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天一個萬元戶
第二天一大早,張衛東就興沖沖的趕了過來。
「老劉,快走啊,別磨磨蹭蹭的。」
被昨天的盛況刺激的張衛東像打了雞血一般。
倆人騎着摩托,懷揣着發財的夢,往縣城去。
到了縣城,找了個板車,先去供銷商店把獎品拉到廣場。
到了廣場,已經有一群人在等着了。
看着成車拉的電視機,錄音機,自行車,大家的慾望已經徹底被點燃。
「趕緊開始吧,我要抽彩電!」
「我要那個自行車!」
「都別跟我搶,我先來的。」
人群中議論紛紛,彷彿獎品已是囊中之物。
劉勝利看着氛圍已經差不多了,站到台上喊道:「各位同志,因為獎品的升級,現在改成兩塊錢抽一次獎,兩塊錢就有機會把電視機抱回家啊。」
對於上癮的人來說,一塊錢兩塊錢已經沒有什麼區別了。
「趕緊開始吧,別廢話了。」人群中一個中年男人大喊道。
「哼,你們逼着我收錢,我也沒辦法。」劉勝利在心裏冷笑。
抽獎正式開始后,人群一個個爭先恐後的拿着錢往劉勝利張衛東跟前遞。
生怕抽的慢了,大獎被抽走。
「我中了一個錄音機,我中了。」抽了一會已經有人抽到了錄音機。
劉勝利還感覺驚訝,這個人運氣夠好的。
黑心的劉勝利已經把中獎幾率調的極低了,有了昨天的鋪墊,即使有大量沒中獎的人,但人們的目光只會集中在幸運兒身上。
一個抽獎箱,放了幾千個獎券,而且只有抽夠五千個左右,劉勝利才會把大獎,彩電的獎券放裏面。
只要一直有人抽到獎,隔五千張放一個電視機。
劉勝利能讓他們一直嗨到明天。
「我中了自行車。」
「我中了手電筒。」
「我又中了一個手電筒。」
人群中不時傳來驚呼聲,無數人向幸運兒投來充滿羨慕的目光。
中獎的人志得意滿,不管獎品用不用得,只想繼續重複自己的幸運。
沒中的人,嘴上咒罵著,手卻繼續從兜里往外掏錢。
劉勝利張衛東倆人,已經收錢收到手軟了。
劉勝利面色如常。
張衛東頭暈目眩,接錢的手都在顫抖。
今天的獎品劉勝利是實打實的準備全抽出去,昨天的自行車是因為,有一輛是用劉希文的二八大杠湊數的,就是老二劉凱旋抽走的那輛。
劉勝利可不想,回去被他爹揍。
利潤已經足夠了,五千張獎券去掉成本,凈掙七八千,沒必要耍那個手段。
足足一萬張獎券全部抽完。
有的人還意猶未盡,準備明天再戰。
有的人把娶媳婦的錢都抽完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有的人抱着獎品,興奮的像范進中舉。
劉勝利冷眼看着眼前的浮世繪,他到不怕有人找他麻煩,因為在去年七月,國家正式發行了「彩票。」
當時叫「社會福利有獎募捐獎。」
有人找麻煩,就打着響應號召的幌子,大不了隨便捐一點錢,就當買個保險。
人群散去,地面上像下雪了一般留下了成片的獎券,零零散散的有人在翻看地上的獎券,希望找到漏網之魚。
「老劉,全抽完了,他們都瘋了!」
張衛東到現在也沒平復下心情。
「這他媽簡直就是在搶錢啊!」
「不,搶一個人你能搶多少錢,也就幾十塊錢。」
這年代也沒人出門隨身揣上萬塊錢,百元鈔剛剛發行,還沒全面流通,尤其是像青縣這種小地方,現在人接觸的最大面值還是十元的大團結。
「搶錢犯法,我們是好老百姓。」
「干這個,不犯法!」劉勝利意味深長的笑道。
「是!是!不犯法不犯法。」張衛國一邊哆嗦着手把錢往布袋裏裝一邊說。
「我他媽打猴子都沒現在這麼害怕,這可都是錢啊,一天就弄了這麼多錢啊。」張衛國還是不敢相信。
「老劉你這一天就掙了一個萬元戶啊!」
張衛國只能用不停說話,來平復自己的心情。
「走,收拾收拾回去吧。」劉勝利不想再聽張衛國絮叨了。
先去供銷商店,把明天用的獎品定好,又給老三劉平安買了輛,他心心念念的自行車。
「衛東,還是你騎自行車。」
張衛東:「……」
到了村口,劉勝利喊住張衛東,從布袋裏拿出五十張大團結。
「衛東,這錢你先拿着花。」
「老劉,太多了,我不能拿。」
雖然張衛東知道劉勝利不會虧待他,但是怎麼也沒想到就跟着幹了兩天,劉勝利就給了五百塊錢。
「我這兩天也沒幹啥活,就收個錢,國企的工人一個月才掙幾十塊錢,這錢我拿着燙手。」張衛東也是個倔脾氣,死活不要。
「咱們兄弟倆,不要講究這麼多,給你你就拿着,咱倆反過來,你會不捨得這五百塊錢嗎。」
「以後我還有更重要的事交給你做,拿着吧。」
張衛東這才把錢收下。
回到家,進了屋子,把家人喊到一起,劉勝利拎着布袋把錢嘩啦啦的倒在桌上。
趙蘭香看到這麼一堆錢,嚇的直往後退。
大家平時沒見過這麼多錢,對錢也沒啥概念,當這麼一大堆錢放在面前時,衝擊力可想而知。
「大哥,你去自首吧,以後我跟二哥給爹娘養老送終。」老三劉平安半天吐了這麼一句。
劉勝利頓時哭笑不得。
踢了劉老三一腳。「不盼着你大哥點好。」
趙蘭香趕忙問道:「老大,這錢哪來的的?你爸當幾十年老師,也掙不那麼多錢吶。」
「娘,你放心,這錢都是堂堂正正掙來的。」
說著把這個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財帛動人心啊,這就是利用人們心中的貪慾。」劉希文聽完解釋明白過來。
老二老三都驚呆了沒想到,錢還可以這麼掙。
「爹,娘把家裏的房子重新蓋一下吧,住這麼多年,也該蓋了,老二老三也都大了,還擠在一張床。」
劉勝利家就三間屋子,爹娘住一間,劉勝利一間,老二老三住一間,有時候來客人了哥仨就得擠一間屋子,一下雨就潮濕的到處是各種蟲子。
所以有錢了,劉勝利第一件想到的就是房子。
劉希文夫妻倆本想再等幾年,大兒子娶媳婦的時候再重新蓋房子。
看到大兒子掙了這麼多錢也就沒再堅持。
夜晚,劉勝利躺在床上,直直看着屋頂,住了十幾年的老房子終於要拆了重建。
雖然在老房子有很多回憶,但更多的是一到下雨就潮濕的讓人身上起疹子,夜裏睡覺還要小心房樑上掉下來的蟲子,運氣不好就可能是蠍子蜈蚣。
劉勝利對老房子更多的是討厭,小時候就一直想逃離這裏。
現在終於邁出了改善家庭生活的第一步,希望不會再重蹈覆轍吧。
劉勝利裝着心事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