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大朝會
傍晚時分，長川宮門外，翟明非來回踱步，似乎在等什麼人。
“殿下，宵禁時分快要到了，您看？”，一旁的侍衛小心翼翼地問道。
“放心吧，他們馬上就要到了。”，翟明非淡淡地回答道。
遠處馬車緩緩向宮門駛來，翟明非笑道：“這是誰家的馬夫啊？”
林川鬆開馬韁，跳下馬車。
“當然是心上人的馬夫啦！”，林川笑着望向翟雨瀟。
“你們倆要是成婚，第一個要感謝的就是我這個大媒人了！”，翟明非打趣道。
“哥！連你也取笑我！”
馬車內傳來翟雨瀟嬌羞的聲音。
“行了，你們先送郡主回宮！”
翟明非對隨行宮女說道。
“阿川，今晚月色這麼好，要不咱們走走？”
翟明非問道。
看着馬車緩緩駛入宮內，林川點了點頭。
“阿川，你可知道本世子為何一定要替你爭得這次的統兵之權？”
翟明非望着那一輪明月，神色凝重。
“是為了防止其他公子背後的支持勢力做大？”
林川試探性地回答。
“你只答對了一半！”
翟明非負手踱步。
“難道還有其它隱情？”
林川心中不解，在他看來，這只是朝廷內部因儲位而引起的爭鬥。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句話，叫‘流水的皇帝，鐵打的世家！’”
翟明非停下了腳步，轉身面對林川。
“儲位之爭只是表象，世家門閥之爭才是本質！”
翟明非的話讓林川有些疑惑，在他看來，不管是王朝還是諸侯國，皇權與王權才是最高權力，難道還有能左右這兩種權力的存在？
“這世界上本就不存在真正至高無上，不可動搖的權力！前朝開國皇帝為了防止地方權力過大，廢掉了分封制，又覺得宰相權力過大，便廢掉了宰相，皇帝獨攬大權，成為了真正至高無上的存在！”
翟明非張開雙臂，揮動衣袖，散發出逼人的威勢！
“不虧是開國皇帝，確實高明！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既然前朝皇帝已然發現了分封制的弊端，那為何我朝卻又重設了分封制呢？”
林川問道。
“阿川，你說的沒錯，前朝那位開國皇帝手腕確實高明，在他在位期間，皇權達到了頂峰！可你要明白，一個王朝的守成之君往往比不上開國皇帝。在他之後的繼任者，便很難像他那樣牢牢地握住權柄了！”
翟明非眼神中似乎有一些惋惜。
“前朝的那位開國皇帝廢除了宰相，卻出了個首輔，其權力之大比起宰相來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廢除了分封制，確實有效地遏制了內亂，可當蠻族鐵騎兵臨城下時，四方卻無勤王之兵！以致蠻族鐵騎肆虐於我人族大地！”
林川心中大為震撼，他想不到權力的背後邏輯居然如此深奧！
“之後的故事就不用我多說了吧，內院的政論課已經講得很明白了。權力是需要相互制衡的，但凡是守成之君均要通曉制衡之術！任他風起雲湧，我自穩坐釣魚台！我父王在我國歷代繼任者中，雖算不上英明神武，卻也算通於此道！不然你以為若沒有我父王的默許，本世子能替你爭上一爭？”
林川聽翟明非一席話，如醍醐灌頂，心中也對翟明非愈發敬佩！
“阿川，我知道你一直想向林川討回一個公道，
所以這是一次機會，你一定要把握住啊！”
翟明非拍了拍林川的肩膀，說道：“行了，時候也不早了，回去吧！”
說完，翟明非獨自一人走遠。
望着翟明非遠去的身影，林川越發覺得這位大哥深不可測了！
三日後，大朝會。
“宣驍騎校尉林川覲見！”，大宦官聲音的在廣場上久久回蕩。
林川身穿朝服，手捧玉笏，緩緩登上台階，踏入武英殿。
林川的入場引起了朝中眾臣的騷動，群臣交頭接耳，小聲地嘀咕着。
“他就是鎮北侯之子林川？”
“是啊是啊，真是少年英才啊，聽說他還是前段時間的選拔賽的頭名呢！”
眾人議論紛紛。
“哼！不過我林氏一棄子罷了！”，林氏現任家主林韜冷笑着說道。
長川王輕咳一聲，身旁宦官心領神會。
“肅靜！”，宦官發出尖銳的聲音，朝堂上下頓時鴉雀無聲！
“臣驍騎校尉林川叩見王上！”
林川雙手伏地，行了叩拜大禮！
“嗯！平身！”
長川王滿意地點了點頭！
林川起身，走向右列，翟明非在那已經給他預留了一個站位。
“二弟，這恐怕不合規矩吧？他區區一個五品校尉，有什麼資格與本公子站在一塊！”
翟明坤盯着林川，眼神不善。
“本世子就要讓他站在這，不服你就去向父王告狀啊！”
翟明非看都不看翟明坤一眼，冷冷地說道。
“明州叛亂已有繼續擴大的趨勢，今日朝會要議定平叛主帥一職！在此之前，眾卿可有其它奏本？”
長川王掃視大殿，問道。
“臣呂忠有本上奏！”
左列文官為首的一人大步邁出隊列，向長川王行了一禮。
“呂相有何事要奏？”，長川王問道。
