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踩踏
最終洺恬還是沒能從項擇明的口中得到答案。
回去的路上氣氛很是壓抑。
洺恬開着車一言不發，項擇明靠着車窗發獃。
而周太平則是閉着眼睛假寐。
“到了。”
洺恬停下車。
項擇明輕輕推開車門，帶着睡眼朦朧的周太平下了車。
沒有人告別。
三人就這樣分道揚鑣。
回到家中的周太平第一件事就是把手伸進花盤之中。
一封信被他掏出。
周太平翻開信仔細閱讀。
越看，他的臉色就越是凝重。
這次的任務目標名為任留柱。
是未規劃區的鄉長。
未規劃區與五大區不同。
沒有明確的管理制度。
除了區長之外，就只有鄉長這個職位得到了山界法律的認可。
所以各大未規劃區目前的狀況其實就是由一個個鄉所組成。
接壤雲城的未規劃區叫做南區二號待規劃自治管理區。
是南區規模第一的未規劃區。
面積差不多有三分之二個定南部那麼大。
定南部一共有四座城。
雲城是其中之一。
任留柱所掌管的鄉範圍則是有小半個雲城的大小。
而周太平的任務是在天亮之前殺掉他。
雲城的黑夜不再平靜，潛藏在陰影之下的人穿梭在大街小巷。
城外的集結處。
一件件的制服被發了下去。
為首的男人目光如刀，在他身後手持刀劍的人們嚴陣以待。
七位殺手。
二十二位候選人。
雲城暗甲傾巢而出。
正午時分，周太平準時敲響了明公館的門。
“昨天出事了，你知道嗎？”
項擇明喝着甜奶，慢條斯理的開口。
周太平搖搖頭，拿起那杯屬於他的甜奶
“我昨天回去就睡了。”
“看看這個。”
項擇明丟過來一張報紙。
“昨日城中心發生踩踏，維護秩序過程中，未規劃區人與危害管控隊人員發生摩擦，五名隊員受傷。”
這是報紙的頭條。
“昨天是浮雲慶典，雲城一年一度的大日子。”
“在這一天，未規劃區人不用經過審批就可以進入雲城參加慶典。”
項擇明解釋道
“每年的今天，治安都特別差。”
“今年的慶典更是十年一次的大慶典，人數更是誇張，甚至連幾個鄉長都前來參加。”
“所以就發生了踩踏事故？”
周太平有些疑惑，他不明白項擇明為什麼對踩踏事故這麼上心。
“報紙上的報道是假的。”
項擇明說道
“昨天的慶典上，消失了很多人。”
項擇明停頓了一下，補充道
“是消失了很多未規劃區人。”
“其中還有鄉長的孩子。”
“鄉長們帶着未規劃區人理論，卻不知為何起了衝突。”
“未規劃區人被當場活活打死三十七個！”
雲城的街道上，禾白正孤身一人買着飯。
本來依照禾白的身份，買飯這種事他完全不用親力親為。
但今天是罐頭館的開業日，館裏的人手實在不夠用，而成一土又在浮雲宮上課。
所以吃膩了罐頭的他只能親自出來買點東西解解饞。
“魚頭和肘子，
還有成一土最喜歡的辣椒和中豆豉。”
他樂呵呵提着打包好的飯菜，腦海中已經浮現出成一土上完課回來看到飯菜驚喜的樣子。
他迅速走着，很快就到了城郊。
“站住。”
就在離罐頭館還有數百米之際。
一個少年攔在了他前面。
矮小的身體搭配着寬大的斗篷。
斗篷之下是一張禾白從未見過的生面孔。
“你是？”
看着少年眼中的恨意，禾白一愣，他可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過這樣一號人。
“你不認識我，但我有個故事想講給你聽。”
禾白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個少年最多不過十五歲。
粗糙的雙手，消瘦的臉頰，空無一物的背後和腰間，還有身上廉價的衣物，無一不在彰顯他的身份。
“你是未規劃區人吧？”
少年沒有回話，只是死死盯着面前的禾白。
“哈，最近找我的人還真多啊。”
禾白笑了一聲，將手中的飯菜放到地上，然後緩緩拔出了背後的長刀。
“很抱歉，我不是很想聽你的故事。”
這種連欲器都沒有的小鬼又怎麼能攔住他的去路。
但很快，他的表情變了。
面前的少年脫下了斗篷。
斗篷下是少年瘦弱的身體。
但令禾白在意的不是這個。
而是少年赤裸上身綁着的炸藥。
一管又一管，圍滿了腰間。
禾白的冷汗瞬間流了下來。
少年舔了舔嘴唇，再次開口
“我有個故事想講給你聽。”
危害管控隊大院內。
項擇明和周太平並肩而立。
站在他們面前的是這個部門的總隊長任留浩。
“真的是意外。”
任隊長嘆了口氣。
“我當時在指揮工作呢。”
“那幫未規劃區人突然烏泱泱的衝上來，對着我指手畫腳的。”
“而且為首的還是我那個弟弟。”
“你弟弟？”
項擇明問道。
“對啊，我親弟弟，是未規劃區的一個鄉長。”
任留浩臉上帶着一絲不自然。
項擇明有些疑惑，堂堂一個總隊長的親弟弟，竟然願意跑去未規劃區當鄉長。-
要知道這可不是什麼好差事。
“那不是更容易溝通嗎？”
任留浩的臉皮抽動了一下，猶豫了一下說道
“我和他關係不是很好，當時他氣沖沖的上來。”
“我就推了他一把。”
“沒想到他身邊那些未規劃區人竟然朝我動手。”
“於是我手下人也動手了。”
項擇明冷笑一聲。
“所以你就打死了那麼多人？”
任留浩苦笑了一下，說道
“當時場面太混亂了，不打死幾個人震懾不了那些未規劃區人。”
“我這也是為了保護我們的民眾。”
一旁的周太平輕皺眉頭，忍不住說道
“未規劃區人不也是民眾嗎？”
聽到這句話，任留浩突然愣住。
“這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項擇明突然吼道。
“未規劃區人也是山界人，他們也是我們的民眾。”
“難道山界的法律就只保護雲城人而不保護未規劃區人嗎？！”
最令項擇明心寒的不是任留浩對待未規劃區人的做法。
而是雲城人的態度。
慶典上，在數萬雙目光的注視下。
三十七條鮮活的生命被活活打死。
哪怕有一個雲城人。
只要有一個雲城人站出來。
任留浩都無法順利下手。
但他們只是看着。
看着他們的同類被打死。
所有人都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