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夜談

「

昏暗的客廳內，琦薇躺在正中間的黑客椅上，頭戴超夢頭環，正沉浸其中。

訪客提示的紅框忽然浮現，將她踢出了超夢。

發出不滿的小小嘟囔聲，她摘下了頭環擺在躺椅上。

翻身坐起，扭頭向著發出細微腳步聲的位置看去。

細長的眉尾輕輕挑起，她看着換了身造型的露西，漫不經心的評價到。

「還是原來的發色看着更舒心，白色顯得你太幽怨了。」

黑暗中煙頭的火光，隨着露西的話語上下浮動，微微紅光照亮了她平靜的唇角。

「我覺得挺好。」

說著她緩緩走到落地窗前，默默的吐着煙霧，看起來似乎在俯瞰夜之城絢爛的霓虹燈。

被勾起煙癮的琦薇，也掏出一根煙點上。

看着露西單薄的身影，隱約覺得少了些什麼的她，忽然想起了安倫的存在。

好奇心被勾起，她冷不丁的問到。

「那小子呢？你們吵架了？你要是生氣了把他趕出去不就完了，跑我家來住做什麼？」

露西沉默了片刻，沒有直接回答。

「我託人偽造了死訊，以後不會出現在他面前。如果他找到你，你記得配合一下。」

琦薇眉心一鎖，有些不解。

「費那麼大的勁做什麼，隨便搬個家，那小子還能找到你不成？」

「能。」

露西乾脆的回答，讓她摸不着頭腦。

以他的年齡和黑戶身份，註定了他光是求生都會格外艱難。

找人，找一位技術不錯的黑客。

他有什麼資本這麼做。

她回憶着記憶中的安倫，想起了他清秀的外貌，令人舒適的陽光笑容，眉心一鎖她意識到了自己的狹隘。

倒也不是沒可能。

以他那特別的氣質，成為性偶俱樂部的頭牌，或許可以攢到足夠的錢雇傭賽博朋克。

掐滅腦海里奇怪的念頭，琦薇好奇的問。

「他做了什麼，讓你如此無法忍受，居然要假死脫身。你不要的話，我可以撿回來……」

她的話說到一半，便被露西呵斷。

「不要打他的主意！」

看着立刻轉身，狠狠盯着自己，面容冷厲的露西，琦薇一挑眉有些驚訝。

居然生氣了？

真是罕見。

明明自己不要，卻還不許別人碰。

真是奇怪。

「我只開個玩笑罷了，不過清道夫，幫派之類的存在，可是會真的下手呢。」

琦薇吐了口煙圈，漫不經心的說。

見到她意圖並不強烈，露西神情緩和下來。

「有人會幫他，而且真有問題，我會出手。」

琦薇心中的困惑更濃了，她實在不能理解，露西到底是在做什麼。

這可能就是天才的腦迴路，凡人難以理解。

她自嘲的笑了聲，懶散的問。

「為了他大費周折，彎彎繞繞的，到底是為了什麼？你們好像也不太熟吧。」….

露西沉默了一會沒有回答，而是反問到。

「如果有人奮不顧身的保護你，你會怎麼做？」

琦薇對她的假設不屑一顧，不認為這種事情會和自己扯上關係，十分淡漠的答到。

「那是你們的苦惱，像我這種平平無奇的女人，除了在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外，沒人會多看我一眼。」

「他會的。」

露西堅定的語氣讓她側目。

她勉為其難的稍作假設，發現以他那毫無理性可言的行動推算，說不定真有可能。

假設是自己撿到了安倫，她沉思了片刻，依舊無法理解露西的選擇。

「我會先懷疑他是不是腦子出了問題，確定他確實很奇怪后，平時對他的花銷會大方些。」

琦薇的答案明顯超乎了露西的想像，她沉默了好一會，才緩緩開口。

「他會為了你而死的。」

將香煙取下，對着身旁的煙灰缸敲了敲，再重新插回散熱孔。

琦薇漫不經心的解釋。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吧。我自己都朝夕不保，哪會有功夫去替他考慮。」

