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眼見半晌仍無人報價，多少有些着急的拍賣師佛羅倫蒂諾，假裝咳嗽兩聲后摸出塊灰色的手帕擦拭嘴角，向隱藏在大廳內偽裝成尋常競拍者的拍賣場員工發出暗號，示意如果再無人開口就由他出二十枚金幣的低價，買下那本該死的書。
來自拍賣場負責人的囑託，他一個無權無勢的拍賣師，哪怕是倒貼金幣起碼也得糊弄過去不是......
正在拍賣大廳內某個毫不起眼的瘦削青年想要開口報出二十枚金幣的底價時，卻被人搶先一步。
“二十枚金幣。”
貴賓席上的聲音遙遙傳來，還是那個年輕女孩。
不必再自掏腰包補貼這本書的拍賣師佛羅倫蒂諾感激地望向貴賓席。
“與魔法相關的書籍，五年高考三年模擬，來自貴賓席上的報價，請問還有人需要競價么？”
拍馬大廳內無人回答，競拍者們大多沒有花二十枚金幣買本破書的意願。
原本極少數想要試試自己能否撞上大運的人，在貴賓席上的年輕女孩開口報價后也都放棄了這種想法。
果然還是貴族老爺們人傻錢多。
拍賣大廳內不少競拍者心中暗道。
為了報答那位出價替自己解圍貴賓的恩情，拍賣師佛羅倫蒂諾環顧全場發現並無動靜后，還特意稍稍加快了落槌的速度。
“二十枚金幣第三——”
“二十一枚金幣。”
在拍賣師佛羅倫蒂諾落槌的前一刻，約瑟夫·康納德加入了競拍。
報完價后他略略坐直了身體，眼神帶着點挑釁越過貴賓席的座椅的望向前排，期待那個害自己多付了幾百枚金幣的女孩氣急敗壞地回過頭，給他帶來極大的復仇快感。
可後者並未回頭。
只見那個第一次參加波圖加萊特交易所秋季拍賣會的年輕女孩，靜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開口做出了自己的回應。
“一百枚金幣。”
一片嘩然聲中得到了極大復仇快感的約瑟夫·康納德懶洋洋報出了下一個價格：
“一百零一枚金幣。”
“兩百枚金幣。”
“兩百零一枚金幣。”
“五百枚金幣。”
那個女人瘋了不成，一本連根腳都看不清的書竟然出價到五百枚金幣......
詫異不已的年輕貴族冷笑。
你不是喜歡跟本男爵抬價么，那這次就讓你好好漲漲記性。
“五百枚金幣零一枚銅幣。”
“尊敬的男爵先生，作為本場秋季拍賣會的拍賣師，我想還是建議您下次的加價幅度最好不少於一枚金幣。”
生怕貴賓席上二人較勁到最後場面徹底失控的拍賣師佛羅倫蒂諾，斟酌了下詞句后小心翼翼地提醒。
“我只是在效仿前面那位女士的報價而已。”年輕貴族看上去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難道你們交易所的拍賣會也流行區別對待么？”
“並非如此，先生。”拍賣師尷尬地笑笑，“只是這種加價......”
“那就繼續這場拍賣，不要浪費我們在場所有人寶貴的時間。”
無奈只得繼續主持這場拍賣的佛羅倫蒂諾，此刻只希望貴賓席上的那兩位安安穩穩度過剩下的時間，別在拍賣會上大打出手就好。
“六百枚金幣。”
“六百枚金幣零一枚銅幣。”
“七百枚金幣。”
“七百枚金幣零一枚銅幣。”
“八百枚金幣。”
“八百枚金幣零一枚銅幣。”
貴賓席上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報價，徹底刷新了拍賣大廳內所有競拍者的認知。
這就是貴族老爺們之間賭氣的方式么，隨口一句話就要多掏一百枚金幣......
在報出八百枚金幣零一枚銅幣后約瑟夫·康納德已經隱隱感到了不安。
刨去之前拍下那枚紅寶石原石所付出的六百枚金幣，他參加這次拍賣會所準備的錢不足以讓他支付這個離譜的價格。
能坐在貴賓席最好位置的人身份絕不在他之下，何況他已經讓那個不知好歹的女孩多出了幾百枚金幣，或許他應該就此罷手？
“九百枚金幣。”
猶豫片刻后約瑟夫·康納德忍住了繼續加價的打算。
從貴賓席中的座位看對方的實力多半在他之上，倘若真將那個沒由來和自己過不去的年輕女孩惹急了，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對他在波圖加萊特的下一步計劃造成什麼不可預測的影響。
正在約瑟夫·康納德帶着得勝者的傲氣和復仇者的快感，志得意滿往柔軟的椅背上一靠，試圖以早就準備好的有關於私生子的笑話，進一步與身邊身段妖嬈的貴婦拉近距離時，前排座位那個年輕女孩卻轉過頭來。
然後......豎起了她那根纖長白皙的中指。
身為異世界人類的約瑟夫·康納德並不清楚這個現實世界，通用手勢的含義。
可對方眼中的挑釁和鄙夷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得假，於是乎自行領會了這個手勢含義的年輕貴族面色登時陰沉下來。
既然給你台階你不下，那幾不妨讓你多出點血好了。
要對方事後真跟他計較起來，還是他應付不了的那些大家族子弟，大不了他就回父親的封地去避避風頭......
“一千枚金幣。”
“一千一百枚。”
“一千二。”
“一千三。”
到最後二人連後綴都懶得再重複，而她們每次加價的幅度都是一百枚金幣。
“我記得上次秋季拍賣會裏，能到這個價格的拍品也就不到十五件吧？”
當拍賣價飆升至驚人的一千八百枚金幣時，貴賓席前排有人低聲讚歎：“真是闊氣的外鄉人吶。”
“那個康納德家小兒子的底細我知道，一千八百枚金幣他能夠拿出來的可能性不大。”旁邊的人搖了搖頭：“再這麼賭氣下去，只怕今天有一個人會相當難堪。”
“你是說那個康納德家的小兒子會難堪？可起因也是對方挑釁在先......”
“第一次來參加秋季拍賣會，就能坐到和我們同排的位置，換作我是那個想方設法要鑽進，波圖加萊特這邊圈子的康納德家小兒子，多掏幾百個金幣這種虧當場也就悶聲不響吃進肚子，哪有連對方底細都不知道就這麼不管不顧回敬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