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7章

“都……都多大的人了……還擺出這副樣子，難看……”江鴻發把目光落到江博雅身上，時斷時續地說著，且閉了閉眼睛，結果發現江博雅依舊是一副要不哭的樣兒，他直接露出嫌棄的表情，見狀，江博雅擦拭下眼角，語帶委屈：”爸你嫌棄我！”

“知道就好！”

江鴻發虛弱地輕哼了聲，說：“黎黎……黎黎和晏請留下，你……你帶着孩子們暫且出去……”

“……好。”

遲疑片刻，江博雅應了聲，繼而招呼明涵幾個小輩出了病房。

聽到病房門被拉上的聲音，江鴻發將實現挪向姜黎：“黎黎……”

姜黎坐到病床邊的椅子上，她握住江鴻發的手：“我在，您有話儘管說，我聽着呢！”

“好孩子，祖父這輩子要說最對不起的人……非你莫屬，是祖父……是祖父不好，沒能讓你健健康康出生，也是祖父害你從生下來就沒能和你爸爸在一起，但……但祖父不後悔……你生母，你生母她不是個好的，

祖父不想你爸爸被她哄騙……以至於將你爸爸強行帶帶到國外，雖然……雖然祖父這麼做是為了你爸爸好，但也傷害到了他，也傷害到了你……對不起！”

江鴻發虛弱地說著，聞言，姜黎搖頭：“您沒有對不起我，關於我爸爸和方女士之間的那段過往，我有聽我爸爸提起過，是方女士在明知您和祖母要給我爸爸說親的情況下，利用和我爸爸打小一起長大的情誼，和我爸爸在私底下走得越來越近……

站在她的立場上，想要攀高枝，想要過好日子許是沒錯，可站在您和祖母的立場，她的行為無疑是錯的。

動機不純，明知故犯，她所作所為被你不喜，不同意她和爸爸在一起，並把我爸爸從她身邊帶離，導致她早產生下我，這不是您的責任，我更沒有怪過您。

其實我曾不止一次想過，如果方女士正大光明喜歡爸爸，憑她是你最信任的管家的女兒這個身份，誠懇請求您答應她嫁給我爸爸，您會答應嗎？”

“……或許吧……”

或許他會答應，但從他祖上起就講究門當戶對，要他在兒子的姻緣上破例，且這個兒子還是他的獨子，江鴻發覺得這個決定不好做，但萬事都有意外，若是兒子堅持，而素梅（方素）那丫頭的品行沒什麼問題，又是真心實意想和博雅過日子，再有夫人幫着說情，他……他的態度極有可能發生轉變。

但話又說回來，他當初的決定無疑是對的，不說素梅（方素）那丫頭品行不佳，就連跟在他身邊伺候多年的方管家……竟然都做出背叛他的事，差點害他白髮人送黑髮人，失去唯一的兒子。

上樑不正下樑歪，完全可用在方管家父女身上！

當然，有一點他必須得承認，在方管家這，他着實有些識人不清。

否則，不會發生後面那些事。

換句話說，他要是早知道方管家品行不端，將他們一家從府中打發走，那麼他兒子也不會一生未娶！

不過，真這樣的話，眼前的乖孫女自然……自然也不再和他江家有緣……

這毫無疑問將是他最大的遺憾！

斂起心緒，江鴻發定定地看着姜黎：“好孩子，祖父……祖父就把你爸爸……託付給你了，你……你要多陪陪他，多年……多年來……他實在太孤單，你要……你要答應祖父，讓你爸爸過得開心些，他很愛你，祖父……祖父都看在眼裏呢……”

反握住姜黎的手，江鴻發不自主用力。

“您放心，我會讓爸爸和我們一家住在一起，或者我們全搬到老宅去，一直陪在爸爸身邊，如果他想去哪裏遊玩，我都會陪着他，我會說到做到！”

聽完姜黎的話，江鴻發露出虛弱的笑容：“好，祖父信你！”視線挪移，江鴻發朝洛晏清伸出手。

姜黎起身，把位置讓給洛晏清坐下。

攥住孫女婿的手，江鴻發一瞬間呼吸急促，他說：“要照顧……要照顧好黎黎……”

