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1 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十八）
當大劍神化作白光死去，阿飛彷彿聽到了一片如釋重負嘆息聲。大劍神這個人比較強勢，他慣於給人各種壓力，不管出現在任何地方，都會在短時間內成為焦點。即便是阿飛見到此人，也往往會情不自禁的緊張起來。而他的落敗，幾乎預示着今天這場紛爭的結尾。阿飛環顧四周，拍了拍衣服笑道：“還是百里冰厲害，幾句話把大劍神都說死了。”
這句話讓山洞裏的氣氛緩和了許多，幾個玩家都是一笑，百里冰卻搖頭道：“大劍神的死早已經是註定了。我只是想在他死之前說幾句話，讓他心裏不痛快罷了！”
“在遊戲中殺一個人容易，讓一個人不痛快才難！做得好！”那雲中龍對百里冰一舉大拇指，遙遙贊道。在他看來，只要是對大劍神不利的事情都值得開心和慶祝，不過他頓了一頓又問百里冰道：“百里姑娘，方才你的那些推斷都很有趣，都是你一個人想出來的嗎？”
百里冰卻搖頭道：“也不全是。有一些是聽賜你一槍說的，有一些是聽風衣玲說的，我自己再隨意揣測一下。這種事情當不得真，純屬捕風捉影。”
“嘖嘖，捕風捉影也這麼有道理……既然百里姑娘看人這麼准，其他人的性格你是否也都很了解？比如我？”雲中龍瀟洒的笑道。
阿飛翻了個白眼，心想這是你的撩妹殺嗎？幸虧風衣玲不在，否則還不把你的嘴給撕歪了。
“抱歉，我對閣下不熟，也不會隨意揣測其他人！”百里冰搖搖頭，抿嘴一笑。
“那苦命的阿飛呢？你對他夠熟了吧！你認為他的性格又是怎樣？”雲中龍又一指阿飛，臉上似笑非笑。
百里冰一愣，她看了阿飛一眼，不點頭也不搖頭，連話都沒說。
阿飛和賜你一槍同時咳嗽一聲，那賜你一槍道：“別說這些沒用的話了！阿飛，咱們要趕緊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完，早點離開這裏！再過不了多久其他的玩家就會發現這個海島。那時候不知道又會惹出什麼事情來。”
阿飛點點頭，順便瞪了那雲中龍一眼。雲中龍卻是聳聳肩，兀自笑嘻嘻的走到一旁。阿飛哼了一聲，提着紅纓走了幾步，忽然間他站在原地愣住了。賜你一槍大為詫異，道：“怎麼了？”
阿飛想了一會才道：“這一堆人怎麼處理？”他伸手一指這裏的人。這句話讓npc們都是一驚，尤其是任我行等人。此時大伙兒才意識到，經過了幾番爭鬥，苦命的阿飛才是最後的勝利者。從這個角度來說，這個勝利者要開始收割勝利果實了！
於是山洞中與阿飛關係不錯的npc鬆了一口氣，與他關係不咋滴的則是紛紛緊張起來。雖然阿飛不是大劍神，但也不是什麼濫好人。前不久整個明教都死在他的手中，現在殺幾個沒有還手之力的npc想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這還不簡單？看的順眼就帶走，看不順眼的都殺了！”那雲中龍又笑道。這句話登時讓npc們臉色劇變。賜你一槍卻是冷笑一聲，道：“不好意思，你也是我們看不順眼的一個。某種意義上說，你也是我們的俘虜，你的生死也掌握在我們手中。”
雲中龍卻是無所謂道：“隨便你們，反正我的內功已經廢了，你們殺了我，我頂多損失一點武功經驗值。說不定還可以免費回到陸地上去！”
“聽你的意思，是想現在就去陪大劍神嘍？”，賜你一槍冷眼看着他，抖了一抖手中的暴雨梨花槍。
雲中龍卻是沒說話。他背着手，出神的看着山洞外面，良久才悠悠的嘆了口氣道：“當日我們四人在太湖上，也曾經有過類似的對話。只可惜那次先死的是你，結果我和大劍神鬥了很長時間的嘴。從那之後，我決定回去成立雲中城……”
這句話讓賜你一槍一愣，他臉上神色變幻，一時間也是沉默不語。那次任務說起來是在一兩年前了，如果換算成江湖的刻度，甚至可以說是十年歲月那種級別的。一個江湖能有幾個十年?一個十年又能有多少豪傑俠客呢？
或許有人可以數的過來，卻沒有人能夠數的清這其中的恩怨。
------紅纓記------
阿飛和賜你一槍將幾個玩家都攙扶出了山洞，他們沒有找到解藥，所以還頗費了一番功夫。等到他們再去攙扶npc的時候，賜你一槍終於有些不樂意了，道：“阿飛，你真不考慮先幹掉幾個，給我們減輕一點負擔？”
阿飛笑了笑，道：“其實我們和npc之間沒有什麼恩怨，恩怨只存在於npc之間。既然這是他們的事情，就應該讓他們自己解決。”說著他將手中夾着的令狐沖往地上一扔，這方式太過於粗暴，令狐沖被摔的啊呀直叫，差點兒就開罵了。
賜你一槍對阿飛的理論翻了個白眼，道：“等他們恢復了力氣，拎着劍來砍你的時候你就不會這麼廢話了。你再這麼耗下去，其他玩家遲早摸過來。”
阿飛笑道：“放心，我不是墨跡的人。我們只帶走幾個，其他的就讓他們留在這裏自生自滅吧!”
