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秦王破陣舞
大雪紛飛，又是一年除夕之夜。
靈寶城內，街邊的商鋪大多早早關了門，這個時候還在外的人不是一雙雙情侶就是成群結隊，互相追逐打鬧的孩童。遠處不時傳來煙火騰空炸開的聲音，璀璨的煙火照亮一方夜空。
長川王宮，宮人們忙忙碌碌，步伐急促而有序。整個王宮都被宮燈映出暖洋洋的橘黃色，天空中飄揚着同樣橘色的浮燈，浮燈越來越多，幾乎蓋王宮上方的天空，像火燒一樣的亮眼而美麗！
武英殿外的廣場上，長川王端坐於台階上的王座。按禮法，只有王后與世子有資格在長川王身旁設席，長川王后多年前便已經去世，所以設於長川王右邊的席位是空懸的，只有翟明非跪坐在長川王左側的席位上。
宮人們在階下的空地為眾臣與宗室設好了對應的席位。按照林川的品級，座位被設在了中間。按照禮法，翟雨瀟的座位應該被設在前列，可她在開宴前，苦苦哀求長川王，這才將座位移到了林川座位旁。
翟雨瀟見眾臣還沒入場，便提裙悄悄地跑到林川的位置旁坐下，發現哥哥正一臉嚴肅地看着自己，翟雨瀟便向翟明非做了個鬼臉。
樂師們奏響了入場音樂，眾臣從端陽門有序入場，步伐短而急，十分協調。眾臣手舉玉笏，走到各自的席位前，面朝王座，行跪拜禮，山呼：“為王上賀！為長川賀！”
“眾卿平身！值此佳節，眾卿不必拘禮，可暢懷痛飲！願你我君臣，攜手一心，共創盛世！願我長川來年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
長川王威嚴的聲音在廣場上回蕩。
“臣等謹遵王命！”
說罷，眾臣起身，在各自對應的座位下落座。
“郡主，你怎麼會在這？還化這麼濃的妝！”
看着盛裝的翟雨瀟坐在自己身旁，林川有些詫異。
翟雨瀟為了見林川，特意精心裝扮，還為他準備了驚喜，卻沒想到林川的態度冷冷的。
“怎麼了？本郡主在這兒，你不開心？還有，你是嫌棄本郡主的妝不好看嗎？”
翟雨瀟撅着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川，問道。
“怎麼會呢？我家郡主姐姐最美了！”
聽出了翟雨瀟語氣中的不悅，林川趕緊誇起了翟雨瀟。
“看在你認錯這麼積極的分上，本郡主就大度地原諒你了！”
說罷，翟雨瀟也不顧眾臣的望來的怪異眼神，便把頭靠在了林川的肩上。
林川心事重重，倒也沒在意眾人的投來的眼神，翟雨瀟看着林川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關切地問道：“川郎，可是在為三日後出征之事煩憂？”
“只是想起了我阿母！她就是在去年的除夕夜去世的。”
林川語氣平靜，眼中卻閃爍着淚光。
“川郎，我聽哥哥說過你的故事，你別傷心，以後我像阿母一樣照顧你的！”
翟雨瀟用手替林川擦了擦眼睛，緊緊地抱住了林川！
“傻瓜，那我是給自己找了個媳婦兒還是找了個媽啊？”
林川笑着摸了摸翟雨瀟的頭，翟雨瀟害羞地將頭低着說：“這麼多人看着呢！”
“行了，咱們這麼小聲沒人聽得見，不信你自己抬頭看看，有誰在聽你說話？”
林川將翟雨瀟從懷中拎出來，替她理了理髮絲。
台階上的長川王與世子翟明非在說著什麼，台階下的眾人推杯換盞。
宴飲進行到一半時，呂忠拿起玉笏，
從眾人中走出，跪於台階下，喊道：“臣為王上賀！為長川賀！”
“哦？不知愛卿所賀為何？”
長川王疑惑地看着呂忠。
“王上，此次明州叛亂，叛賊聲勢浩大，實乃我長川之難！而林川將軍少年英才，必能一舉蕩平叛亂，還我長川一個朗朗乾坤！臣以此為王上賀，為我長川賀！”
翟明非看着呂忠，眼神中露出一絲嘲諷，他當然知道呂忠心裏的那點小心思。明裡當著眾臣的面表明態度，暗裏卻給林川挖個了大坑！若是林川能順利平叛那還好說，若是出了差錯，那麼林川將再無退路，身敗名裂！
“哎！看來本郡主要提前出場了！”
翟雨瀟用手撐着臉，感慨道！
林川一臉狐疑地看着她，問道：“出什麼場？”
“你聽說過《秦王破陣舞》嗎？”