“祖父……”

見江鴻發的呼吸明顯出現問題，姜黎雙眼泛紅，急急喊了聲，又對着病房門外喊：“醫生！醫生……”

而洛晏清的手被江鴻發攥得越發用力，他明白對方的意思，忙鄭重其事點頭：“我會的，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小黎！”

“爸（太爺爺）！”

江博雅等人是跟着醫護人員一起湧進病房的，看到江鴻發快要喘不過氣，一個個帶着哭腔喊出聲。

最後看了眼兒孫們，江鴻發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他就像是睡着一樣，神色很是祥和。

生命儀上發出“滴滴”的聲音，昭示着病人已停止呼吸，失去了生命體征。

一時間，病房裏哭聲一片。

……

辦完江鴻發的喪事，姜黎就提出讓江博雅和她還有家裏孩子住在一起，但江博雅沒有答應，第二天，姜黎就通知兒女和孫輩，全家人搬去老宅居住。

“黎黎，你真沒必要這麼做！”

看到姜黎一家大小拉着行李箱走進老宅，且在和他打過招呼后，很自然地朝各自在老宅的住處走去，江博雅眼裏溢滿無奈和動容，可心裏覺得姜黎着實不用這麼做。

因為老宅又不是只住着他一個，這裏還有不少當年隨他和老爺子回到國內的傭人在，他們在江家做工多年，說是江家的一份子一點都不為過。

“不是有必要沒必要的問題，是我想和爸您住在一起，而洛晏清是你女兒我的另一半，他自然得跟着，至於涵涵他們，那當然是父母在哪他們就在哪。”

姜黎說得很自然，一旁，洛晏清附和：“爸，小黎說得沒錯，我們是一家人，就該住在一起。”

“可你們這樣能習慣嗎？”

江博雅問。

“在自個家住，有什麼習不習慣的？還是說，爸爸您覺得這裏不是我的家？”

姜黎故作委屈，直直地看着江博雅。

“當然不是。”

江博雅不假思索回了句，繼而說：“你是爸爸的女兒，是這個家的大小姐，這裏不是你的家還能是誰的家？”

“既然是我的家，我帶着我老公和我的兒孫住在自己家裏，這難道不是理所應當？”

姜黎單挑一眉，笑問。

江博雅：“……”他這是被寶貝女兒套路了！這麼想着，江博雅在心裏笑着搖搖頭，說：“住在自個家是理所應當。”

為免便宜老父親在家裏總想起已故的老爺子，姜黎說：“對了，現在江氏有明修在打理，爸爸想去哪玩嗎？”

“這大熱天待在家裏就好。”

江博雅沒有要去的地方。

因為不說在國外生活那些年，為了工作上的事他沒少飛來飛去，就是後來將江氏一部分產業轉到國內發展，他依舊少不了到處飛。

可以說至今他看過的美景一點都不少，去過的城市，國內外加在一塊有很多，對於外出遊玩，完全不感冒。

“國內國外有不少地方都是四季如春，咱們外出遊玩就當是避暑，爸爸覺得不好嗎？”

姜黎繼續努力勸說江博雅，然，江博雅絲毫不為所動：“你爸爸我都老胳膊老腿了，哪裏走得動啊，”他擺擺手：“不去不去，我就覺得待在家舒服。”

“老胳膊老腿？”

姜黎笑了：“這不對吧，在我的記憶里，你可從來不承認自己老。再說，就您這身形和樣貌，走出去，可沒哪個會說您是位年邁體弱的老人家。”

“你爸爸我已經到了古稀之年，這不算老？”

江博雅嘴上是這麼說來着，實則骨子裏卻認為自己年輕着呢，他覺得比起心態，一般的年輕人都沒法和他比，而他不僅心態年輕，且主意飲食和運動，現在和女婿走出去，在他人眼裏絕對是同輩人。

不過，心裏是作何想的，江博雅自然不會在嘴上說出來。

姜黎沒了法子，她只能說：“好吧，你喜歡待在家裏那咱們就在家待着。”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在家吃喝有人照顧，日子過得舒坦着呢！”