“真的不殺幾個嗎？任我行，左冷禪，玄冥二老？這可是大把的經驗啊！”賜你一槍又道。
“你不覺得，其實讓他們活着會更有趣？”
“阿飛，你不是以前的你了。你的武功……”
阿飛卻笑道：“武功不是江湖的全部。我能夠一步一步走到武林盟主的位子，就有信心把這個位子坐穩了。我已經預感到了，接下來的江湖會更加的有趣。你放心，我還有很多獎勵沒有去拿，練回損失的內功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賜你一槍卻是搖搖頭，嘆了口氣。
他知道這是阿飛安慰的話。如果真像阿飛說的那樣就好了，沒有人比他清楚，阿飛將玄冥真氣練到這個地步，是花費了多少心血和努力。人們都說這是阿飛的運氣使然，卻看不到阿飛在被運氣砸中之後做出的種種努力。
想到這裏他就有些沮喪，長槍門好不容易出了個天下第一高手，難道就這麼失去了？他有些心不在焉的繼續往外扶人。等到他和阿飛一起將東方不敗攙扶出山洞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小半柱香了。
賜你一槍對東方不敗還算尊敬，他慢慢的將失去力氣的東方不敗放到地上，而不是之前像扔令狐沖一樣簡單暴力。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東方不敗，她身上的淡淡香氣有些醉人，賜你一槍甚至捨不得放手。直到東方不敗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才有些面紅耳赤的放開。不過便也在此時，東方不敗忽然間轉頭看向了一個方向，目光變得冷峻起來。
賜你一槍和阿飛都是吃了一驚，順着東方不敗的目光看去，卻見在山洞外面的林蔭草叢中，慢慢的走出來了一個頭戴斗笠的人。那人靜靜的站在草叢間，手裏握着一柄細長的劍，劍光寒冷，如二月的春水！
賜你一槍當即倒吸一口冷氣，喝道：“是誰？”
阿飛卻比他更驚訝，因為他認識這個人！且在那個人慢慢摘下斗笠的時候，他便已經一字一頓道：“華山，岳不群！”
阿飛這句話其他玩家也都是聽到了，所有人心裏在這一刻同時生出了一個念頭，那就是：“有完沒完，還有完沒完？！”
是的，還有完沒完！
難道所有的人都非要在今天出場嗎？
阿飛深吸一口氣，咽下了這股無聲的吶喊。他知道自己沒有任何選擇權。於是他重新握緊了手中的紅纓，對着來人朗聲道：“岳先生，別來無恙！”
岳不群已經拿下了斗笠，露出了他那張如冠玉一般的臉，只可惜在他的脖子處還有些許毀容的痕迹，這是他前幾日死裏逃生的證明。在今天這明媚的陽光下，他整個人卻是如一塊寒冰。被他目光掃過的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哆嗦。
“教主，苦盟主，兩位可好？”良久他開口了，語氣不咸不淡。
可越是這樣，越是讓人覺得不可捉摸。
“所幸無恙！”阿飛忍住了不安，裝作淡然道。那東方不敗卻只是點了點頭。岳不群卻是盯着阿飛看了會，忽然一笑道：“你的內功損失不小，恐怕連以前的一半都沒有了吧！”
阿飛心裏一驚，委實不知道這岳不群是如何知曉的。難道他一開始就躲在這附近看熱鬧嗎？若是他已經知道了這一切，那一切就麻煩了。他現在武功大損，即便是和賜你一槍聯手，恐怕也干不過這廝。接下來眾人的命運，似乎又落到了一個不可預知的局面。
岳不群卻是嘆了口氣，道：“今天你們也是夠累了。所以阿飛，帶着東方教主離開這裏吧！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阿飛和賜你一槍都驚呆了，這句話顯然無法讓他們順利的理解。岳不群這是要放他們走嗎？直到岳不群又說了一遍，讓阿飛等玩家帶着幾個npc離去，大伙兒才真是確定了他的意圖。