「他的生死，他自己負責比較好。」

「再說了，就算是死了，也是出於他自己的意願。也算死得其所吧，有什麼不好的。」

恍然大悟般的感慨了聲，她意識到露西的意圖。

做了那麼多，原來是想保護那個小子啊。

輕笑一聲，她站起身來，一邊好意的教育露西，一邊俯瞰着繁華的夜景，走向落地窗邊。

「噢，原來你不想讓他死。所以想讓他遠離你，遠離賽博朋克的生活。唉，真是天真呢。」

「你能確保明天和意外那個先來嗎？」

打量了會川流不息的馬路，沒聽見回答的她，扭頭看向露西淡然的追問。

「還記得荒坂的晶片吧。若是新聯邦和荒坂在夜之城開戰，你拿什麼保護他？」

「不用想那麼遠，回去和他過好輕鬆愉快的每個今天不好嗎？」

煙絲燃到盡頭，燒着了過濾嘴，淡淡的焦味在兩人間擴散。

可露西依舊沒有動作，她眼神渙散，不知在想些什麼。

受不了那股焦味的琦薇，默默出聲提醒。

「煙燒到頭了。」

露西動了起來，快步向走到小桌前，取下煙頭往煙灰缸里一戳，反覆捻動幾下將它掐滅。

熟練的掏出煙塞到唇間，她似乎要補上，這幾天缺失的份那樣，一刻不停地抽着煙。

啪，隨着打火機的輕響，她重新開口。

「他能保護好自己，如果沒有我的話。」

琦薇微微眯眼，十分現實的分析起來。

「就算他在你的暗中支持下，能夠保護好自己，能不當賽博朋克成為一個還算體面的公司狗，但這對你有什麼好處嗎？」

「付出了這麼多，你能收回一分錢的回報嗎？」

「還是說你打算，等他過上體面日子后，忽然出現在他面前，讓他養你？」….

「你做得到嗎？」

露西顯然沒考慮那麼多問題，她沉默了許久，只能憋出一句。

「琦薇你今天的話有點多。」

琦薇嘆了口氣，明白了她只是按照本能行事，估計完全沒考慮過後果。

不過想想也是，她看起來年紀輕輕的。

也就十六七歲的模樣，還性格孤僻，如果沒事的話，半天憋不出一句話。

不愛表達自己的想法，沒什麼社交。除去交接任務，她這輩子交流過的人，有沒有十指之數都難說。

去掉一手精湛的黑客技術，她完全就是個缺乏經驗的青春期自閉少女。

想法天真爛漫，簡單了點，也是很正常。

「只是看見有更優解的問題，被搞得一團糟，我有點心累。」

「不要把事情看的太個人化，對他表達一下你的擔憂，說不定就能商量出更好的解決方式。」

「坦誠一點吧，露西，對自己也好，對他也好。」

琦薇慢悠悠的建議到。

也不知道露西聽進琦薇的勸導沒有，她只是丟下一句。

「晚安。」

便向著客房走去。

目光隨着她的身影慢慢移動，琦薇又嘆了一口氣。

今天她嘆的氣比以前一個月加起來都多。

雖說她認為露西只是個缺乏社交的自閉少女，可她自己其實也沒好到那去。

和露西的關係雖然談不上多交心，但也算有點共同語言的交流對象。

否則她何必要如此費心的教導露西。

「小鬼就是麻煩呢。」

看着玻璃窗上映出的模糊面孔，她無奈地自言自語。

粉色的瞳孔忽然亮起一道黃芒，曼恩的通訊提示赫然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眉尾一挑，念頭流轉她接通了通訊。

曼恩：「我有點私活要干，有點危險，報酬也難說，來嗎？」

琦薇：「…全是壞消息啊，具體內容是什麼？」

曼恩：「如果有意向的話，線下見面吧。」

眉眼死死鎖住，她有些遲疑。

線下見面，意味着委託的內容高度敏感，可能會有黑客在網絡上實時監控。

一般都是涉及到公司的委託，他們才會如此謹慎。

可公司委託，一般也報酬豐厚。

私活的話…很難說值不值得。

不過曼恩的話，兩人合作也有一段時間了，是個不錯的領袖，而且有朵莉歐在一旁策應，應該不會做出太離譜的決策。

算了，見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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