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廢棄城市

宋舒卉過了好一會才發現自己並沒有什麼危險。

大盒子雖然飛得搖搖晃晃，卻還是堅挺了下來。

她現在正在高空之中，看方向，還是她一直想去的高大建築那裏。本以為要幾個月才能到達的地方，說不定她今晚就能趕到。

宋舒卉心中說不出的奇妙感，這盒子難道是這個世界的交通工具？竟然是個會飛的大盒子，還有為什麼交通工具會被廢棄在森林裏？從前那片森林是個景點？

她從地上爬起來湊到玻璃邊向外看去，森林比她想像的還要大了幾倍，森林邊緣是一片沼澤地，沼澤地前方有一片巨大的湖泊，湖泊分出很多條支脈流向四面八方。

如果不是飛行的盒子，宋舒卉是沒辦法度過這條河的，她只能沿着河岸繞過去，這麼一來，原定計劃可能又要增加幾個月，到明年春天她都不一定能到達目的地。

穿過大河后是大片荒地石坡還有山脈，宋舒卉都沒想到這裏還有山脈，山脈過後是農田，也許是農田，她看到了零星幾座建築，建築上爬滿了植物，幾乎看不出來建築原本的模樣。

盒子飛得不是很高，一路上都有一些大型猛獸抬頭看過來，還有幾隻長着翅膀的陌生動物試圖撲上來，那些動物像長頸的雞，又比雞大很多，更像地球上已經滅絕很久的小型翼龍。

宋舒卉心驚膽戰地看着，好在盒子都順利飛過去了。

飛了許久，離那貫徹天地的建築仍有很遠一段距離，但這時已經能看到那巨大建築的外形，它不是直上直下的柱狀體，而是螺旋狀上升的，整個建築外牆都佈滿了細碎的會反光的金屬幕牆，這夜色中，建築仍如白日一樣反射着明亮的月光。

離遠的時候只覺得那建築很高大，靠近一些后這種感想更甚，哪怕宋舒卉現在是在空中，也必須要仰頭向上才能看到建築穿***雲層中的頂端。

究竟為什麼要建造那樣一個東西，有什麼作用？難道真的是通天塔么？

宋舒卉好奇又不解，而這時，一直向前的盒子卻有了降落的意思。它的速度開始變慢，搖晃的更劇烈，像是沒動力了一樣開始極速往下墜。

先前的提示聲再次響起，這次還有滴滴聲響起，聽不懂新的警告是什麼，腳下的紅光也變得暗淡起來，突然沒了動力似的。

宋舒卉瞬間明白過來，這不是要降落，而是要半途把她給摔死。

趴在地面，她做好了保護自己的姿勢。此時盒子其中一面突兀地打開了，風猛烈地吹進來，吹得盒子搖晃更猛烈。

眼見就要落到地上，宋舒卉一個翻滾直接跳了出去，她在地上滾了幾圈滾出好幾米遠，尾巴和地面的雜草替她緩衝了幾次，不至於讓她受傷。

在她翻滾的同時，身後傳來一陣巨響，盒子狠狠撞在地上，一陣叮里哐啷后盒子嘭地炸開了。

宋舒卉回頭看去，還覺得有些遺憾，回去的交通工具就這麼沒了。

用爪子揉了揉臉，宋舒卉開始打量起自己現在身處的地方，剛剛情況太危急她都沒有看清楚周圍，這時才發現，前方竟然有建築，確切地說，是一座城。

她現在站的地方就是城市外圍，盒子就是連接城市和森林的交通工具。

宋舒卉本意就是要前往人類城鎮，看看這個世界的科技發展，沒想到願望竟然這麼快就實現了。

遠遠地能看到各種高大的建築鱗次櫛比地聳立着，風格相當獨特，在建築上空，有不少閃着光芒的機器飛過。

有人，也許是人，也許是其他形態的智慧生物，可不管怎麼說，這裏還有生命存在。

宋舒卉興奮又不安地看着，不安不是因為自己是松鼠，而是，沒有光，這麼密集的城市竟然沒有光，除了那些飛行着的機器，城市中一片漆黑，所有建築都沒有亮起任何燈光，不僅沒有光，還沒有任何聲音傳來，說話聲音樂聲機器運作的聲音，全都沒有。就算距離城市還有點遠，也不至於任何聲音都聽不到。