原來他真是要讓玩家們離去！只是他允許離去的npc卻只有兩個，一個是東方不敗，另一個則是令狐沖。
當知道了他的意思之後，人們的心裏全都是一片疑惑。阿飛道：“我還想帶走……”
“不行！”，岳不群搖了搖頭，“其他人一個都不能走！”
“岳先生，你……”，阿飛正要說話。岳不群卻是阻止了他。他伸手指了指東方不敗和令狐沖，道：“帶他們走吧，一會兒這裏或許會發生很多事情。如果你們在這裏會被波及到的。這是我們npc之間恩怨，如果你非要留下，那只有死路一條。”
阿飛和賜你一槍相視一眼，他正要再說話，賜你一槍卻是拉了拉他，阿飛知趣的住了嘴。他沉默了一會，回頭看了一眼那些npc，從任我行到左冷禪，再到林平之、向問天、勞德諾，還有無相魔等人，一個個的臉上都帶着這樣或那樣的表情，不一而足。
良久阿飛嘆了口氣，他將幾個玩家扶起，然後又帶着東方不敗和令狐沖，慢慢的三步一回頭離開了這裏。好在大伙兒也都是恢復了一些力氣，這一次離開也不算是太難。等到令狐沖路過岳不群身邊的時候，他停了一步，低聲道：“師，師父！”
岳不群身子微微一抖，卻是衝著他揮了揮手，緩緩道：“往南，海邊有船。”
令狐沖一愣，只是嗯了一聲。
“你三個兒女我都見過了，他們很好，你也很好！以後不要來找我了”，岳不群背對着他道。
令狐沖一臉訝然的看着他，岳不群卻不回頭，只是揮手讓他速去。令狐沖喉頭動了一下，在阿飛的召喚聲中，他終於加快腳步去了。
這一次阿飛們走了好遠，儘可能的離開原來的地方。這是岳不群特意要求的。等阿飛回頭的時候還能看到岳不群，卻見他正站在山洞的入口，拎着一柄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阿飛心想，他讓我們離開這麼遠，是不想看到他殺人的畫面嗎？
大伙兒都有這個念頭。每個人心裏都清楚，那些人落到岳不群的手中下場會是什麼。且在人們開始討論的時候，忽然間聽到一聲劇烈的大響，彷彿整個海島都晃了一晃。
阿飛差點兒摔倒在地，那百里冰忽然驚呼一聲，指着背後那山洞的方向，卻見那裏竟生出了一股濃煙，好像發生了爆炸。但是下一刻，又有數聲大響傳來，竟是來自海面上。然後數團火球划著長長的尾巴，直接撞向了那山洞所在的區域。
“轟！轟！轟！”
連續的巨響，火光衝天！
那一片區域頓時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無數的山石崩裂，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大響。海面上卻有一艘荷蘭炮船，繼續不斷地開着炮，數十枚炮彈向那個山洞所在的地方傾瀉而去，將一切都轟成了廢墟！
阿飛等人躲在幾棵大樹的後面，驚駭的看着這一幕。
“是有人用艦炮在轟擊那個山洞！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岳不群他知道嗎？”賜你一槍詫異道。
大伙兒也都是驚呆了，心想這真是太詭異了。岳不群故意讓眾人離開，就是因為這緣故嗎？可他自己在那裏，豈不是也要被炸死了？
------紅纓記------
海面上，炮船。
“楊左使，岳先生交代的事情應該已經完成了吧！”
鳳雛騎驢用手搭了一個涼棚，想看的更遠一些。只可惜他們距離太遠看不到那裏的具體畫面。他卻身邊站着一個高大的男子，手裏拿着一枚聖火令，若是阿飛在這裏，會發現這人正是那明教左使楊逍。
此刻楊逍一面輕輕地敲着聖火令，一面道：“這我不關心，我只關心苦命的阿飛死了沒有。”
那鳳雛騎驢一笑，道：“其實我也很關心。在這樣的炮火之下，苦命的阿飛斷無倖存之理！恭喜你，楊左使，你大仇得報了！”
楊逍嘴角一提，似乎也很開心。
那鳳雛騎驢又道：“可不知岳先生怎麼樣了，他堅持要去那裏，真是太冒險了。若是他真的有事了那可怎麼辦？”
