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龍泉方家
商家不敢收錢,高磊可沒忘記,自己是來展現周家的正面形象的,所以反而彬彬有禮的多給,這一番行為有收穫很多人的心。
蹲在地上叫賣着的秦南,無意間瞥見了高磊,恨的牙齒咯咯作響。頓時過往湧上心頭,整個人不由自主的憤怒,跟着眼神也起了變化,極為不善。
仇恨,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但很快秦南就移開了目光,自嘲的笑了笑。呵,憤怒能改變什麼,我一個草民還能屠神不成。都已經死過一次了,從前一切應該與我無關了。現在自己只是有個叫狗子的可憐人。
高磊何等人物,修仙者,凡人帶着敵意的目光看着他,被他瞬間發現。改變方向,朝着賣魚的秦南大步走去,作了個揖。
“兄台有禮了,你這魚這麼賣。我觀兄檯面相不凡,何方人士啊。”
高磊認真的想了想,確定自己沒見過眼前的傢伙,自己平時基本上都在修行,要不是為了家族根本不會來集市,好像也沒機會接觸到眼前人的機會,為什麼他對我會有敵意呢?所以藉著買魚的機會,趁機問問,當然也沒放在心上,在驕傲的他眼裏,一個凡人,能做什麼。
看着不斷接近的高磊,秦南暗道糟糕,內心忐忑。只是看了一眼就被找上來了嗎。真是冤家路窄啊。不會發現我是秦南了吧,不可能,不是親身經歷,沒人會相信人死復生這種事。
心裏不斷的盤算着,仇人走到了眼前,那肯定想報仇。恨不得現在就挖個坑埋了他。
但,就像當時被圍攻的時候一樣,現在也是如此,無論如何都不會有一絲勝算。並且高磊現在是,高高在上的修仙者,自己就是個連溫飽都不能解決的可憐人,差距只會越來越大。
秦南用力攥着手,孱弱的身體輕微抖動,緊張到這般地步,也無法把自己的手掐出血,這樣的身體,這樣的力量,怎麼去報仇?
“啊,仙人老爺,俺叫狗子,住在河邊;賣魚為生;這魚老爺喜歡,儘管拿走。”
秦南誠惶誠恐,連連彎腰鞠躬。內心唏噓不已,看樣子又得死一次了,來吧。你要是動手,我至少要咬你一口,我已經沒什麼,好失去的。讓大家看看你的真面目。
高磊可是來親民的,怎麼會不給錢,不但給,還親手給。
高磊左手用力拉着秦南的手,右手把碎銀放在秦南的手裏,輕輕拍打着。
藉著給錢的機會,趁機使用真氣探查秦南,發現秦南就是個身體孱弱的普通人。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接觸到狗子身體的時候,他的心跳在加快。
高磊覺得眼前的叫狗子的傢伙,神態有些像自己死去的弟弟。不過他也只是覺得想罷了,人死復生這種事情他都做不到,或許等他成仙之後可以,而秦南怎麼可能。連屍體都被火化了。
對秦南的死,他可是耿耿於懷。當然所謂的耿耿於懷,只是覺得秦南死的太快了,還沒來得及見到他現在的風光,就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他可還想當面好好謝謝秦南,讓秦南知道自己是多麼廢物,明明是同一顆心臟,到了他這裏,就能修仙問道,帶領家族,一飛衝天。各方家族,甚至是皇家都得客客氣氣的,這都歸功於他高磊,而不是秦南那個廢物。
所以,看見一個有部分方面和秦南很像的人,就免不了想要得瑟一番,發泄那心中壓抑了十幾年的思想。
至於對孩童時光,兩人的親密來說,那早已是過去的事情,高磊不會承認。那天晚上參與圍殺秦南的人,除了自己的父親,和幾個嘴巴緊的族老之外,高磊已經讓他們去向自己的弟弟贖罪了。
現在看見秦南,高磊想起了一些往事,心稍稍軟了一下。但驕傲如他,怎麼可能認為自己錯了。所以他很不爽,這個叫狗子的年輕人,要消失。
輕輕的拍了拍秦南的肩膀,“年輕人自力更生,不錯,以後你的魚都賣給我周家好了。”有種長輩欣賞晚輩照顧晚輩的風範。事實上也是如此,在其他人的眼裏,高磊這樣一個德高望重的仙人,拍着一個身體瘦小的小夥子,說著一些鼓勵的話,還順手拉一把。眾人只覺得這個叫狗子的傢伙走了狗屎運。
“對了,我還喜歡你的眼睛,開個價,賣給我吧。”高磊冷冰冰的聲音傳進來秦南的腦海,這是法術傳音,只有秦南能聽見。
一如既往,高磊表面上還是那麼溫暖,行為舉止無可挑剔。可是在人看不見的地方,總是那麼惡毒。
聽到這句話,秦南瞬間頭皮發麻,他知道,高磊沒有開玩笑,他是真的準備要自己的眼珠。一如當初他說,“弟弟,把你的心給我。”
秦南牙齒不住的打顫,咯咯作響,那是修士對凡人在靈魂層面的碾壓。其他人感受不到,還以為秦南是激動所致。
欺人太甚,秦南不明白,高磊難道沒有心嗎?為什麼這樣惡毒的人,可以活得好好的,自己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迫害。難道誰壞,誰就能過的更好?