如果將視線遮住，不會有任何人相信面前竟然會是座城市。

這裏安靜的就像座死城一樣。

宋舒卉下意識抓着腳邊的草葉，剛剛那點興奮也漸漸褪去。心底不好的感覺強烈地湧上來，她甚至都等不到天亮，也顧不得查看周圍環境危不危險，就快速朝前跑去。

她迫切需要證實心中的猜想。

跑了二十分鐘，宋舒卉終於到達了第一棟建築，這裏已經在城市邊了，建築從近處看更加壯觀，高大的幕牆上掛着古怪的裝置。

然而宋舒卉的心情卻越發沉重了，整個城市安靜到了極點，所有建築和機器上都爬滿了植物，到處是一片破敗景象。

這裏就是個廢棄城市。

宋舒卉以為被拋棄在地洞中的武器只是偶然，那裏太遙遠了，被放棄很正常，可她沒想到一整座城都能被放棄。

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人都去了哪裏？

一般只有在威脅到所有生命安全的時候人類才可能撤退，比如洪水地震火山噴發等這些大型天災，亦或者是戰爭中無法抵擋的重型武器。

看城市中的情形，不像被轟炸過，建築表面有很多損毀卻沒怎麼倒塌。沒有地震沒有火山噴發，她不確定有沒有洪水，但這麼高科技的世界，洪水對人類的威脅應該沒有那麼大。

宋舒卉注意到另外一個詭異的地方，城市中生長着很多植物，可這些植物卻並沒有向馬路中央生長，反而全都倒向有建築的那一邊，馬路平平整整乾乾淨淨，沒有絲毫破損，如果她能下去摸一下，可能連一絲灰塵都沒有，她甚至在月光下看到了馬路的反光。

這一點比這座城市被廢棄了還要詭異，難道城市裏還有環衛工人活着？

宋舒卉想到在原處時看到的飛在上空閃着光的機器，等了十來分鐘，一陣嗡鳴聲響起，接着一個人人形機器從馬路另一端飛快滑過來，機械人上身全金屬，圓形的頭部同時也是一大塊屏幕閃着光，整個下半身像章魚一樣有很多條軟觸手，一左一右兩條觸手張牙舞爪地朝兩側延伸，一旦有植物生長超過馬路，就會立即被觸手削掉。難怪兩邊的植物如此整潔。

機械人在馬路盡頭停下，轉身，觸手細緻地在地上打掃起來，本就一塵不染的馬路被清掃的光可鑒人。

掃到宋舒卉附近的時候，機械人停下動作，圓形腦袋轉動朝她的方向看來，明明機械人沒有眼睛，宋舒卉卻有種被猛獸盯上的感覺，一時間她身上所有毛毛都立了起來，一動不敢動。

宋舒卉沒有靠近馬路，就在外側一個高地上站着，面前還有一些枝丫遮着，按理說機械人不該注意她的。

可機械人一條觸手突兀地朝她伸了過來，抬起的觸手上能看到一排巨大的吸盤，吸盤裏冒出一片片鋒利的刀片。

宋舒卉連耳朵都高高豎起了，她猛地翻了個跟頭往後退去，但令她擔憂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刀片只是削掉了面前伸展出去的樹枝，修完樹枝后機械人很快收回觸手繼續前行了。

宋舒卉長鬆了口氣，爪子在臉頰上搓了搓，將臉上的毛毛都搓亂了，這才平息了呼吸。

這環衛機械人看上去有點詭異，不知道是為了工作方便才這麼設計的，還是這個世界的智慧生物就長這樣子。她唯一的放心的就是，起碼上半身還是人形，說明這裏的智慧生物和人類有百分之八十的相像度，甚至很可能就是人形。

機械人走走停停很快消失在眼前，宋舒卉本想追上去看看，但她看向旁側的房屋，又禁不住想進去瞧一眼，瞧瞧這個世界的房間內部是什麼樣子的，和地球差別大不大。

宋舒卉沿着樹榦快速跳到最近的屋檐下，這裏的地面不是水泥，堅硬的卻又有種膠質感，被植物翹起的部分拉出一道道或粗或細的絲線。

面前的大門已經被植物的巨力推開了，宋舒卉沿着被打開的門小心翼翼地探頭看進去。

這幢建築內部很大，以前可能是間店鋪，內部裝修很簡單，牆壁上有很多架子，凌亂地擺放着一些貨物，地面竟然沒被植物佔據，厚厚一層灰塵上有個凌亂倒在一邊的半圓形金屬狀物體。

宋舒卉觀察了一下，灰塵上沒什麼大型動物腳印，平常應該也沒什麼動物進來，她放心地走進去，用爪尖敲了敲這個像兒童頭盔的裝置。

這東西外表看上去很破舊，還有一道細長裂紋，估摸着應該不是店裏的貨物，而是店主自家使用的東西。

這家原本是有個孩子在。

宋舒卉撿起頭盔試探地戴在自己腦袋上，幾秒后，她猛地丟下頭盔往後退去，眼中滿是警惕之色。

原來就在她戴在頭上時，頭盔竟然緩緩蠕動了起來。

這東西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