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內戰打響
東方吐白,印斯茅斯鎮的霧氣逐漸散去。
“是時候了。”瑞德看着初生的朝陽。
安攤在一把椅子上,打着鼾,而瑞德用複雜的眼神看着他。
“我說過了,你該睡一會兒的。”瑞德撇了撇嘴。
“來吧,喚醒派,讓你們見識見識,我們的力量。”他囑咐完精鍊廠的員工看好精鍊廠,之後踏出了房門。
黑壓壓的群眾在街上聚着,騷動漸起,各個大家族的領袖站在一個檯子上,瑞德看着或恐慌或激動或懵懂的本地人,看着他們醜陋的印斯茅斯面容,暗下決心,信步走上印斯茅斯廣場上那個臨時搭建起來的演講台。
他咳了咳嗓子。
你是為了所有本地人的利益站在這裏的,他對自己說。
演講開始了。
“同胞們!”他的聲音不算特別大,但十分高亢,能讓就在廣場上的所有人都聽見。
“自從深淵組織的那群人類進入我們的鎮子,已經有四個月了!!!”他大吼道。
“但他們都做了些什麼?”
“嫖娼、搶劫、收保護費、佔據達貢秘教的教堂......這些,就是他們所謂‘主’的使者應該乾的事情嗎?”
人群中的騷動越來越大了。
“完全不是!他們只是想要高高在上的權力,想要有人能為他們服務!”
“他們全部都是人類,於是就把我們當做豬狗牛來看待!”
“魔葯,那種好用的魔葯,你們,好好想一想,他們會輕而易舉地給你們嗎?”
“如果那種東西真的存在的話,那我們,就用自己手上的武器,去搶過來!”
“去他媽的喚醒派,讓這群卑鄙的外鄉人見識見識,誰才是印斯茅斯鎮的主人!”
他認為可以到此為止了,於是走下台去,整個演講用時不超過5分鐘,他很清楚喚醒派已經察覺。
但他們絕對沒有做好準備。
任憑他們去怨恨、去憤怒吧。
他要做的就是這些。
接下來就是動真格的了,他想。
“打倒喚醒派!”“弄死那些外鄉人!”“把我們的教堂奪回來!”“讓他們見識見識咱們的厲害!”
人群中開始自發地呼喊。
瑞德走到了人群的最前方。
他轉過身來。
“你們,怕死嗎?”
人群中的聲音小了一些。
“不怕死的,都跟着我沖!怕死的,跟在後面!殺了那群狗娘養的!!!”他用盡最大的聲音吼着,然後發瘋似的向達貢秘教教堂衝去。
時間彷彿停止了。
他就這樣在印斯茅斯的街道上奔跑着,到了教堂的大門口。
門是敞開的。
身後有人跟着嗎?
還是說根本不會有人?
這個位置會被鎮上的人看到,所以一定有人跟着一起來。
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問自己。
對面是一排身穿黑色修道服的人類。
烏黑的東西在他們手中握着。
我......不清楚呢......他這樣想着。
自己是印斯茅斯人,人類與深潛者的混種,骯髒與罪惡的種族。
你為了什麼而戰?為了自由?為了平等?都不是。
或許說,是為了逃避吧。
逃避四周的一切。
遠離這個世界。
變回人類的魔葯究竟是否存在於世?
存在的話,就還有希望,有擺脫這一切的希望在吧。
烏黑的槍口對準了他。
他抽出短刀。
有時候心中懷有一絲希望,是最大的致命傷。
沒錯,身後沒有人。
馬什家的大少爺......哼哼哼......
你輸了,他說。
重疊的槍聲響遍了整個印斯茅斯鎮,一具紅色的屍體躺在教堂的門口。
“什......么......”安從椅子上驚醒。
瑞德不見了,屋外還傳來了槍聲。
他沖入安娜睡覺的房間,看見已經下床,把所有東西收拾好了。
“瑞德呢?”安慌張地問。
“內戰打響了。”安娜冷靜地說。
外面突然人聲鼎沸,槍聲和喊叫聲一刻不停,大地彷彿都在震動。
安衝出馬什精鍊廠,被門口的僕人攔住了。
“馬什少爺說了,不允許任何人進出這裏。”一個魚人臉的男人說。
“我是他的......”安有很不好的預感,但等他開口時,他發現自己說不出口。
“我是他的......朋友......”安咬咬牙。
“少爺說,我們的任務就是防止他的這兩位朋友被卷進去。”另一個僕人說。
“安。”安娜走向門口,叫住了緊張得焦頭爛額的安。
“可能......”她說這話是時,凝噎了起來,“可能已經發生了......”
“你想的和我想的,是一件事嗎?”安瞪大了雙眼,身體不住地顫抖,一股前所未有的極強的愧疚感湧上他的心頭。
安娜無言,只是用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淚水。
“不可能......這不可能......”安自言自語道。
他猛地拽住一個僕人的衣領,力氣大到甚至把那人提了起來。
“我必須出去!聽明白了沒有!”他把那個僕人一把甩開,在另一個僕人企圖拽住他的時候,他一腳把他踢開,然後不顧身後的一切,發了瘋似的向前奔跑。
接着,他看到了令他此生難忘的景象。
鮮紅的血液流成了一條粘稠的河,教堂門前是黑糊糊的屍體,以前潮濕的空氣此刻佈滿了濃濃的硝煙,讓安止不住地咳嗽。
他看着這恐怖的景象,踩着人們留下的血河,因無法接受而劇烈抖動着身體,就這樣,到達了教堂門口的屍山前。
走進教堂,到處是被丟棄的槍支、刀具,以及屍體。
除了屍體還是屍體。
他終於忍不住了,昏倒在地。
“路徑三。”耳邊有聲音。
“死亡僅僅只是開始。”有一個聲音在他的耳邊迴響。
“凡人會流血,但你不會。”他看見了黑暗之人。
奈哈比用她那獨特的尖銳嗓音嘲笑着安。
“才見了這點事就受不住啦,阿拉蒂?”
安看着面前的兩位,疲憊地垂下手。
“這才僅僅是開始。”黑暗之人說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