翟雨瀟問道。
“這個我倒是有所耳聞，據說是五百年前的大唐王朝所用軍樂。”
林川對這些東西的研究遠不如翟雨瀟，所以只能說出個大概！
“五百年前，大武王朝開國皇帝次子秦王掃平各路叛軍，鞏固了剛建立的武王朝。彼時，秦王在軍中的威望到達頂點。將士們歌頌秦王的豐功偉績：‘受律辭元首，相將討叛臣。咸歌《破陣樂》，共賞太平人。’，這可是名曲！”
翟雨瀟引經據典，說得頭頭是道！
“所以這跟這場宴會有什麼關係呢？”
林川好奇地問道。
“你別著急嘛！當年秦王登基后，便將這首《秦王破陣舞》定為了大唐王朝的軍樂，多用於慶祝凱旋，以及歡送出征！此次你帶兵平叛，父王賀哥哥特意為你設此曲，本是想等到宴會結束之時再奏，可這麼一鬧，本郡主只好提前出場了！”
翟雨瀟嘟着嘴，無奈道。
“你行嗎？如果我沒記錯，你在內院的修鍊課成績可是次次倒一！這軍舞不比尋常艷舞，可是很考驗領舞者體力的！”
得知翟雨瀟要領銜劍舞，林川語氣中充滿了質疑。
“川郎，你可別忘了，我雖然不擅長修鍊，但舞蹈可是本郡主的長項！這點體力還是有的！”
翟雨瀟白了林川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說完，翟雨瀟便離開席位，準備劍舞去了。
“愛卿所言甚是！孤今日特意為林川將軍準備了《秦王破陣舞》，與諸卿共賞，也是為林川將軍三日後的出征壯行！此舞由孤的長女翟雨瀟領舞，請諸卿稍坐！”
眾人等了約莫半個時辰，只見端陽門外，紅纓束髮，一身戎裝的率先出場。林川看呆了，翟雨瀟平時的裝扮給人一種鄰家美少女的感覺，但一身戎裝的她眉宇間卻平添了幾分英氣，別有一番風韻！
舞隊跟隨着翟雨瀟入場，清一色的戎裝束髮，披甲持戟，尤為壯觀！
舞隊的左面呈圓形，右面呈方形；前面模仿戰車，後面擺着隊伍，隊形展開像簸箕伸出兩翼，作成打仗的態勢。
舞者身披銀甲，手中持戟，反覆變陣，擺出各種陣勢，宮廷樂隊以歌相和，伴奏音樂慷慨激昂，再加上舞曲中充滿殺伐之氣，戰陣氣息濃厚，令觀舞的百官無不凜然震悚！
林川雖不通音律，但也被《秦王破陣舞》深深折服！
那種磅礴氣勢讓林川感覺自己彷彿置身於五百年前的那個古戰場，他與秦王並肩作戰，出生入死！
令林川怎麼也想不到的是，他與秦王確實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一曲舞畢，滿座嘩然！眾臣掌聲不絕於耳，讚美之聲此起彼伏！
“臣林川多謝王上賜舞！”
林川出列，磕頭謝恩道。
年會結束后，翟明非單獨留下了林川。
“你小子今天可是出盡了風頭，長川王為你賜舞，長川郡主為你領舞！要知道，就算是本世子當年出征，我那個寶貝妹妹都沒給本世子這個待遇！還真是嫁出去的妹子，潑出去的水啊！”
翟明非語氣中一股酸味，感慨道。
“你曾經獨自領兵出征過？”
林川心下詫異，他倒是沒聽說過翟明非在軍事方面有什麼天賦，畢竟世子殿下在內院的軍事理論課全是缺勤，也自然談不上什麼排名。
“大概是三年前吧，不過是平了一個小規模的匪亂罷了，比起你這個，算是小巫見大巫了！”
翟明非語氣平淡。
“不過阿川你要明白，榮譽越大，責任越大，你別看朝中的那些傢伙表面上對你稱頌有加，他們中的一些人可巴不得你鎩羽而歸，身敗名裂呢！所以你這一戰一定不能輸，你明白嗎？”
翟明非拍了拍林川的肩膀，神情嚴肅。
“放心吧！我明白，我絕不會讓你失望的！”
林川語氣中充滿了自信！
“嗯！我相信你！”
翟明非滿意地點了點頭。
“行了！時間還這麼早，今夜又是除夕之夜，咱哥倆一起去找找樂子？”
翟明非對林川挑了挑眉，笑容狡黠。
“這樣不好吧，要是被郡主知道了，還不得剝了我的皮？”
林川撓了撓腦袋，喃喃自語道。
翟明非愣了一下，隨即反應了過來，一腳踢在了林川的屁股上，將林川踹倒在地，狠狠罵道：“你個臭小子想什麼呢？看本世子不揍死你！”
林川爬起身，撅着屁股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