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勇者
每隔十五年，羅拉學院就會舉辦一次為期兩個月的盛大祭典，用人族的話來講就是學園祭。
祭典項目百無禁忌，五花八門，無論你是學者、武痴、普通人還是老色批，都能從中獲得意外驚喜，是所有學生都翹首以待的節日，哪怕是已經畢業的學長，有空也一定會返校參與。
所以論積極性，家裏幾位大人未必在法伊玲之下。
“社團拍賣會，二年級和四年級模擬戰鬥大賽，選美大賽……大胃王挑戰？”
瀏覽着魔法奇研社提交的參賽名單，洛亞甚是難綳:“前三個非常合理，選美大賽讓那個鳳凰姑娘參加也沒問題，最後這個大胃王挑戰真是精髓到極點啊。”
“光靠經費實在有點撐不住玲玲的胃，我們非常需要冠軍的永久餐券。”
社團活動室內，身為會計的翠絲忒正在計算各項開支:“雖然我們社團出品的道具在低年級銷量極佳，但玲玲和虹辰的研究更燒經費，實在沒有多餘的錢滿足玲玲的胃了。”
“她不知道回家吃飯嗎。”
翠絲忒扮個鬼臉:“人家不想特立獨行，再說了，靈感這東西，只要來了就不能被隨意打斷，更別提回家吃飯了，多數時候都是玲玲在忙，虹辰……”
“洛亞哥哥！我回來啦！”
此時法伊玲正好帶隊購物歸來，打斷了二人的對話，翠絲忒也把那句“虹辰負責喂她吃飯”咽了回去。
幸虧她沒說出去，洛亞也沒多想。
這是洛亞第一次來社團，眾人都打起精神，無比緊張的面對這位傳說級大人物，隨後就被洛亞用精湛的裝傻充愣同化，直接降智到了魔影城風格。
凡事都會改變，洛亞早已不是學生時代那個喜歡用凹黑臉來提升威嚴的熱血少年，他也不需要再用違背自己本性的手段達到最佳狀態。
四年過去，社團眾人都至少晉陞了一級，法伊玲和林虹辰即將晉陞三年級，兮林更是摸到了四年級的門檻，放眼整個近代學生史都是不容忽視的新星。
（三個裏有兩個是外星人……嘖，奇怪的勝負欲上升了。）
洛亞沒有打擾孩子們太久，確定社團沒有任何隱患后便找了個說辭離開，毫無疑問，他此行的目的是使魔奧伯萊恩。
對方也有所察覺，破天荒的離開工坊，主動與洛亞在校園的飯店包間裏碰面。
哪怕隔着盔甲，洛亞也靠氣息認出了對方:“還真是你，怎麼跑這裏逍遙來了。”
“又當爹又當媽可不比打架輕鬆。”
奧伯萊恩也不客氣，摘下頭盔就大快朵頤，顯然兩人相識已久:“你閨女都算最讓我放心的那個了。”
頭盔之下，是和年輕聲音不符的堅毅白髮老者面容。
“那當然，我閨女可是……咳嗯，所以管好你的那小子，別碰我閨女。”
洛亞臉色劇變:“他倆到哪一步了？”
“把刀放下，多大人了還和小孩子動氣……哦不對，聽說你小時候沒經歷過那個酸酸甜甜的時期，嘖嘖嘖。”
奧伯萊恩打個響指，修復被洛亞大劍捅破的天花板和地板:“有我管着，你放心吧。”
洛亞悻悻收刀，忍不住嘀咕:“魔族皇子在宇宙里包圍星球，末代勇者在學院裏當保姆，說出去不得被笑死。”
“我又不能隨便上太空，你指望我幹啥，制霸象棋界嗎。”
奧伯萊恩冷哼一聲:“要不是天意令我碰到林虹辰，我可不願重歸塵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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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算特別久遠的過去，人族還信仰劍與魔法的時代，人族是有勇者的。
嚴格來說，是自古傳承的勇者集團，分為老勇者、勇者和勇者小隊三個團體，用人話講就是師德充沛的世外高人師傅，龍傲天開局的熱血正義主角，以及絕不拖後腿，永遠能發揮作用的金牌隊友。
他們的地位比神聖騎士更加崇高，是人民敬仰愛戴、王室完全信任的絕世正義高手。
也是魔族的死敵，正如傳統故事中勇者戰魔王的史詩，當年雙方可是真的不死不休，都拿下了不少人頭。
奧伯萊恩的師傅就是死於洛亞的父親之手。
