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草廟村

第三章 草廟村

青雲山腳,草廟村。

黑暗無聲無息將這個山間小村緩緩籠罩。

那狂嘯的寒風聲彷彿是陷入狂暴的野獸,一刻也不曾停歇。

草廟村中燈火點點,忽明忽暗,遠遠望去,像是鬼冢間燃燒的幽暗磷火。

只有那房屋煙筒上冒出的濃煙,才告示着過路人這裏還生活着數十戶人家。

只是那狂風嘶吼着,呼嘯而過。

很快將那僅有的濃煙也徹底吹散在無邊的黑暗中,只剩下漫天大雪隨風狂舞,愈演愈烈。

草廟村雖然不大,只是人口卻更少,再加上有很多殘垣斷壁的空房子,這就導致很多人家都是分散開的。

當黑暗降臨,燈火燃起,站在遠處的土丘上望去,似乎每家都隔着一段距離,看上去愈發稀稀落落。

在村西頭有一座高高的土丘,土丘邊有一戶孤零零的人家。

此刻,那戶人家僅有的兩座煙筒上濃煙滾滾,窗戶邊燈光搖曳,似也要比別家明亮幾分。

屋內火兒姑娘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在衣服兜里一陣翻找,然後像是摸到了什麼,神色一喜。

她將掏出的手攤開,掌心卻是一顆橘色的糖果。

她另一隻手朝陳御風招了招,示意小傢伙過來。

陳御風開始還有些害羞,只是終究抵不住糖果的誘惑,壯着膽子慢慢靠了過來。

火兒一把將他拉進懷裏,伸手在他小臉蛋上捏了捏。

陳御風嚇了一跳,正要躲開,卻發覺觸手間火紅綢緞光滑舒爽,鼻尖更是傳來一股淡淡的香氣。

火兒將糖果放到他手裏,問道:「小傢伙,你叫什麼名字?」

陳御風抬頭髮現對方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神態說不出的溫柔動人。

渾不似村裡同齡的那些少女悍然跋扈,動不動就敢脫自己褲子,膽子不由得大了幾分。

「我叫陳御風,彈指一去驚鴻,御風倚劍長歌的御風。」

火兒眼中閃過一道異彩,道:「呀!你還會吟詩呢?陳御風,好名字呀!」

陳六順聞言哈哈一笑,自豪道:「可不是,村裡老人都誇這名字是極好的,長大了肯定有頂天的出息。」

火兒聽到頂天的出息,嬌笑了一聲,卻沒有嘲笑的意味,附和道:「確實是個極好的名字,大叔真是好福氣。」

然後她轉過頭又對陳御風道:「我姓趙,叫趙火兒,你以後叫我火兒姐姐好不好?」

陳御風脆生生道:「好。」

趙火兒笑嘻嘻道:「那先叫一聲聽聽。」

陳御風:「……火兒姐姐。」

「哎」

趙火兒很是興奮的應了一聲,然後又在兜里摸摸索索,掏出五六顆糖果塞進陳御風的小手中。

陳御風覺得火兒姐姐有點憨憨的,自己在村裡每天不知道喊多少人姐姐,也沒見誰興奮成這個樣子,不過手裏的糖果確是實打實的。

他剝開一顆糖果外衣,正要放進嘴裏,突然眼角看到火兒姐姐正笑容滿面的看着自己。

陳御風心中一動,驀地福靈心至,抬手將糖果放到火兒姐姐唇邊。

趙火兒不由一怔,定定的看了陳御風一眼,然後才滿心歡喜的含在口中。

那白凈的小手觸碰到火紅的唇,彷彿冰冷貼上了炙熱。

剎那間,是誰的寒意被那火紅驅散,又是誰在誰心中留下了印記?