只見高磊熱情的跟周圍的人嘮嗑家常,讓在場的眾人,感受到他“平易近人。”秦南漫不經心的回應着,心裏想的卻是怎麼整死眼前的傢伙。
他不可能和周圍的人說這一切,沒人會相信他,他也沒有證據,就算是真的又如何,誰更強,誰的價值更大,這是顯而易見的。
你要了我的心還不夠,現在居然還要我的眼睛,你難道想一直掠奪我嗎?我本來還想忘記過去,給自己一個機會,好好活下去。可是現在看來我們之中必須要死一個了。這次哪怕實力更加懸殊,我也不會輕易認輸,我什麼都沒了。哥哥。
秦南此時心中不斷想着方法,臉上卻沒什麼變化,這也算是高磊言傳身教了。
賣完魚的秦南,忍住想殺高磊的情緒,不自量力的事情還是放棄的好。面上強裝開心,眼睛裏露出懇求。向高磊抱拳告退。兩世為人,更加懂得容忍,因為沒有實力的暴怒,只不過是不自量力。
高磊拍了拍秦南的肩膀,好似沒有看見秦南眼睛裏的哀求。含笑點頭。顯得極為熱情。背地卻傳音,依舊是冷冰冰的,“想好了,就開價吧。”
明面上溫暖的翩翩公子,陰暗裏的殺人不眨眼。
這種做作的樣子,讓秦南一頓倒胃,今天吃的魚都想吐出來,還好忍住了。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了集市。他要回去想辦法,他要殺了高磊。
秦南離開后,高磊繼續熱情的和眾人打着招呼,可是他的眼神里沒有任何一個人。他覺得這些人骯髒,他現在可是修仙者,有望公。也是他平定叛亂,不然那些人可能已經殺到這裏了。不管是凡俗權勢還是仙緣,他都有。底下的凡人怎麼會有資格和高高在上的他攀談?
有些人就是這樣,覺得某些事情沒他不行,還沒進入那個世界,就以那個世界的人自居。
明面上說的卻是,“以後大家,有困難都可以找周府幫忙。”說完這句話高磊自己都想笑。
說說好話而已嘛,又不會損失什麼,不會真有人當真吧?
回到小廟,秦南看着手上的沉甸甸錢財,癲笑着。
一手撐頭,一手拋錢。不斷地拷問自己。
自己還在為生活發愁,高磊背後有整個周家。自己連匹野狼都無法單獨獵殺,他已經能夠驅火招雷…每問自己一次,臉色就難看一次,面如死灰。
不是他不想報仇,可他想了無數種辦法,沒有可行性。況且他這副身軀能做些什麼?
