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背刺
當第二日的陽光滲入城市廢墟中時，那些支配黑夜的遊盪怪物群已不知所蹤。
“切記，它們只是厭惡太陽，並不會被陽光傷害，惹急了是會追出來的。”
風火把林虹辰製作的氣法槍彈分發給眾人，沒有戰鬥力的孩童只能分到兩三顆手槍彈，三位戰鬥人員則是幾乎全副武裝。
（幸虧之前幫社團補貨時苦練過道具製作，不然一晚上還真來不及。）
林虹辰反覆叮囑孩子們不要手賤去扣彈殼上的符文，順便瞥了眼正在收拾裝備的風火:（這人倒是厲害，明明不會氣法，通宵熬夜卻精神飽滿……對啊，熬夜，我怎麼漏了這茬。）
各物種的生物鐘不盡相同，有些選手每天晚上都要找個安全的地方睡覺，有些選手則能不眠不休整整十天……聽上去有些不公平，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選手可沒有義務捨棄優勢去迎合敵人的劣勢。
（持續高強度戰鬥且吃不到優質補給品的情況下，十天我至少得休息三次……出城后趁風火還能擔當護衛時趕緊休息吧，賽場上值得信任的人太少了。）
出城最佳路線昨晚風火已經規劃完畢:“我們今天要順着城內河流向西邊的第六庇護所前進，那裏是最佳的過夜場地，不出意外明天就能成功突圍，抵達華萊特村莊。”
（兩天就能跑出去你們非得躲城裏等待救援，低年級賽場npc的邏輯果然堪憂……）
機不可失，眾人很快就列隊離開庇護所，風火擔任前鋒，另一位擅長射擊的倖存者是中衛，林虹辰殿後。
雖身處末世，這些倖存者孩童的心態並沒有成熟多少，對周邊的殘骸黑暗疑神疑鬼，恐懼不安，且行動速度極慢，沒多久就有人扭傷了腳，林虹辰不得不提起真氣幫他治療。
“真的能按計劃抵達嗎……”
哪怕不出意外，隊伍的前進速度都堪憂，更別提怎麼可能不出意外。
時至中午，隊伍在河邊公園中歇腳調整狀態，糧食與水綽綽有餘，但隊伍士氣極其低迷，完全沒有即將生還應有的輕鬆氛圍。
“畢竟失去了一切，今後只能是……落難者。”
林虹辰竭力把那句“孤兒”壓下去:“怪物還沒現身他們就如此膽怯，恐怕黃昏來臨時他們會直接因恐懼潰逃……公園裏的船只能用嗎？”
“懸，一個月沒人維護充能，這些鬧着玩的小船十有八九已經廢了，更何況在水上被襲擊全得死。”
風火和另一位倖存者安撫着孩子們:“沒事，附近還有一個庇護所，大不了多等一夜。”
（我可等不了那麼久……）
林虹辰無法接受再在這個任務上花更多時間，這些小朋友只會拖累前進速度……但前文也說了，他壓根不會有惡意陷害他人的念頭產生。
得有其他人“幫”他一把。
林虹辰幫孩子們處理完傷口，還不等他撕開乾糧，卻聽得轟隆巨響，不遠處的建築殘骸被炸得粉碎。
“什麼情況！”
成年倖存者護住驚慌失措的孩子們，林虹辰和風火齊刷刷進入戰鬥狀態——哪怕怪物是純粹的聾子，這令樹木倒塌的強烈震動也足以吸引它們了。
“煤氣爆炸？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
看着從黑暗中爬出的怪物，林虹辰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怎麼可能這麼巧，絕對是有人故意設計想借刀殺人。
出發前風火設想了無數種突發情況，但就是沒想過其他倖存者會陷害他們，一時也是懵在原地，險些沒躲過飛砸而來的石頭。
“撤退，趁現在還沒走遠，回庇護所！”
他正準備重振部隊，卻見那些被嚇破膽的孩童已經失去理智潰敗奔逃，不出意外，很快就出現了犧牲者。
怪物那柔韌的血肉觸鬚從黑暗中伸出，捆住受害者后立刻如擰毛巾那樣殘忍殺害，鮮血和內臟瞬間塗滿大地和牆壁。
（比賽而已，要不要這樣啊……）
看着自己的同族被這樣虐殺，於情於理林虹辰都不能忍，抄起腳邊的混凝土碎片注入真氣擲出，毫無壓力擊殺附近幾隻怪物。
那些怪物被注入真氣后立刻如氣球般爆裂，碎片也不再蠕動，確實是死透了。
幾個膽大的倖存者想起臨行前得到的手槍彈，選擇拔槍反擊，但他們顯然不是合格的槍手，不僅射擊脫靶，手腕也被后坐力傷的不輕，很快也被怪物捉住殺害。
風火哪見得這種場面，也顧不上什麼戰術，拔槍就是一梭子出去，瞬間消滅周邊的所有怪物:“撤退，我斷後，哈爾你帶孩子們回去！”
林虹辰終於知道了另一位成年倖存者的名字……但這彷彿是個flag，被他知道名字的友軍都活不太長。