楊逍卻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道：“或許岳先生本來就想趁這個機會，主動在這個江湖上消失呢！”
“什麼？”鳳雛騎驢一驚。
楊逍搖搖頭，道：“這也是我的猜測。不過他既然說了要和我交換，那我也不關心他想圖什麼。只要他幫我殺了苦命的阿飛一切就都好辦。”
鳳雛騎驢臉色變幻，一時間心潮起伏。他好不容易才傍上了岳不群這棵大樹，這岳不群怎麼能玩消失呢?想到這裏他又看了一眼楊逍，腦海中念頭轉動幾下，緩緩道：“岳先生如果想在江湖上消失，這可真是可惜了。不過那苦命的阿飛是玩家，玩家是殺不死的。他會復活的！”
“能殺第一次，就可以殺第二次，復仇的事情急不來的！”楊逍笑道。
“我倒是有個主意，不知道楊左使感不感興趣？”，鳳雛騎驢忽地笑道。
“哦，說來聽聽？”
“楊左使也知道，我和苦命的阿飛素來有仇。若是我來引出苦命的阿飛，那楊左使你就有機會來擊殺他了”，鳳雛笑道。
楊逍微微一笑，道：“你這個主意倒是不錯。”
那鳳雛也是眉花眼笑，道：“這樣一來，楊左使就可以大仇得報了。而我也可以泄心頭之恨！不過若是那苦命的阿飛爆了什麼東西，還請楊左使幫我留一點。”
楊逍哈哈大笑，道：“好說，好說！咱們若是合作，這點東西自然不會虧待你的！岳先生說你機靈，果然是沒錯！”
那鳳雛也是嘿然一笑，他忽地放下心來，心想若是岳不群真的死了，他就需要傍上楊逍這棵大樹。假以時日，他鳳雛騎驢在這個江湖上重新崛起也不是不可能。想到這裏他覺得有必要繼續拉攏一下楊逍，便道：“楊左使，我和岳先生在一起久了也聽說了一些事情。今日既然岳先生走了，我想這個事情和你說一說，或許你也會感興趣。”
“哦，楊某洗耳恭聽！”
鳳雛一笑，道：“楊左使客氣了”說著他又壓低了聲音，道：“聽說岳先生手裏有葵花寶典，還有一些其他的武學秘籍。若是一會兒我們去海島上轉轉，說不定可以尋到一些……”
楊逍愣了一下，定定的看着鳳雛一會，忽地笑了。他笑的很歡暢，似乎是聽到了什麼好消息一樣。那鳳雛也是跟着他笑了起來，同樣笑的很歡暢。兩人的聲音在這海面上迴響着，透着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那鳳雛笑了一會，又道：“我還聽說……”
這次他話沒說完，卻聽得“噗嗤”一聲，楊逍手裏的聖火令卻已經直接刺穿了他的胸膛！那鳳雛大叫一聲，跌倒在甲板上。他捂着胸口，驚訝的看着楊逍，口中道：“楊左使，你，你……”
“岳先生說了，若是你告訴了我這些事情，就拜託我殺了你！”，楊逍慢慢的將聖火令拔出，用一塊白巾裹住了，輕輕的擦着。
“可他已經死了，我，我可以給你很多有價值的消息……”鳳雛話沒說完，便是被一口血嗆住了。他滿臉的不甘和不信，用手牢牢的抓着一根繩子，彷彿那是一根救命的稻草。
楊逍卻是搖搖頭，道：“這些消息或許有價值，不過我信不過你。不妨告訴你，我楊逍最不喜歡反覆無常的小人，尤其是你這樣的三姓家奴！岳不群剛出事你就迫不及待的出賣他，我手裏有這麼多的秘密，怎麼能留你在身邊呢？實話告訴你吧，岳先生也早就想除掉你了，其實你今天上了這艘船，就已經註定了這個結局。”
那鳳雛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想要說完，力氣卻是快速的消失着。楊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搖搖頭，一腳踢出，將鳳雛踢到了大海中。海水中那鳳雛掙扎了幾下，身子起起伏伏卻最終沉了下去。碧波蕩漾中，天水一色，原是看不到一丁點兒的瑕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