陳御風又剝開一顆糖扔進嘴裏,方一入口,只感覺甘甜潤喉,口舌生津。

這糖果竟是比老爹偶爾買的,要好吃不知道多少倍。

陳御風掙脫趙火兒懷抱,幾步跑到老爹身旁,遞出一顆道:「爹,給你吃。」

陳六順摸了摸兒子腦袋,笑道:「乖,你吃吧,爹不吃。」

陳御風急道:「不是……爹,你快嘗嘗,以後就照這個口味的給我買。」

陳六順:「……」

這時,王玉芬已經盛好了飯菜,一大盆煮的稀爛的袍子肉,還有兩道腌制的鹹菜。

陳御風早就餓極了,歡呼一聲,跑過去先給火兒姐姐拿了一張麵餅,然後自己才吃了起來。

王玉芬沒有上桌,只是在邊上忙些什麼。

她好像永遠都有忙不完的瑣事,每天縫縫補補,打掃清洗。

別人吃飯的時候在忙,睡覺的時候她也在忙。

陳御風沒心沒肺的埋頭大吃,陳六順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自家女人一直都是這樣,也不知道她整天在瞎搗鼓什麼。

不髒的地面每天要掃上兩遍,沒怎麼用過的抹布要清洗乾淨,有時候只穿了一天的衣服也要洗上一洗。

不管春天還是冬天,田地里還是家裏,那有些瘦弱的身影好像永遠都在忙碌,片刻也不曾停下。

這樣一個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人,卻也好像只能到安歇入土的時候,才能真正的好好休息一下。

天地不仁,古人誠不欺我!

陳六順父子倆在那邊大剁快剁,倒是趙火兒有些過意不去,忍不住勸道:「大嬸,你也一起吃吧!」

王玉芬道:「火兒姑娘你快吃,這天冷,飯菜涼的快,不用管我,你們沒回來的時候我吃過了。」

她頓了頓,然後又說道:「姑娘你是哪裏人,聽口音不像是這附近的?」

趙火兒道:「我是在南疆長大的,不過聽師父說,當年我爹和我娘也是中土人士,後來遭了妖獸大劫,急於逃難,這才跑到了南疆。」

王玉芬點點頭,道:「當年那場打劫,妖獸肆虐屍橫遍野,確實慘不堪言,我與風兒他爹便是從河陽城逃到此處,不過當年大家都是從南向北逃,怎得你爹娘卻跑到南方去了。」

趙火兒聞言似也陷入了回憶中,只是臉色突的變得古怪。

王玉芬見她半響不語,似有什麼難處,慌忙道:「姑娘莫要為難,我就是隨口一問,是我冒犯了。」

趙火兒擺擺手,示意無妨,過了半響才道:「其實也沒什麼不能說的。說來好笑,當年那場浩劫雖然山河破碎,滿目瘡痍。

但是我家離那十萬大山畢竟不過三日之遠,所以很早便得到了消息。

起初那些食人的畜生還沒從大山跑出來,鄰里就喊我爹一起跑路。

誰知我爹是個倔脾氣,非說那焚香谷是什麼正道巨擎,定然能打的那些畜生屁滾尿流。

結果沒過幾天,就有人逃難到我們村,說那妖獸先鋒已經踏平了焚香谷,朝着我們村跑來了。

我爹這才慌了神,頭也沒回拉起我娘就跑,這時遠處已是雷陣鼓鼓,嘶吼衝天。

我爹慌不擇路,沒了命似的狂奔,我娘被他緊緊拉在身後大聲呼喊,我爹卻以為是被嚇得,理也不理。

直到一口氣跑到村口,這才想起我還在家中。

這一番折騰卻錯過了最佳的逃跑時間,幸虧我娘聰明,知道隔壁鄰居家有個地窖,就拉着我爹搬了許多糧食和水,藏在了地窖里。

那妖獸大軍在村裡肆虐了十天半月,我爹和我娘就老老實實在地窖呆了半個月,等從地窖出來,看到村子早已面目全非。

我爹一想,這再往北逃,豈不是吊在妖獸屁股後面,找屎么。

乾脆一狠心,就帶着我和我娘跑到南疆去了。」

說完趙火兒呵呵一笑,似對當年之事沒什麼感觸。

倒是王玉芬和丈夫聽的面面相覷,目瞪口呆。

半響,王玉芬才重重呼了口氣,道:「姑娘的爹娘也是福緣深厚的人,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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誅仙之赤龍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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