和高磊一比,他就是個廢物,指不定高磊什麼時候就來找他,又要被他殺一次,這次應該是真死了。
暴躁的抽了幾下自己的臉,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沒人願意去死,但有些時候,活下去更需要勇氣,高磊現在盯上了自己,沒有退路了,與其被高磊找上門來羞辱折磨,不如自己了結。至少不用受到嚴刑拷打,也能死的體面些。
打定主意的秦南,眼神都開始空洞,那是在崩潰和發瘋的邊緣。
拿着錢去買了許多的好酒好菜和一整套新衣服,花光了所有的錢。
穿新衣服,吃豐盛的酒菜,吹着春風。秦南的心情並沒有好轉。
秦南坐在河邊,猛灌一口烈酒,並指指天,怒而罵曰:“賊老天,我一生沒有傷天害理,為什麼這麼折磨我,死一次還不夠是吧…”
“轟隆”一聲響,可能是秦南的話,使老天發怒,天色大變。不一會,就起了狂風大雨。
秦南根本不理睬,罵一句,喝一口酒,吃一口菜,不斷地發泄着。
罵著他能想到的最難聽的話,悶一大口烈酒,流出來的比喝進去的還多,嚼碎口中的食物,像是在飲食他人的血肉。
“吵什麼吵,真當我怕你啊,都要死了,我管你什麼玩意,有本事劈死我啊。”秦南一拍木板,把酒菜胡亂的朝空中砸去,緊緊咬牙,狠狠的眼神充斥的不甘,水珠從頭上滑落,不知道雨還是淚。只是臉上的表情憋屈極了。
最後吃飽喝足的秦南掀翻了木板,灑落一地食物。孤單瘦弱的身影,迎着風雨,搖搖晃晃的走向河邊。
每走一步,就詛咒一次,詛咒高磊;詛咒盜坤;詛咒周家。
秦南覺得十分不公平,為什麼自己不能修鍊,要被不斷的欺負。這是什麼破家族,這是什麼破地方。再也不想來了。
隨後,沒有任何留戀,跳入了河中。
在秦南快要被淹死的時候,河水突然分開,周圍的魚瑟瑟發抖不敢動彈。有個青年男子,渾身散發著清香,藉著水遁瞬間把秦南撈起。
青年男子一開始面露喜色,隨後開始疑惑,再之後把秦南全身仔細摸了一遍,最後憤怒的把秦南丟在地上。
“奇哉,我明明感覺到道心的氣息,靈魂也有道心的氣息,我還以為我能恢復了。可為什麼只有一顆凡心呢。”
青年看着昏迷的秦南喃喃自語,很疑惑。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不斷崩裂開,又不斷的癒合。散發著令強大的氣息。
裂開時能清楚的看見,裏面的沾着血的骨頭,無比瘮人。青年男子時時刻刻忍受痛苦。這樣都不死,足以證明他的強大。
一口血突然翻湧上來,青年男子一口吐出,只見周圍的草接觸之後,立馬暴漲,又瞬間死去。
“我已經虛弱到連遁法都不能使用了嗎。”鮮血順着裂縫大量流出,青年男子就是一個血人。七竅流血跟這一比,完全不值一提。
一指點向秦南,青年男子顯得更加虛弱,一揮手一個蒲團出現在腳下,強撐着坐下打坐。臉色的肌肉開始抽搐,顯示他正在承受極度的痛苦。可是臉上沒有顯現出來,也沒有發出聲音。
見秦南醒來,青年男子閉着眼睛,打起精神問道:“你之前那顆道心呢。”
這是一個,什麼時候都不願意把自己虛弱一面,展現給別人的傢伙。
青年男子打坐這麼一會的工夫,他的周圍生機煥然,所有的植物都變得更加強壯,就連枯萎的草木都重新長了出來。
秦南看着眼前奇怪的傢伙,沒有注意到周圍的變化。這個人每時每刻,身體都在破裂和癒合,彷佛隨時就會裂成一萬塊碎片一樣,普通人看見了一定會嚇得半死,直呼見鬼。但他並不害怕,自己這都算死幾次了,還怕什麼。心死的人,對一切都不再有情緒。
只是單純覺得一切都莫名其妙,不可理喻。自己現在連死的權利都沒有了嗎?為什麼麻煩一個一個的找上自己,心都被搶走了,還有人找他要,合著找着一隻羊,死盡薅唄。同時又能理解,大家都想要。看樣子,自己之前那顆心真的是個好東西。只可惜自己無法修鍊。
“我的心,被人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