直到羅蘭和靈柩接連降臨，雙方才堪堪停戰，而和魔法師們遇到的困境相同，勇者集團也逐漸被和平與機械取代，不到兩個世紀，勇者基地就化為了博物館般的存在，再無任何用處。
聽上去有股英雄遲暮的落寞感，然而事實截然相反，勇者制度的廢棄並非源於日漸膨脹的機械戰鬥力。
而是群眾意識的覺醒。
聽上去如同魔幻現實主義作品，但事實就是如此，是衣食無憂的群眾們率先提出廢棄勇者制度，讓勇者集團的眾人可以榮歸故里，去過自己想過但一直沒機會過的人生。
不用再戰鬥，不用再背負人類存亡的人生。
“我們已不再需要勇者庇護，每人都是自己的唯一神，每人都是自己的救世主。”
那年覺醒運動的領袖這樣對奧伯萊恩說:“機械能夠彌補肉體的差距，無限放大智力的優勢，今後輪到我們逞英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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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此話，哪怕是羅蘭都嘖嘖稱奇，平民能主動覺醒此等意識，對一個青年文明來說屬實不易。
不過後續發展就沒那麼美好了……哪怕洛亞不推動惡魔契約盛行，艱難的開拓道路也在不斷磨滅新一代人的鬥志，逼迫弱者退場。
能堅持下來的，依舊是少數精英，他們繼續開拓未知領域造福世界和同胞，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勇者時代從未被終結……它只是換了一個濾鏡，換了批人，換了個畫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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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最後的勇者，奧伯萊恩亦是最強，一切魔法、一切氣法、一切戰技，他早已領悟精髓，哪怕是最複雜的合體機械人，他也能獨自一人駕駛。
單論武力值，他就是人族的“洛亞”，實際兩人也是老對手，停戰前打了不下數百場死斗，甚至能拖着未痊癒的身軀兩天打三場。
然而直至隱退前的最終戰，兩人都是平手，甚至連當事人都認同對方和自己如鏡像般成長。
可在那以後，洛亞依舊奮戰於第一線，奧伯萊恩已隱退山林過清閑日子，按理說此刻洛亞的實力應該高出許多才對。
但兩人都能感覺到，洛亞只比奧伯萊恩強些許而已。
這便是“遠古聖體”，伊風星上為數不多的……神。
這位神沒有意識，沒有正體，無法觀測無法觸碰無法對話，甚至無法得知祂的來源和年齡，在靈柩用時空波動雷達偵測到祂之前，連奧伯萊恩自己都不知道有這東西存在。
遠古聖體的能力非常簡單，每隔幾百年祂就會選中潛力最大的新生兒，附着到對方身上，也就是“選中勇者”，唯有上一位被祂俯身的角色才能感應到。
隨後，遠古聖體會強化勇者的成長慾望和肉體、精神強度……就這麼簡單。
勇者的強大和正義皆源於自身，哪怕沒有遠古聖體，ta們也會成為一流高手，例如勇者集團的隊友。
要問為何稱遠古聖體能被稱為“神”，除了難以觀測和年齡悠久外，其蘊含的能量也大得驚人。
洛亞第一次接觸天文數字，就是聽靈柩描述遠古聖體的力量時——作為一個出大氣層都難的原始人，在聽到黑洞那詭異到超出理解的各項數據時，他難得感到了恐懼。
而遠古聖體的能量，就和黑洞同級——換言之，祂比伊風星本身還強大得多，無疑是來自宇宙的神明。
每當想到這裏，洛亞就感到后怕，幸好祂是秩序神，幸好當年祂沒和其他種族動真格……可能那位神明早就知道未來的發展了吧。
