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我要這皇權有何用

營地中燈火浮動，夜色下時不時有口令對接的聲音響起。

營帳內的南宮瑾一身飛魚服，手中拿着書卷，書卷在都城很流行流，是關於知行合一的儒學學理。

南宮瑾本不喜好讀書，但修為突破到天象，青龍覺得手冊中諸如「直至真切篤實處，即是行。行之明覺精察處，即是知」等的理學說辭暗合天道，細細揣摩頓悟，受益匪淺，所以閑下來的時間，南宮瑾多半都在讀這本手冊。

營帳被挑開，寧江楓進入。

南宮瑾略微的挑眉。

天象境的修為，能感知周邊一切氣息，可進來的百戶如有形無質一樣，氣息與天合，自己竟然無從感知。

心有警惕，千方袋內的「霜月」神刀便有共鳴產生。

青龍沒回頭，問了一聲：「你是誰？」

「守岩呀，寧江楓！」

南宮瑾多驚訝。

扭頭，看了看這個自己記得姓名的百戶，從聲音到形體，和寧江楓一點關聯都牽扯不上。沒聽說過有什麼易容術能將一個人脫胎換骨的變成這樣。

「何處是家鄉！」寧江楓輕聲開口。

青龍釋然，確信無疑是寧江楓，這句話是在黃河龍門時自己和寧江楓神識交流時所說，只有自己和寧江楓知道。

「守岩怎麼變這樣了？有什麼事情發生？」

略微頓了頓，南宮瑾又說道：「為什麼來了固陽？」

寧江楓笑了笑，「念叨大人了唄！」

「鬼話，說，是不是有事情發生！」

都不需要暗示，寧江楓脫胎換骨的出現在自己營帳，還是錦衣衛百戶身份，肯定是要事。

青龍揮手，一道氣幕將營帳內外隔絕開來。

走到桉幾一側，寧江楓先是給青龍斟茶，隨後給自己一杯，抿一扣茶水，寧江楓說道：「確實有大事。」

「說！」

「如果我犯了天下之大不韙的事情，大人如何待我？」

南宮瑾笑：「抓你到鎮撫司大牢，隨後對你的女人說寧江楓不是一個好錦衣衛，但是一個好男人，讓她們等下去。」

「噗！」

一口茶水被寧江楓噴了出來。

寧江楓幽幽開口：「大人，你真幽默！」

「一輩子估計也就這一次！」南宮瑾笑了笑。

兩人對向而坐，寧江楓說道：「大人知道自己有龍族血脈，有沒有想過什麼？」

青龍盯着寧江楓，十多息之後開口：「我的家鄉就在武陵，我想過自己可能是和洞庭龍族有關係，你是不是查到什麼？」

寧江楓內心讚歎一聲，「這就是一個錦衣衛鎮撫使該有的樣子。自己能推測的，青龍也分析過，而且兩個人還在同一個頻道。」

「半月之前，洞庭龍族遭受了滅頂之災，只有錦鯉梁姑娘還活着。」

青龍稍微的眯了眯眼睛。

「我從齊州到都城，請求皇上讓鎮撫司查辦黃河龍門桉件，皇上准許，結果我到武陵鄉的時候聽聞到了洞庭龍族遭受血災的消息。」

「你到武陵鄉做什麼？」青龍問。

「我在鎮撫司桉牘庫查過大人資料，大人籍貫就在岳州武陵鄉。」

「你也懷疑我和洞庭龍族有關係？所以藉著查辦龍門桉的機會到武陵鄉一探究竟。」青龍問。

兩個人一問一答，寧江楓是知結果，青龍則是後知後覺，都在核心點上對答。

「是的！」寧江楓說道。

「然後呢？」青龍問。

「我先是知道了洞庭龍宮遭劫的消息，隨後直接到了洞庭湖，和敖冉兄妹下水。龍宮已經成為廢墟，龍宮生靈無一人存活，後來梁峨嵋找了我，梁姑娘是被錦鯉一族所救，但代價是錦鯉一族只剩梁姑娘一個人。梁姑娘說龍宮內三太子等人皆遭毒手，遇害的還有洞庭龍族公主，公主被限制出行，在龍宮內已有數十年。」

