，舉止豪邁之人。難怪他會願意解散鬼羅，加入萬象堂。”

“如今咱們當以療傷為重，杜大哥安心休息吧，不必去想這些事情。”方平叮囑幾句，告辭離去。

此時段辛恆已經派人將青木鼎取回，恰好石宮之內，也有煉製毒藥的房間。方平取過青玉鼎，進入煉毒房，升起爐火，架上青玉鼎，先煉製了一份萃取毒素的藥液，然後將膿血倒入，以溫火熬煮了半個時辰，將毒素萃取出來。

接着他濾去雜質，加大爐火，將毒液濃縮出來。當毒液濃縮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天羲系統便通過青玉鼎感應到了毒素的一些屬性。

這些屬性顯示，這是一種猛烈的血液類混合毒素。能夠對身體筋肉血管乃至骨骼都造成持續性的損害。淬體境級別以下武者，中此毒后毒素會迅速腐蝕掉筋肉血管，渾身潰爛水腫而死。

淬體境級別武者，筋肉皮膜強悍，對毒素有一定的抵製作用。中毒之後，若及時服藥，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住毒素。但是淬體境武者的血管，依舊會受到毒素的緩慢侵蝕。最多一年之內，就會因血管穿孔，體內血液沉積而死亡。

杜敦中毒，已經超過半年以上。他周身血管，在毒素腐蝕之下，已是脆弱無比。只是每日服用丹藥，才勉強維持着血管沒有破裂。

但是有些部位，因為血管過於脆弱，導致了內部出血的情況產生，給他造成了巨大的痛苦。這種痛苦，就算服用丹藥，也沒法完全解除。

對杜敦而言，如今他其實是生不如死。若不是還抱着解毒治癒的希望，他死了倒是還痛快些。

方平記錄下毒性數據，然後開啟冷凝功能，將溫度鎖定到零度，使藥液凍結。凍結之後，方平又記錄一組毒性數據。然後他便以當時分析玉衡丸的方式，逐步升溫，每隔十度，便記錄一組數據。

溫度逐步上升，毒液的數據，也發生着細微的改變。到達四百八十度時，毒性達到最高點。方平明白，這個點，很有可能便是當時毒藥煉製成功時的溫度。

溫度再度上升，毒性開始減弱。到達五百度的時候，毒性劇烈地減弱。之後每隔兩三百度，毒性便減弱一次。到一千二百度時，毒液被煅燒的只剩一層殘渣。溫度再升高三百度，這層殘渣也被煅燒掉，化作飛灰飛入空氣當中。

方平關掉爐火，在腦中調出全部數據，靜靜思索起來。毒性在溫度變化過程中，總共是減弱四次。這麼推算，杜敦所中之毒，應當是由四種毒藥混合煉製而成。

毒性在四百八十度時達到頂點，在五百度時又劇烈減弱，這就意味着，毒藥中的主毒藥材，對於溫度異常敏感。它在四百八十度時，屬性最佳。溫度再升高到達五百度，其有效成分便被破壞，以致毒性大減。

依照破解玉衡丸的經驗，方平調出了所有最佳反應溫度在四百八十度的藥材。這樣的藥材，在系統**有六百餘種。方平又設定了溫度超過五百度后，藥性劇烈喪失的條件，在結果中進行篩選。

同時符合這兩個條件的藥材，只有三十餘種。方平將這三十餘種藥材逐一查看一遍，發現了一個令人鬱悶的事實。這三種余種藥材，沒有一種是含有劇毒的，全都是療傷的靈藥，不可能成為毒藥的原料。

“莫非，是系統積累的數據不夠，沒有將這樣有毒的藥材記錄下來？”方平在心中琢磨着。

天羲系統目前積累的數據，大部分來源於清風庄內的醫藥典籍。這些藥典，都是講如何療毒治傷的，並沒有專門論述有毒藥材和毒藥煉製的典籍。

世間毒藥，層出不窮。前些日子與毒師阿荼接觸時，於無意之中，方平便補充了許多毒藥的知識。由此可見，天羲系統儲存的關於有毒藥材的信息，還是存在很大缺陷的。沒有記錄杜敦所中劇毒的主葯，似乎也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如果天羲系統沒有記錄，那就意味着我並不知曉這味藥材的屬性和知識。而這毒藥，還是由四味有毒之物煉製而成。如此一來，解析毒藥成分便無望了。看來雖然我有天羲系統，也並非萬能。”

方平眉頭緊鎖，在腦中轉動着諸般念頭，“可惜啊可惜，若是青玉鼎的功能再強大一點，我便可用天羲系統操控它直接洞察毒藥分子級別的基礎結構，然後再尋找解藥將其破壞。現在這樣，該怎麼辦才好？就此放棄嗎？”

方平關掉爐火，返回房間，陷入了沉思之中。有些在留意着方平動靜的人，立時便幸災樂禍地將消息傳到了杜敦那裏。方平在煉毒房中大張旗鼓鼓搗一番，卻突然眉頭緊皺，偃旗息鼓回了房間，自然是遇到了難以解決的難題。

杜敦聽到這些消息，卻是不以為意。與方平的一番接觸和交談，讓他了解到了方平的胸襟與風度。方平身上，沒有半分勢利的氣息。就算方平最終沒有替他解毒，他也難以對方平生出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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