又或許遠古聖體也只是某位神明的小玩意兒——一個隨手亂丟，遺失了都察覺不到的小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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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意讓你遇到林虹辰？”
洛亞也開始用餐:“說個好玩的，我閨女也是被天意送來的。”
倖存者的祝福可瞞不過勇者，奧伯萊恩早就看出了玲玲身上寄宿的力量:“所以要由着他倆發展嗎？這件事上我可以聽你的。”
“放任發展吧，我無權強行決定孩子們的意願。”
洛亞並不想過多討論此事，一想到自己純潔的乖女兒有一天會和男人……
每個父親或多或少都會厭惡這種場面。
早就身為人父的奧伯萊恩怎不懂這種心情，一想到自己的兒子有生之年拱到了心儀的白菜他就欣慰。
好吧不是這麼個共情法。
“時過境遷，我不需要化名就能行走於大庭廣眾之下，遠古聖體這東西更是說出去都沒人會信，甚至沒人會去記的東西，現在這個使魔的身份行動非常便捷，學院裏的安全工作交給我就行。”
非常有力的保障，確定奧伯萊恩的意圖后洛亞也放心了:“遠古聖體還在你身上嗎？”
“我還能感覺到祂……三百年了，還是沒有新的勇者被選中。”
即便勇者的生命力比常人旺盛，奧伯萊恩也已步入老年，他急需繼承人，在自己還能發揮全力時將勇者的技法傳授下去:“這可不太妙。”
洛亞也感到頭疼，按理說遠古聖體選擇新生嬰兒，靈柩選擇強大的成年人，分工明確非常理想才對，可這邊機械覺醒者都能組個戰隊了，遠古聖體還在按兵不動。
總不能某天這倆看中同一人，直接造個勇者王出來吧？
急也沒用，遠古聖體無法交流，也不吃人造人的誘餌，除了等之外沒有任何方法讓勇者誕生。
洛亞乾笑兩聲:“來之前我還以為你選的那個孩子是新勇者。”
“嚯，你還想嗑勇者魔皇之女不成。”
“這樣我不就有間接手段掌控勇者了嗎。”
“還記仇呢，你爹把我師傅殺了現在不也只能不了了之嗎。”
“咳嗯……當年那個情況也沒法啊。”
要說奧伯萊恩不恨老魔王，那必是騙人的，老勇者對他來說是信仰，是師傅，亦是父親，若不是為大局着想，他必要殺了老魔王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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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勇者，不是聖人。
但看在老魔王和洛亞後來都為伊風星鞠躬盡瘁，奧伯萊恩只能暫且按下仇恨，直至自己的妻兒離世才歸隱山林。
這兩位理論上的世仇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主要任務已經完成，此行洛亞就是想會會那位自稱“遠古聖體”的使魔是否貨真價實，既然是真貨，那一切任務交給偉大的勇者就好。
剩下的便是享受學園祭。
法伊玲和林虹辰參加了二年級的綜合戰鬥賽，且都是人氣旺盛的奪冠大熱門。
理所應當的情況，這倆即將晉陞三年級的新生入學以來的表現和開掛一樣，沒有理由不被看好。
社團戰力扛把子兮林參加了四年級比賽，雖沒有那兩個小傢伙那麼高的期待值，但憑藉紮實的基本功和神乎其神的靈魂燃燒能力，近三位數的人將寶押在了“兮林進四強”上。
奧伯萊恩看向洛亞:“你下注了嗎？”
“我又不清楚這堆新手幾斤幾兩，等第一輪結束再下注也不遲。”
洛亞反問道:“你呢，押那小子奪冠嗎？”
奧伯萊恩傲然冷笑:“不然呢？別看林虹辰像個二傻子，他的天賦和努力不在常規高手之下。”
洛亞品了品這段評價，皺眉:“他是個二傻子？那他知不知道我家閨女喜歡他？”
“顯然是不知道，全校的人都看得出法伊玲喜歡他，但他就是意識不到，甚至連直球告白都被他防出去了。”
“媽的，又多了一個收拾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