哈爾還沒來得及答應，他的腦袋就被黑火球所吞噬……毫無徵兆，風火和林虹辰甚至沒察覺到有其他敵人存在。
哈爾的無頭屍體直挺挺倒下，為這場鬧劇畫上句話——士氣已徹底崩潰，那些潰逃的孩童不可能拉得回來了。
（這不對吧，不應該難度越低npc越聽話嗎！）
包圍公園的怪物越來越多，林虹辰不得不選擇放棄其他倖存者，和風火協力向城外突圍，但不等他走兩步，另一股特殊的殺意已猛然襲來。
河面之下五把魔能三叉戟接連射來，林虹辰眼疾腿快，凝聚真氣連環踢出，順利化解攻勢:“風火，注意水下。”
話音剛落，就見三顆手雷齊刷刷飛入河中。
倖存者們的慘死讓風火有些失去理智，他已經顧不上這波爆炸會吸引多少怪物，只想把那個暗殺者挫骨揚灰。
這個副本的科技水平遠低於伊風星，三顆手雷接連引爆只將河底淤泥炸了個底朝天，暗殺者身負輕傷悄然撤退到河對岸的廢墟中。
“我們已被跟蹤，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林虹辰攔住想追上去的風火:“撤退，不能有更多犧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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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外觀眾席此刻精彩極了，本來關係各個賽場的觀眾數量相當平均，但在第一個孩童倖存者慘死時，城市賽區的關注度立刻一路暴漲，甚至連其他年級的觀眾也換台過來圍觀。
“低年級不該有如此血腥的畫面”和“他們不是孩子，已經到了接觸死亡的年齡”兩種論調相持不下。
“那女人還真敢設計……話說回來，焱疾的第一視角顯示毀滅水獺市的敵人應該是賽阿爾的部下，倘若帕瑞斯真的早和他們斷了聯絡，為啥又能如此完美還原水獺市？”
洛亞用觀察者視角偵查整座城市:“他甚至還原了當年你踢壞的那個自動售貨機。”
卡列翻個白眼:“誰叫它吞我幣……羅蘭和你姐去哪了？”
“羅蘭說她要去帕瑞斯的據點一探究竟，姐姐在看兮林的比賽。”
洛亞把觀戰視角切到林虹辰第一人稱:“算他走運，能抱上焱疾這條大腿，哪怕只是個低配版。”
“不分配個強力npc，這城能把那幾個奪冠熱門全吃了。”
卡列查看着積分榜前十六強:“也就帶上明鏡止水和雙使魔的玲玲能靠硬實力殺出去……話說這城裏的資源不少，全收集了應該能穩居第一。”
“這場比賽只是鋪墊，後續的十六強淘汰賽才是正餐。”
洛亞打着哈欠關閉了觀戰系統:“前幾天沒啥意思，等這小子和玲玲碰面了再喊我。”
“嚯，你怕他倆當著全世界的面撒狗糧不成？”
“……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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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半小時后，林虹辰和風火終於甩掉了怪物，躲在廢墟中調整呼吸。
倖存者的隊伍，僅剩他們兩人。
（被這樣一折騰，任務獎勵肯定大打折扣……屋漏偏逢連夜雨。）
林虹辰瞥了眼接近崩潰的風火:（希望不要影響這傢伙的後續劇情，不然真的虧到血本無歸。）
風火無疑自責到無以復加，決定放棄等待救援冒險出城的是他，沒有保護住其他倖存者的也是他——雖然林虹辰不認為他有一丁點的過錯。
任何悲劇的唯一罪人，都是引發悲劇的人，而非在解決過程中被逼無奈的受害者——奧伯萊恩是這樣教導的。
“我們沒有回頭路，只能繼續前進，敵人隨時可能發動下一次突襲……甚至可能把那些我們無法匹敵的巨型怪物引過來。”
林虹辰嘗試安慰對方，卻被那惡鬼的恐怖眼神嚇退。
“我會送你出城……我們馬上出發。”
風火發出野獸般的低吼:“走吧，殺掉擋路的所有事物……”
（情況好像不太對……）
不等林虹辰勸他冷靜，風火已經踢碎面前的建築殘骸，持槍沖了出去。
“完蛋，別這麼招搖啊！”
林虹辰連滾帶爬跟出去，卻聽五聲槍響，周圍七隻怪物整齊爆成肉渣。
“果然，這種程度的槍聲吸引不到遠處的怪物……小子，你做的子彈質量不錯啊。”
和想像中被仇恨沖昏頭腦的瘋子形象不同，風火此刻冷靜到了極點——或者說，瘋狂和冷靜共存於他腦內，相互取長補短。
