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0多年的時光里會有什麼放不下
榮當舞面無表情的從張三的小別墅走出,一路朝別墅區外走去。地面的積雪已經沒過腳踝,但絲毫沒有影響榮當舞離開的速度。
追在後面的柴柴無視風雪一路追趕,但又苦於眾目睽睽無法使用妖術,最終狗眼目睹榮當舞上了一輛出租車,消失在路口
柴柴有些厭惡周圍這些人類的的目光,因為沒有他們,他就可以把榮當舞給大佬送回去。柴柴並不清楚大佬和小弟突然發生了什麼,但是在柴柴眼裏,沒有什麼是一隻滷雞翅膀解決不了的
但是現在可好,人追丟了
柴柴跑進路邊房屋的陰影里,不多時一隻柴犬御空而起,卻沒有引來任何人的驚呼。
萬家燈火的風雪夜裏,眾人對一隻飛在空中的柴犬,視而不見!
“道行微末”的Sr級大妖“狗精”柴柴,再度尋蹤而去
獨自坐在家中餐桌前,捧着臘八粥的張三,顫抖着放下手中瓷碗。
他雙唇緊抿,但淚流滿面!
若他是這人間芸芸眾生的任何一位“張三”“李四”“王二麻子”,他都可以抱着榮當舞每天開開心心的滾床單,一屋兩人三餐四季。只可惜,他是人間唯一的那位,呂祖轉世的“張三”!
可若他是這人間芸芸眾生中其他任何一位“張三”,或許終其一生,他也不會認識榮家這位名喚“當舞”的女子
誰當載酒開金盞,喚取佳人舞綉筵
人生是盞杯中酒,看不分明。有時一口飲盡令人心迷神往、喜笑顏開。有時灌入腹中使人肝腸寸斷、藥石難醫!
張三既怕自己胡作非為,百年之後給這一心為天下正道不斷轉世輪迴的呂祖神魂留下牽挂執念。又怕此生有一日他張三一覺睡去,醒來已是真正呂祖,讓那痴情女子抱憾終身。
不知如何是好的張三,不知何去何從的張三,最終在這個苦悶愁傷的臘八風雪日,做了只縮頭縮腦的水中王八!看着心愛的姑娘絕情離開
……
“師傅,請送我去這裏!”
出租車上的榮當舞,把手機遞給司機
在一聲“好勒!您坐穩當嘍”的吆喝里,車輛奔赴張三位於商業街的貓咪體驗館
下車的榮當舞依舊面無表情的打開貓屋的門,小心翼翼的走進大廳里
未曾開燈的黑暗裏,眾貓一一發現榮當舞的身影。只見她將所有的飲水機和投喂器一一換新,又將幾個貓罐頭打開放在地上,才輕輕離去。
重新鎖好貓屋的門,榮當舞將貓屋鑰匙和別墅識別卡一起放在張三曾經告訴她存放備用鑰匙的秘密位置,重新走回了風雪裏
榮當舞走的很慢,很慢。再也不復先前那般雷厲風行。她突然停了下來,從口袋裏把鑰匙串拿出再度捧在手上,看着張三送她的貓頭玉佩
“張三~!有沒有被我嚇到”
榮當舞站在風雪裏對着貓頭玉佩自言自語起來:
“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嘛?我才不管你是張真人還是什麼呂祖,跟我又沒關係!你是那個初見時給我切牛排,講笑話驅除生疏感,給我買漂亮衣服,給我換下穿累了的高跟鞋,把沒人要的我撿回家的大男孩!”
“你是接下來那個邪修襲擊結束,哄我安心入睡,教我養貓賺錢,從不嫌棄我對你沒有作用的棒朋友”
“你是足月後那個每天叫我起床,給我做一日三餐,給我善意溫柔,對我百般包容的好男人”
“你是爺爺回家,就把我趕回鎮撫司,
又因為我暈倒跑來接我,攪得駐地雞飛狗跳的臭道士”
“你給我吹頭髮,幫我煮薑茶,喂我吃零食,陪我打遊戲……”
“張三,我以為你也愛我的!你不是沒有女朋友的嘛?!我以為有一天我會一覺醒來,看到滿屋玫瑰,你在床邊上讓我嫁給你!”
“原來你不愛我,原來我一直是個拖油瓶……”
“可是我今天表現超級好對吧,我沒有哭也沒有鬧。我自己和你恩斷義絕還在大雪天幫你餵了貓……”
“我跟着你506天,愛着你300天……”
風雪裏的榮當舞就那麼靜靜地站着,對一塊和自己小手一樣冰冷沒有溫度的玉佩自言自語。
在路過的行人異樣的目光中,這個在風雪夜穿着單薄冬衣、淚流滿面的絕美女子,漸漸變得面無人色、嘴唇煞白
可她仍舊輕聲說著,話語漸漸沒有倫次
“你知道嗎張三~!我中學時候家裏來過刺客,爸爸就是那時候離開我的。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人細心的對我好,也是那個時候,我被震壞了心脈……我不敢喜歡誰,大學時候談對象的事是騙你的。因為我怕我愛上的人,有一天不要我。可是我好愛好愛你,可是我讓我的心把你裝的滿滿的。我不能這樣傷心你知道嗎…你要和她一輩子都在一起知道嘛,我不會打擾你們的…”
榮當舞雙眼漸漸失去神采,慢慢蹲在地上:
“張三~!我每天愛你10遍,所以愛你的300天裏,我也曾愛你3000遍!”