上奏之人正是長川國相呂忠，此人名字雖有一“忠”字，確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奸相！當今長川王偏信制衡之術，他正是抓住了這一點，不斷攀升，到達了今日的高位！
“臣日前聽聞，林川私闖我國先祖所設禁地，如果凶獸窮奇與惡靈索洛逃脫，必會給我長川帶來大難！依國律，本應革除其官職，流放邊疆，又豈可讓此人涉足朝堂，望王上明鑒！”
呂忠陳詞，慷慨激昂，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左列眾多文臣出列，隨聲附和呂忠。
翟明非聽后，冷哼了一聲，轉頭對林川說道：“看到了吧？這就是朝堂，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你明明跟那老傢伙無冤無仇，可你知道那老傢伙為什麼要針對你嗎？其中的利益糾葛，我一時半會兒也跟你說不清楚，不過今天，本世子一定替你拿下這平叛統帥之位！”
“呂相，林川是和本世子一起下的地宮，按照你的說法，本世子是不是也應該被逐出朝堂，流放邊境呢？”
翟明非負手走出隊列，對呂忠說道。
“林川怎可與殿下相比？殿下乃我長川王室子弟，繼承明光劍，斬殺窮奇，乃光宗耀祖之作為！況殿下千金之軀，又豈能以國法加身！”
呂忠神色肅穆，說得大義凜然！
“哦？如果本世子沒有記錯的話，林川出身林氏，而赤電乃先鎮北侯林殿臣將軍之遺物！子承父業，這難道不應該嗎？又以赤電徹底毀去索洛神魂，這對我長川國而言，難道不是一件大功嗎？”
翟明非條理清晰，將呂忠辯得啞口無言！
正當僵持不下之際，右列站出一人，正是現任林氏家主林韜！
“稟王上，此子已非我林氏後人，臣已將其從族譜中除名！赤電乃是家族所傳神器，林川沒有資格繼承它！”
林韜語氣冰冷。
“喲！這不是林大家主嗎？我還以為是那位英雄人物呢？本世子冒昧地問一句，您有什麼資格將先鎮北侯之子從林家除名？若非先鎮北侯英年早逝，林氏家主豈是你一介平庸之輩所能染指的？”
翟明非語氣尖酸刻薄，沒有給這位林氏家主留一絲臉面。
“回稟王上，林川被家族除名，並非我一人之決定，乃是家族內部元老會所議定的，符合一切正規程序，也符合我林氏傳承了數百年的祖宗之法！”
林韜沒有搭理翟明非，仍揪着林川身世問題不放。
“哦？符合祖宗之法？是嗎？可若本世子沒有記錯的話，只有能繼承赤電的人才有資格接任林氏家主之位，這難道不是你林氏一族的祖宗之法？若是要按照祖宗之法行事，你是不是應該退位讓賢啊？怎麼還敢在此狂吠？”
翟明非不僅駁回了林韜的話，還將其狠狠地羞辱了一番！
林韜被駁得啞口無言，又不好在朝堂上發作，憋得臉色鐵青！
“況且在地宮深處之時，先鎮北侯曾用留言術在牆壁上留下過話，大家可願一聞？”
翟明非語氣神秘兮兮，引起了眾人的興趣。
“既然是先鎮北侯的遺言，還煩請世子殿下告知我等軍中袍澤！”
唐家大長老唐硯語氣激動。
唐硯曾與林殿臣在邊軍中共事，雖年長林殿臣許多，卻對林殿臣的為人處世與帶兵本事十分欽佩！
“先鎮北侯曾留言，林川乃是他的嫡傳血脈，繼承了他的天賦，若能加以重用歷練，將來必能成為我長川國的中流砥柱！”
翟明非語氣嚴肅，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這一點只有林川心裏清楚。
早在三日前，翟明非便告訴林川需要配合他演一齣戲，林川也清楚翟明非的用意，他是想用林殿臣的餘威堵住眾人的嘴巴！
“林川，明非所說是否屬實？”
長川王望向林川，問道。
“世子殿下所言屬實！”
林川回答道。
“林川啊林川，你不是當著唐老將軍的面說，不需要靠父親的餘蔭，照樣能做到自己想做的，到頭來不還是借用了父親的餘威！”
林川心中自嘲道。
“臣唐硯推舉驍騎校尉林川為此次平叛主帥！”
唐硯出列，躬身道。
“兒臣願保舉驍騎校尉林川為此次平叛主帥！”
翟明非拱手道。
“先鎮北侯於國有大功，既是先鎮北侯的遺言，又有世子與唐老將軍的保舉，孤就加封你為嫖姚將軍，將此次平叛的任務交給你了！林川，你可願意？”
長川王問道。
林韜正欲開口說話，便看見呂忠向他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多言。
“臣領旨謝恩！此行必不負王上所望，必將掃平叛亂，匡扶社稷！”
林川走出隊列，伏地謝恩！
“既已議定平叛主帥人選，無事再議，便就散朝吧！”
長川王大手一揮，打了個哈欠，明顯有些睏倦。
朝臣們有序退出武英殿，到了端陽門，便如潮水般湧出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