射出每一顆子彈的軌跡都是最優解，踏出的每一步都攻守兼備，僅消費一個彈匣，風火就清空了兩條街。
（這麼牛逼你不早點爆發，隊友活着影響你發揮了？）
心裏狂暴吐槽，林虹辰此時也只能乖乖跟在他身後，偶爾發射氣功波解決漏網之魚，但這些怪物雖各不相同，分類卻都是“低級孽種”，一分都不給。
黃昏將至時，兩人終於抵達了城郊收費站，再往前走就是安全地帶，雖有怪物遊盪，數量和質量都不足為懼。
“你要回城裏殺掉那個暗算我們的傢伙。”
是個人都能猜出風火的打算，林虹辰當然不會允許他這樣做:“單槍匹馬重返城市就是送死，非但不能報仇，還會把自己搭進去。”
“我自有應對手段，你不必擔憂，順着大路向西前進，那邊的村莊應該沒有淪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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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風火轉身向城內走去:“殺不死怪物，還殺不死人類了？”
“萬一那傢伙不是人類呢？”
林虹辰跟了上去:“那黑火球像極了惡魔的把戲，哪怕你單挑不懼，雙拳也難敵四腳。”
“你沒必要陪着我任性，我這是在送死。”
“哼，那不好意思，我已經陪着某人任性四五年了，拿捏你還不是手到擒來？”
林虹辰的態度無比洒脫，心裏卻是崩潰的:大哥你再死我就真的血本無歸了，兩天啊兩天，我浪費不起。
從城內跑到城外再折返，看上去腦癱異常，實際上林虹辰另有打算——引蛇出洞，用排除法找到暗殺者的所在地。
賽場是公平的，另一位選手不可能不做任何準備就免疫怪物襲擊，要麼他喪心病狂到主動注入寄生蟲，要麼就躲在絕對安全的位置暗中觀察。
在風火面前，這無異於主動自爆。
“他在五點鐘方向那棟樓的十八層，對，就是貼着鋼琴班報名的那層躲着……這傢伙會飛不成，機動性這麼高。”
風火佯裝拔劍四顧心茫然，心中不斷計算最佳狙擊角度:“之前我在城裏佈置了相當多的鏡子，本意是用於偵查大路上的怪物，沒想到能在這種場合派上用場。”
“入夜後他肯定會像白天那樣勾引全城的怪物圍攻我們，屆時高級怪物也會加入戰鬥，擒賊先擒王是我們唯一的勝算。”
林虹辰偷偷把槍彈藏到右手指縫中，左手佩劍已經出鞘——這把符文劍參賽至今只發射過劍氣，其真實能力，目前只有社團成員知曉。
或許是被巨大的優勢沖昏頭腦，又或許是覺得這位奪冠熱門不擅長遠距離戰，天色還未完全暗淡，暗殺者就展開了攻擊，長距暗殺魔法“貪婪暗火”蓄力於胸前，瞄準林虹辰的額頭……
火光一閃，暗殺者已後仰飛出，額頭護甲完全破碎，只剩一枚彈頭嵌入顱骨。
“完美爆頭，但應該只廢了他的防具。”
風火淡定收槍:“應該瞄喉嚨的。”
一旁的林虹辰此時才後知後覺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你打中了？用步槍打中的？”
這裏離那層樓快有一千五百米了吧，這能用步槍甩狙爆頭？
“你說得對，那傢伙確實不是人族，看他身體飛出去的軌跡，應該是魔族這類高密度生物。”
風火往手槍里填裝普通子彈:“這玩意兒對他應該有用。”
（這傢伙好像比我想像中強得多，那是什麼槍法啊，最新款的輔助瞄準AI也不過如此吧。）
（也是，沒這種逆天大腿抱，我們這個量級的選手怎麼可能在這座城裏生存下去……）
暮色降臨，怪物們再次開始活動，林虹辰終於有了刷分的機會，幾道劍氣揮出，“中級孽種”、“蟲類孽種”和“小型獸類孽種”的積分即刻入賬，皆是全場首殺。
（每個都是5+2.5分，還挺值錢，要不再刷會兒。）
可惜好景不長，暗殺者被爆頭后顯然有些氣急敗壞，沒過幾十分鐘，城內各地就接連響起爆炸聲，火光亮如白晝，怪物亦傾巢出動，靜候戰鬥打響。
“喪心病狂啊，這樣做他自己也不好混吧！”
林虹辰躲進掩體罵罵咧咧:“媽的，防空警報都拉，至於嗎……你那是什麼表情？”
風火乾笑兩聲:“城裏的三個防空警報都被同一個怪物吃了……那傢伙可不太好對付。”
似乎是為了回應他，沉重的腳步聲伴隨刺耳的全損音質防空警報快速逼近，且從行進路線來看……對方已經鎖定他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