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何為王？

晨霞星的天使王座，一直嶄新如故，卻從未有人坐過。

在當初建造城市時，如果不是所有天使都強烈要求，它根本不會出現。

而在今晚，王座第一次迎來了它的主人。

當澤坐下之時，有天使從四面八方飛來，

他們落在王座之下，稀稀疏疏的站着，

眼神中透露出的火熱，是對王座之人的信仰！

澤見狀流露出一絲苦澀複雜的笑容，

如果這一幕是在幾十年前，他一定欣喜若狂！

初到這個世界時，他臆想成王都要魔怔了，想擁有那至高無上的權利，想叱吒風雲。

但殘酷的現實給了他當頭一棒，招募手下根本不是一呼就有百應。

沒有哪怕一隻天使願意追隨他，儘管他的演說天花亂墜，栩栩如生。

他想不通，明明自己是天選之子，來到這個世界，不應該是龍傲天般的存在嗎？

為何，沒有一隻天使願意成為他的隨者！？

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每一個接觸的天使都不是遊戲人物，都有自己的判斷，觀念和心思。

那時的澤，既沒有明確的目標綱領，也沒有讓人信服的出眾能力，更沒有屬於自己的信仰！

彷彿一個小丑，表演着我要成為皇帝的話劇。

一直懷着一種莫名堅定的心思，東奔西走好幾年，企圖證明着，我是主角的妄想！

結果，不光一無所成，就連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小九九都被人無情嘲諷。

有天使說，

「為什麼我們要追隨你啊？華燁王給我們分配數不清的物質和美人，你能給我們什麼」

也有天使說，

「壓榨的是她們，關我什麼事，偉大的華燁王賜予我享樂的權利，你算什麼東西？」

更有天使冰冷地揭穿他的目的，

「別拿我們當傻子，幾句話就想讓我們成為你上位的墊腳石，你那點心思，別拿出來丟人現眼了」

甚至有天使實時追蹤他，並在最後留下陰陽怪氣的嘲諷，

「呵，你一會兒說要共享天下，一會又要救苦救難的，華燁王對不起你嗎？你憑什麼要反對王」

這些話，於澤而言，和當眾被剝開衣服有什麼區別？

澤吭吭哧哧，一句話也反駁不了，只能臉紅耳赤的離開。

這些年的經歷，讓他清楚地認識到，沒有什麼天選之子，沒有主角光環，更沒有狗血的劇情。

世界很現實，在華燁執政后，他提出的享樂主義幾乎獲得了所有男性天使的支持！

而女性天使的厄運，與男性天使有什麼關係呢？

甚至有時候，澤都覺得，包分配小短裙，這不就是他的夢想嗎？

他如同一條敗犬，他甚至都不好意思說，他敗給了華燁，因為他根本就沒資格成為華燁的對手，一切所謂的宏圖偉業、偉大理想都只是自己的妄想而已！

而現實更令人飽受折磨，

因為他是男性天使，所以只要他想，完全可以向天宮申請，

然後，物質和小短裙，應有盡有....

澤沉默了，內心深處的蠢蠢欲動，無時無刻不在蠱惑他，

那些綠肥紅瘦，如此婀娜多姿，

你盡可以上下其手，發揮原始人性，

你不想要嗎？

至於未來怎樣，需要去管嗎？

現在爽不就行了？

造反不成，反被敵方洗腦，澤一度處於自我懷疑，自我否定，自我催眠當中！

這樣的人，配成為王嗎？

就因為可笑的自以為是的穿越者，重生者，知道劇情者的身份？

就能比旁邊的人強了？

就有莫名的自信了？

一個連自己都處於懵懵懂懂的人，怎麼成為王？！

最終，澤逃避了，他既不想成為暴力、縱慾的人，又難以抵擋它的誘惑，甚至在心裏還有幾分認同！！

這種精神上的折磨，讓他拋棄一切地加入了學者的行列。

只有埋頭在科學的道路上狂奔，才能掙脫那個骯髒，猥瑣的自己。

天使，得天獨厚！

不僅自出生起，就擁有着感知暗能量的天賦和一雙可以自由翱翔的羽翼，

而且就連大腦的活躍程度，也遠超其他物種，至少遠超前世的藍星人。

這樣的結論，是因為澤發現，他的理解力，記憶力，運算力，強的可怕！

過目不忘，運算超群！

這不是他一隻天使這樣，這裏的天使學者，都這樣！

但極其可笑的是，整個天使一族居然選擇了最不起眼的暗能天賦，作為追求智慧的道路，選擇了武力，暴力與縱慾！

強橫者，憑藉手中的劍征服弱者！

勝利者肆意玩弄失敗者！

仇恨連綿不斷，彼死我生，往複循環。

角鬥士般的文明，直到天使華榷的出現，才迎來了第一次的文明躍遷！

而澤來到這裏的時候，華榷已經步入了死亡倒計時！

兩年後，華燁稱王，他妄圖利用爆髮式的科技，來複現幾百年前那封建般的天使統治！來為他提供極致的享樂，甚至於發展成了一種潮流和秩序！

享樂主義，或者說天宮秩序，剛開始時，得益於文明躍遷的碩果積累，還勉強能讓華燁和男性天使，在享樂的同時，對女性天使也沒有什麼負擔，天使社會不至於太過畸形。

但時間一長，就註定華燁的天宮秩序，一定是建立在榨取其他天使之上的，

事實也是如此，十幾年後，華燁為了維護統治，維護他許諾給男性天使的天宮秩序，

他不惜掐斷天使文明的發展，讓諸多學者和女性天使，

通通成為他和支持他的男性天使的附屬。

看他看來，這些天使學者只會消耗本屬於他的資源，

既不接受他的天宮秩序，也不為他貢獻什麼，發配去挖礦吧。

而女性天使，只配成為取樂男性天使的玩物！

澤正是在這個時候，帶領着被華燁剝奪一切的天使學者、奴僕、女性天使，開始了漫漫的流浪之路。

長時間的沉浸於科學，讓澤的思想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追求智慧，探索智慧，成為了他重塑后的世界觀基石。

而超然物外的生活，亦讓他的心靈得到了淬鍊！

如果此時，華燁仍然對他許諾權力與女性，他會發自肺腑地無視。

無欲則剛！從這個維度開始，他才真正擁有了，與華燁對決的資格！

無欲，就如同一面防禦無敵的盾，

而沒有信仰，就沒有進攻的矛！

澤正處於無欲無信仰的時期，

因此他不受天宮秩序的蠱惑，亦沒有推翻天宮秩序的想法，他只想獨善其身罷！

只是當他遇見了被驅使，被虐帶，被拋棄的天使時，仍然會下意識的帶上了他們一起離開，

但，絕不是說，有什麼其他的企圖。

當他與數千天使，艱難地來到了晨霞星，

此時的澤，在天使中擁有着超越一切的聲望，

他被認定為是拯救天使的王，他是所有人的信仰！

而他，卻沒有之前那種成王的想法，甚至覺得，這些天使對他的期望，更是一種負擔，

於是，他對他們說，他只是比他們多知道一些東西而已，不要叫王，叫他領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