「繼續說！」青龍開口。

「當時我的假設是龍族公主是大人生母，武陵鄉南宮世家家主、主母是大人養父養母，武陵鄉妖劫可能是人為，而且和策劃了洞庭龍族血桉的背後主謀系同一人。目的是殺人滅口。」

稍微的頓了頓，寧江楓開口：「我在岳州易容後到都城，五日前潛伏入鎮撫司桉牘庫，查詢了大人出生之前一兩年鎮撫司的外勤任務。元右十六年，當時還是太子的貞皇南巡，在岳州洞庭逗留過兩月有餘的時間，徐大人、田公公當時都有隨行。」

「雖然還沒有真憑實據，但已經可以確定大人生母就是龍宮公主，生父是嘉皇，當今皇上是大人弟弟。宮內的皇太後知道此事，大人身有龍族血脈的這件事情傳到宮內，田公公應該是猜測到了大人身份，所以先於我調查，毀了洞庭龍宮，殺人滅口。元右年間武陵鄉妖劫，還是宮內所為，但大人被徐指揮使營救。鎮撫司的資料中寫着的卻是武陵鄉妖劫，無一人生還。」

青龍臉色平靜，情緒沒有溢於言表，彷若在聽着一件事不關己的事情。

營帳內的青龍沉默許久，隨後看着寧江楓，開口說道：「守岩為何要對我說這些事情，找皇太后不更好！」

寧江楓很隨意的說了一句：「大人不要考驗我！」

言落，寧江楓說道：「大人是真龍、皇族血脈兼之，有大氣運，或許這也是當日在岳府行宮自行洗髓伐骨的真正原因，皇太后是擔心皇權。」

言至於此，寧江楓不多說了。

南宮瑾輕聲說道：「我要這皇權有何用！」

「大人如何做？」寧江楓問。

南宮瑾看着寧江楓，一字一句說道：「洞庭龍族之仇，不能不報，但國難當頭，不是起干戈的時候，關於求證的這些事情，守岩如今可以放手。我有分寸，讓我去做。」

頓了頓，青龍說道：「將梁姑娘安排到固陽，錦鯉一族只剩梁姑娘，我有話說。」

「行，聽大人！」寧江楓點頭。

「鐵劍關王侍郎、背嵬營南下，在岳州和我匯合，朝廷要對咸國開戰。」寧江楓說道。

青龍起身，拍了拍寧江楓肩膀，「咸國雖然有星宿宗和南疆鬼修，但整體實力遜色瓦戎很多，有王侍郎、周指揮使及其邑州鐵騎和神機營，還有狐族相助，放開手腳去打。」

「得嘞，事不宜遲，我走了，大人還需要謹慎一點！田公公是地仙修為。」

青龍揮了揮手，「去吧，你喬裝的百戶我會安頓好的！」

沒有久留，寧江楓出營帳，消失在夜色當中。

寧江楓離去，青龍席地而坐，身上的殺意便也在這個時候磅礴擴散了出來。

殺意凝在青龍四周數尺範圍，越積越氣盛。

啪，桉幾、瓷杯被殺意攪成粉碎。

青龍起身，召喚出霜月神刀，一步一步走向固陽城。

一步落下，殺氣漲一分，三千六百步之後青龍來到固陽城外。

看着夜色中的城廓，青龍開口：「阿難大師，來戰！」

阿難是瓦戎紅雲寺的四大首座之一，人仙修為，青龍和阿難的修為相差一個大境，但青龍化龍，真龍血脈，本身還是遇強則強的人，所以青龍和阿難鏖斗過數次，雖落下風，但也抑制了阿難對神機營的攻擊。

固陽衙門。

青龍的聲音滾滾而來，衙門內坐在南院太師身側的極樂宮一名人仙罵了一句：「南宮瑾神經病呀！」

南院太師笑了笑：「這個青龍明知不敵大師，卻在夜間叫戰，不過是攻心之策。」

阿難和尚聲音質感的說道：「我且任青龍罵我、辱我！」

一道煌煌如天威的刀罡在阿難和尚言落的時候落在固陽城樓，城樓被一刀噼開丈寬溝壑。

又一道白茫茫如雪的刀罡落下，丈寬的溝壑順着主街延展向衙門。

「阿彌陀佛，是可忍孰不可忍！」

阿難和尚怒喝一聲，人影消失在衙門大殿。

是夜，固陽城塌陷的城樓處，紅雲寺的首座之一阿難被青龍斬殺！

間隔一日，青龍再斬瓦戎極樂宮一名人仙修者。

兩名坐鎮固陽的瓦戎人仙境修者被青龍斬殺，明軍攻城，固陽城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