江博雅溫聲笑說：“你那個JL業務眾多，不像我有豆包接任江氏總裁的位置，這一忙起來你怕是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真用不着多為我操心。”

不等姜黎開口，江博雅又說：“但你記得，不要只顧着忙工作，還得顧好你自個的身體。”目光挪向洛晏清：“你也一樣，不年輕了，可別動輒透支身體，否則，等你哪天倒下了，可別怪我給我家黎黎找個身強體壯……”

后話尚未道出，江博雅就被姜黎打斷：“爸爸您說什麼呢？”

江博雅嘴角動了動，他正要做出回應，熟料，洛晏清這時開口：“我和小黎說過，會和她走到生命盡頭！”言下之意，他不會拿自個的身體不當回事。

“說歸說，但是否能做到可不一定。”

江博雅是在故意激洛晏清，明白他的意思，洛晏清笑了笑，說：“我有主意養生，就像爸您一樣，越活越年輕。”

“沒想到你這麼古板的一個人竟然也學會了吹彩虹屁！”

一聽江博雅這話，姜黎一個沒忍住，“撲哧”笑出聲。

洛晏清：“我不古板。”他只是在外話少，但在他的小姑娘面前，他有說有笑，這一點，他的小姑娘完全可以證明。

江博雅輕哼了聲：“走哪都是生人勿近，就像是行走的制冷機，要是我早幾年和黎黎相認，肯定不會把她嫁給你，這樣也就避免她和你過沒趣的日子。”

“我並非無趣，我只是把我有趣的一面展現在小黎面前，爸要是不信，可以現在就確認。”

洛晏清不疾不徐地說著，聞言，江博雅把目光落向姜黎，就聽姜黎說：“您女婿浪漫着呢，而且沒少在我面前說土味情話！”

“土味情話？”江博雅饒有興味地看着洛晏清：“說一句聽聽。”

洛晏清禁不住臉熱，他握拳掩唇輕咳了一聲，覺得他都這麼大歲數了，還被岳父考驗，實在是尷尬。就在他不知所措時，姜黎含笑的嗓音響起：“您女婿歲數不小了，您就別難為他了！”她這是在幫洛晏清解圍。

“是你說的，我不過是驗證下，可沒難為他。”

江博雅睨眼洛晏清，倒也沒再抓着前話不放。

三人又閑聊片刻，江博雅問：“你爹娘他們最近身體可好？”

“好着呢！”

姜黎回應。

江博雅：“上了歲數要多做檢查，要是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也好及時治療，這你得放在心上。”

“嗯。”

姜黎點頭。

江博雅：“回頭給你爹娘和你大哥他們多帶幾張體檢卡，咱們自己的醫院，他們隨時去都可以。”

姜黎：“好，我知道了。”

江博雅：“你和晏請也要常體檢，不要讓我這個老人家為你們擔心。”

姜黎：“好！改天我先帶您去做個全身檢查吧！”

“我身體好着，用不着做什麼檢查，況且我半年前剛做過。”

江博雅搖頭。

“一切指數都正常？”姜黎問。

“當然。”

江博雅說：“檢查結果在書房放着，你要看的話，一會爸爸拿給你。”

“那我一會可要仔細看了。”

姜黎笑着說了句。

江博雅這時問洛晏清：“打算什麼時候退下來？”

聞言，洛晏清禁不住看眼姜黎，而後說：“暫時還沒想過。”

“那你現在就給我想，別等到七老八十還奮鬥在科研第一線，這樣你覺得對我女兒公平嗎？”

江博雅神色凝重：“自從嫁給你，黎黎就在為你做奉獻，幫你生養孩子，把他們一個個培養成才，你對她又有多少關心？”

“爸爸！”

姜黎喚了江博雅一聲，她說：“晏請對我很好，他也很關心我，對於他的工作，我是支持的，不管他要在自己的崗位上工作多少年，我沒有任何意見！何況他是在為國家做貢獻，我是他的妻子，從來沒想過拖他的後腿，你不要責怪他，給他壓力！”

“你就不覺得辛苦？別人的老公能時常陪在身邊，能幫着自己的妻子一起承擔家庭的責任，幫着一起教養孩子，他呢？”

江博雅一臉肅容。

隨後捉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