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如果我說，我愛上你了呢？
陸少珩背對着她，久久沒有回答。
若是蘇苒這個時候能掀開被子走下床，就能看到他那緊繃的下顎與努力剋制自己的表情！
天知道他多想衝過去將她擁入懷中，告訴她那一切都不是真的！
那不過只是他在逢場作戲……
什麼韓宥禮，他根本就沒有正眼看過她一眼！
他的心早就被一個叫做蘇苒的女人填的滿滿的了！
可……他不能。..
他什麼都不能告訴她。
他只能咬牙將這場戲演下去，直到她徹底的死心，離開這裏！
只有這樣，她才能活下來……
許久，陸少珩重新開了口。
「還是，你捨不得放下陸氏的一切？蘇苒，做人不要太貪心，否則你一分都帶不走！」
他加重了語氣，每一個字都化作銳利的的刀劍，一點點刺入她的心臟。
轉眼間，已是血流成河！
心痛的無法呼吸，蘇苒眼中的淚，落的更急！
她不可置信的抬眸看着那立在幾步之外的身影，視線是模糊的，晃動的……
「陸少珩，在你心裏，我就是這樣的人嗎？為了你的錢？」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蘇苒的嗓音是不受控制的顫抖！
她曾以為陸少珩是不同的，至少不會用那些世俗的眼光來看待自己。
沒想到……
他竟然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陸少珩自然也聽出了身後女人嗓音里的哭腔，頓時身形一晃，連靈魂都被牽動！
只可惜此刻的蘇苒淚眼模糊着，根本什麼也沒看見……
她完完全全的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
「難道不是嗎？」他又問。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徹底擊碎了她的心。
恍然間，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場一點也不真實的夢啊……
淚，好像止不住了一般。
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是這樣傻傻的坐着，好像對一切都束手無策。
陸少珩始終負手立在窗前，凝視着遠處那密不透風的黑夜。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究是他率先開口，打破此刻的寧靜。
「簽字吧蘇苒，這樣對你我都好。」
他的話題，始終繞不開離婚兩個字。
蘇苒本以為已經麻木的心，再度傳來一陣刺痛。
「這場婚姻，從一開始就是一場交易，現在我放你離開。」陸少珩又道。
蘇苒卻笑了。
她揚起笑臉，看向他的背影……
她笑的是那般的溫暖，好像開到荼蘼的花。
「如果我說，我愛上你了呢？」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蘇苒的呼吸也跟着屏住了。
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彷彿都停止了。
垂在被子上的手，也悄悄的握緊成拳……
她在等他的回答。
最後一次……
就算是搭上自己的尊嚴，她也要為自己勇敢一次！
她不想到最後，連這三個字都沒有說出過，一切就這麼結束了……
至少，也應該為自己努力一次吧！
不管這後果是什麼，不管他是否接受……
就在蘇苒拼盡一切說出這幾個字的頃刻，陸少珩的心也徹底繃緊了！
一股巨大的喜悅，瞬間如潮水般朝他湧來！
但更快的，還沒等他好好的領略喜歡的人也正喜歡着自己的喜悅，那鋪天蓋地的失落與痛苦，便佔據了所有！
他咬緊了牙關，緩緩閉上了雙眼。
明明內心如火，可說出來的話，卻比冬日裏封凍的消息還要更加的寒氣逼人！
「蘇苒，都忘了吧。」
冷漠無比的幾個字，一下子剜在蘇苒心頭！
好像生生的被割下來一塊血肉，痛的她幾乎暈厥……
眼中的淚，更像是決了堤的洪水一般，再也止不住了。
原來，一個人就算沒有受傷，也會這樣的疼啊……
疼的，幾乎窒息。
她甚至差點以為，自己也許就會這樣痛苦的死去吧？
真是可笑。
她還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了可以珍視的人。
原來不過是場笑話。
而陸少珩卻好像沒事兒一樣，丟下那絕情的幾個字之後便轉身離開了。
留下這一室的落寞與哀傷給蘇苒。
她獃獃的坐在，眼淚不停的下落，可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她就這樣靜靜的流淚，似乎要將腦子裏進的水就這樣默默流干。
當初她毫無怨言的接受陸昊辰的時候，田思思就這樣說過她，說她腦子裏裝的全是水……
現在看來，真是被田思思說中了。
是不是等她哭夠了，腦子裏的水流幹了，心裏就不會這麼的難受了？
——
陸少珩走到門外的那一瞬間，修長的身形便猛然一晃！
他下意識的伸手扶住了牆壁，深邃的眸底都是沉沉的痛楚！
從未想過，他也會為了一個女人，心痛到這種地步……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然住進了他的心房。
一絲一毫的牽扯，都是牽筋動骨，渾身血流不止！
另外一隻手則狠狠的摁在心房處。
陸少珩感受着那劇烈的疼痛，方才知道蘇苒在自己的心中，不知不覺已然是如此的重要……
許久，他才扶着牆，緩緩朝着樓下走去。
他沒走，只要等着蘇苒簽字。
屋內實在太過壓抑，他便去院裏坐了一會兒。
深夜中，這個家突然就空蕩了下來。
連帶着陸少珩的心是，似乎也缺了一個角。
他的理智告訴他，只有這樣做，蘇苒才可以安全。
可情感卻在不斷的拉扯……
他既希望蘇苒趕緊簽字離開，心底深處卻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如果她真的走了，他恐怕這輩子都再找不到這麼愛的女人了。
恐怕，他會抱憾終生吧！
要是可以，他真想就這樣自私的將她禁錮在自己的身邊！
就算是賠上整個陸家，他也一定要護她周全！
然而……
他怎麼能如此的自私？
更何況，他早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又能護她多久？
還是離開吧……
她還那麼年輕，她的人生完全可以重新開始，何必浪費在這裏？
心底的兩個想法不斷的碰撞着，陸少珩就任由自己在這拉扯中痛的體無完膚。
自打病後，也是許久沒有抽過煙了。
此刻，也不知道怎麼的，從客廳出來的時候，順手拿了一包煙。
點燃了，再深吸一口。
那獨有的氣息順着心肺流竄到了全身……
似乎有種別樣的舒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