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小白
人間疆土廣闊無邊,其中又以中原最為人傑地靈。
洛陽城乃是中原最古老的城池之一,四面城牆高逾五丈,周圍更是有條寬約三丈的護城河。
城中百姓數以千萬,從四面八方趕來的商甲旅客更是絡繹不絕。
張小凡雖然心中焦急,但是洛陽城距離青雲山畢竟有上千里路。
他一路催持法力未曾停歇,卻也到第二天晌午才進入城內。
此刻,他慢慢走在一條繁華街道上,看着街道兩邊的商鋪牌匾。
街道上人來人往,厚厚的積雪早已被運出城外,看上去很是乾淨。
只是張小凡的心裏卻焦灼無比,小白沒有告訴他明確地點,洛陽城地廣人集,想找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就在張小凡大感為難之際,頭頂忽然傳來一陣尖銳破空一聲。
張小凡冷哼一聲,不見他如何動作,身前赫然幻化出一隻無形大手,遙空虛握,將那暗器抓到了身前。
張小凡舉目看去,不由一怔,那暗器卻是一隻細小的鳥類鎖骨。
張小凡抬頭一看,面前是個二層高的酒樓,二樓圍欄格擋,卻是看不到裏面情況。
張小凡皺了皺眉,本不想多生事端,但想到此刻漫無目的,進入看看倒也無妨。
他不再遲疑,大踏步走了過去。
門口旁自有小二招呼,張小凡吩咐帶其上二樓雅座。
不想小二面露難色,道:「客官,實在對不住,今日二樓被人包圓了。」
張小凡不由愈發好奇,這酒樓身處鬧市,門面不小,想要包圓必然要不少銀子,卻不知何人如此大手筆。
他沉吟半刻,道:「你只管帶我上去,有事我自會擔待。」
小二看他儀錶非凡,知道是惹不起的人物,便不再多言,領着他從牆角樓梯走了上去。
到了樓頂處,小二諂笑一聲,道:「客官,小的便不上去了,您看需要些什麼,我讓人給您送上來。」
張小凡點點頭道:「來壺陳釀,再來幾盤下酒菜。」
小二答應一聲,目光卻有些貪婪的朝二樓上望了一眼,這才跑了下去。
張小凡步步登頂,隨着樓梯台階越少,二樓的格局一點一點呈現在他眼中。
略微昏暗的酒樓內,十幾張空桌椅整齊擺放,屋內中央燃着一隻大火爐。
火爐上方是鐵皮做成的煙筒,將嗆人的煙氣排出。
左側一面青竹屏風樹立,遮擋住了窗口的位置。
張小凡踏步而上,越過屏風朝窗口看去,當即恍然。
一張四方桌上擺着精緻的酒菜。
窗口處金色陽光透窗而入,一張黃梨木椅上倚靠着一個人。
一個充滿慵懶誘惑的女人。
牠面容婉約似畫,卻又魅惑天成。
祂的眉是彎的,鼻是巧的,眼是媚的,唇是軟的。
一身白衣寬大柔順,緊緊貼在牠豐腴的身上,那縫隙處***出的白皙肌膚閃耀着灼人的光華。
牠就那樣輕輕的依在那裏,臂膀和腿彎不經意伸展開來,露出讓人血脈賁張的驚人曲線。
聽到腳步聲,牠轉過頭來,那一雙盈盈秋水,似柔潤的溫熱,將張小凡緩緩包圍。
「你來了啊!」牠貝齒輕咬紅唇,彷彿期待已久。
張小凡眼光在牠絕世容顏上掃過,不曾停留,只是語氣卻比往日柔和了幾分:「怎麼送信也不說好地點。」
小白輕笑一聲,似帶着無盡誘惑道:「不是說了老地方見嗎?」
張小凡皺了皺眉,不喜這略帶輕佻的話題,道:「你我似乎不曾來過洛陽城吧。」
小白冷哼一聲,屋內因牠似乎充滿誘惑的氣息,突然如潮水般散去。
牠歪着頭,將白皙透粉的側臉袛在修長的手掌上,卒道:
「我就是要氣氣你家那位,是不是我不給你送信,你都忘了我這個老朋友了?」
張小凡苦笑一聲,在牠對面坐下道:「這十年你可還好吧!」
小白無所謂道:「就那樣唄,幾百年了不都是這麼過來的?」
張小凡點點頭,問道:「你當真見到碧瑤了?」
小白看他眼光灼灼,忽的嘆了口氣,答非所問道:「你有沒有想過見了碧瑤,怎麼交代你家裏那位?」
張小凡聞言苦笑一聲,道:「事已至此,唯有實話實說,總不好騙她吧!」
小白搖搖頭,嗔怪道:「你真是不了解女人。」
張小凡不置可否,沉默以對,小白看他雙鬢斑白,面上滄桑,不由在心中嘆了口氣。
歲月似乎從來不曾放過這個男人,將那一時一分在他臉上重重刻畫。
這十年來真不知他又忍受了怎樣的折磨與煎熬。
一縷青絲被牠輕輕撥到耳側,牠輕聲道:
「你也知道我這人耐不住寂寞,平日便喜歡四處走動,五日前我在城裏亂逛,無意中看到一個身穿碧綠衣裙的女子。」
說到這裏,小白頓了一下,遙遙望來,似乎想看看張小凡的反應,隨後又接著說了下去。
「時值凜冬,穿艷麗服飾之人本就少見,更何況是衣裙,我心中好奇,便跟了上去,不想迎面一看竟是碧瑤。」
小白端起眼前酒杯一飲而盡,索淡無味的酒水顯然不對她的胃口,輕皺了眉頭。
溫暖的大手隔空遞來一隻酒葫蘆,小白微微一怔,接過淺嘗一口,頓時眼前一亮。
「謝謝你了呀!」牠仰頭大灌一口,朗朗一笑,笑聲竟是說不出的清脆與開懷。
張小凡搖搖頭道:「不用謝我,這是小灰釀的。」
小白嫵媚的白了他一眼,想到那隻灰毛猴子,心情倒是開心不少,笑道:「小灰都會釀酒了嗎?怎的這次沒帶它一起來?」
張小凡苦笑一聲,顯然是想起小灰的胡作非為也是哭笑不得。
原來小灰自南疆一行,喝過一次烈酒後,竟是喜歡上了這杯中物。
張小凡隱居大竹峰后,山上無人飲酒,這可苦了饞嘴的猴子。
三眼猴天生聰慧,與張小凡風雨漂泊十數年,小灰自然知道買酒需要銀子。
也不知這猴子是怎麼發現的,反正就是知道了張小凡放銀子的地方。
便趁張小凡不注意,時常偷拿一些銀子自顧下山買酒喝。
每次也不多拿,張小凡一時不察,竟不曾發現。
直到有次小灰死活拉着他下山,找酒肆老闆理論,張小凡這才知道原委。
原來酒肆老闆看小灰常來打酒,欺負它不識秤,便每次少打一些。
一開始小灰自然沒發現,時日久了,老闆便有些得寸進尺,一次比一次少些。
小灰又不傻,以往同樣的銀子能喝三分醉,後來灌幾口就沒了。
這還了得,欺負猴子可以,少給酒卻是萬萬不行的。
還好小灰知道這老闆不是修道之人,經不住它幾拳打殺。
在酒肆打砸一番后,便搖尾離去。
只是回去之後卻仍是氣不過,這越想越氣之下。
也顧不得張小凡會發現它偷銀子了,拖着小凡就下山找那可惡的老闆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