“張三~!我永遠愛你,你永遠是我的……”
蹲在地上面無人色的榮當舞,緩緩側倒在蓋滿白雪的商業街…那個她和張三初見的地方
如果今天是我的最後一天,那我永遠愛你,那你永遠是我的!
“轟!”
一輛黑色商務車轟着油門沖入商業街,直奔榮當舞而來
與此同時,一隻迷失在京城亮起的萬家燈火和車馬流螢中,剛剛找對地方的柴犬從天空砸落
落地的柴柴對疾馳的黑車形成了空對地、狗對車的精確打擊,落地之精妙完美的預判了黑色商務車的前進路線
一狗之力促使商務車撞車熄火的柴柴,人立而起,狗爪揉揉屁股,閃現到榮當舞面前,狗爪搭上榮當舞皓腕:
“莫絲!害嫩腔九!”
隨即,一股異常強悍的生機順着狗爪湧入榮當舞體內
漸漸地,側躺於地縮成一團的榮當舞,額臉間出現血色,嘴唇也逐漸紅潤起來
正當柴柴準備把榮當舞破損的心脈一同修復永絕後患時
那輛車頭被狗頭撞的有些稀碎的商務車上,跳下來一個以手撫頸,呲牙咧嘴的中年帥大叔
就聽那中年帥大叔對柴柴喊道:
我要是你,我就到此為止了。留點把柄在手上對付那小子,准沒錯
柴柴聞言,狗眼一翻,認為中年帥大叔所言甚對。於是對中年帥大叔伸出右爪,縮起其他指頭,只留下一個
已經走到近前的中年大叔定睛一看,當即一巴掌呼在狗頭上:
“誰給你教的留下中間這個?!”
隨即對柴柴也用右手伸出大拇指道:
“看見嗎?最邊上這個!另外,你很棒!”
柴柴看后,鄭重點頭
……
依舊一個人坐在飯廳發獃的張三,突然感覺頂燈有那麼一瞬間的明滅。那明滅速度極快,快到連張三也產生了自我懷疑
“等待只能喪失改變結局的時機和建立優勢的先機,不會帶來美好未來的轉機”
一道溫潤如玉的聲音,傳入張三耳中
張三聞聲大驚失色,伸手一招,放於客廳擺台正中,上一世負劍道人的靈劍玄鐵
紋!絲!不!動!
張三又以手指為引,在虛空速畫符籙,欲敕令“五雷院”降雷
只見虛空凝出的赤色符籙上浮三尺后
消!散!當!場!
張三目眥欲裂,並立劍指於胸,怒喝出聲:
“借”
三息過後,房中光影幻滅
是那來人打開了客廳的水晶吊燈!
張三這才看清來人,一頭長發些許束冠、其餘自然垂落。着一件月白長衣,腰扣白玉鑲金錦帶。長衣下擺落於地板之上,看不清鞋履
最引人矚目的,是來人長着一張俊美至極的面孔,且氣質出塵。看的張三這位英俊非凡的張公子,都自嘆不如
“如果沒有什麼手段了,-不妨坐下說話”
來人再次開口
張三見最終天道借法也渺無音信,只得前進幾步,一同坐於客廳沙發之上
來人主位,張三客位
那人見張三落座,微微一笑:
“既然是心裏至愛情深的姑娘,為何任人殤心離去?!”
張三不言
“那姑娘自以為演技高明,實則內氣紊亂,心膽俱損你竟巍然不動?”
張三不言
“你那貓屋被人打開,頂上妖貓報信於你,你仍心如止水?”
張三依舊不言
來人一聲輕笑,最後再出一語:
“那女子心脈殤殘,但隱藏極深!恐怕你並不知曉。寄心於你卻愛而不得,你覺得她過不過得了這臘八風雪夜,入那……”
“年關!”
張三聞言猛然越起,縱身一跳,欲破窗而出
“砰!”“啪!”
張三一頭撞在客廳的落地大窗上,原地摔在窗邊
“讓我出去!”
張三的聲音,冷若冰霜
“現在着急,有個屁用!”
來人也聲音轉冷,怒罵出聲。一句不夠,開口再罵:
“張三!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你這不學無術,划水擺爛的貓奴才,藉著一張看的過去的麵皮,靠着張家的接濟,耍着前世的道法,走了狗屎運撿了個美艷絕倫、痴心一片的好姑娘以後,你開始擔心自己會給呂洞賓的轉世神魂留下掛礙執念?!就你這百八十年狗命里的吃吃睡睡,你覺得在那千年時光里有什麼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