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寧國府賞梅)
寧國府薈芳園裏，早春季節，紅梅盛開。
今兒個晨時又到尤氏房中閑聊時，賈珍便提議讓她待會打發人去請西府，請老太太、太太、鳳姐兒她們午時來府里賞花！
尤氏沒有多想，自然非常贊成，還道兒媳婦可秦可卿昨兒也特意提起此事來着。
賈珍笑了笑，繞有深意的說：「那孩子心細，倒是難為她想的周全。」
此事料定后，賈珍便心情徜徉的去了幾個小妾房院裏，摟着她們大被同眠開始睡起回籠覺來，至於期間細節便不多說。
返回頭去說賈琮
自從前幾日收了玉釧兒這個磨人的小妖精之後，這段時間就開始享受春光開始懶散起來。
每日都是睡到自然醒，原本玉釧兒習慣了先前天不亮便早起來做活，燒水，打餐。
如今自家爺房裏多了小丫頭和粗使婆子去做那些活事兒，漸漸的短短數日，她也變得懶惰。
賈琮不起，她也不起。
今日自然是如此，暖和的棉被裏玉釧兒四爪魚般纏繞在賈琮身上，她的小腦袋靠在其胸膛上，熟睡之中淌出了些許口水。
賈琮略感濕濕的，這種感覺很是不舒服，他頓時睜開眼，大手習慣的朝玉釧兒摸去。
玉釧兒閉着眼輕輕吟了幾聲，待賈琮過足了手癮，隨即啪的一下，毫不客氣朝她屁股上拍去。
「哎呀，爺～」
賈琮眉眼帶笑，朝她良心上狠狠揉弄兩下，笑道：「丫頭，快起床給爺打水洗漱。」
玉釧兒紅着小臉，也不再裝睡，只穿了件貼身小衣，白花花的便下了床，披着頭髮將床腳上的長裙隨意穿上，只系了一條衣繩，勉強遮住了春光。
就忙着跑出門外去打溫水，熱水早就已經由小丫頭燒好，她只需倒入銅盆里取過來便可。
這一番動作，不過片刻，隨即又伺候着賈琮穿衣。
待穿衣洗漱都完畢，吃過了早膳。
外面婆子便敲響了門，玉釧兒前去開門聽了那婆子的稟話兒，這才走到賈琮身邊回稟。
「爺，東府來人說，珍大爺擺了席邀您過去吃酒哩！」
「大白天的喝什麼酒?」賈琮聞言一愣，皺眉想了想道：「你去回復，就說我現下學業為重，暫不便赴宴。」
玉釧兒點了點頭，便開門出去給那婆子說了，守門婆子又跑去南向大廳外給府裏帶話兒的小廝傳達賈琮的意思。
東府，正堂大廳內，賈珍面容陰沉，背着手不停的在堂內來回渡步。
「老爺！」去東府傳話的小廝回來了。
「快，快進來。」賈珍見狀眼前一亮，忙招了招手。
急切道：「怎麼樣？琮哥兒可答應過來了？」
小廝拱手低聲道：「回老爺的話，琮三爺說他最近學業繁重，不便過來。」
聽得這話，賈珍眉頭緊皺，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沉思良久。
「這賈琮真是該死，竟然敢戲耍我。」
原來他回籠覺一覺醒來，就聽大管家賴升來回稟說，賈琮昨兒去了監刊衙門，準備將作品版權公開，可以讓其他書坊也能合法刻印，這樣一來就不是獨屬於天字號一家可印製了。
賈珍因和京城地界所有大小衙門部門都有些小關係，平日裏都是不停散財打點人際，恰巧昨兒個衙門沐休，司監大人不在衙內，便無法處理版權事宜。
衙門內臨時值班的副監得知后，便派人將此事告知了賈珍。
賈珍得知后，又怒又急，幾日前他才特意擺宴邀請了賈琮商量書鋪買賣，誰知他自己要退出不繼續參與。
賈珍為此還多給了幾百兩當做人情費，結果這會子卻反過來玩弄，完全把他當做小丑一般戲弄。
要知道如果他真將三本書刊印版權無償公開，那屆時整個大順朝的書坊都可隨便刻印發賣。
他前幾日再三思量后狠心之下已經再一次舔進去兩萬白銀當做刻印成本，屆時打着獨一家的名號。
還可銷售到江南地區去發賣，比起京城哪點書香大族，江南才是真正的眾文人墨客聚集，書香之家起源地，毫無疑問屆時又可狠狠大賺一筆——少不得大幾萬兩銀子入手。
可惜這一切幻想都讓賈琮那番舉動差點徹底打破。
這讓賈珍如何忍得，又氣又急之下，再三思索強忍怒意決定再退一步，擺好酒宴特意叫人去請。
誰道，賈琮卻是一點面子直接回絕，着頓時讓賈珍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索性又讓人去喊了大管家，賴升過來商量。
賴升聽了之後，沉默了片刻：「老爺，不如多拿點銀子再去賄賂賄賂那司監?」
賈珍搖了搖頭：「沒用，那群文人儒生整日裏滿嘴仁義道德，豈是那麼容易動容的？」
原來那新下設立的監刊衙門其實是受國子監管轄，上任的司監也都是由國子監大儒司業擔任，乃正四品之職。
而這監刊衙門也是專門管理負責天下書籍，所有想要刻印的書首先要上報國子監審閱，過稿之後便要再拿去監刊衙門去授官印，允許某某書坊獨家刻印此書，同時著書的作者擁有書籍獨家署名權和授受權。
因此自不會動容於賈珍那些個錢銀結交的伎倆，對於這些大儒官階來說是最恨此類行為的。
賴升繼續說道：「老爺，無論如何必須請琮三爺過來一敘，不讓他將授受權公開，否則......」嘆了口氣，沒在說下去。
賈珍自然早就想到了這些，不然他也不會忍着怒意拉下面子找人去請賈琮來東府了。
可是此刻最難辦的是賈琮毫無猶豫的拒絕了。
賈珍皺眉想了想忽然道：「此時幾刻了？」
賴升不明所以，回道：「老爺，此時已經到巳時了。」
賈珍眼前一亮，繼續問：「老太太她們可過來了？」
賴升再回道：「聽西府的人剛來傳話說，老太太帶着二太太已經提前來府上了，這會子估計正在薈芳園呢！」
「好，很好！」賈珍眉頭一挑，忙吩咐道：「你親自去一趟西府，就說老太太請琮哥兒過來賞梅。」
「這.......明白了，我這就去。」賴升恍然大悟，應了話，便騎上馬匆匆朝東府奔去。
榮國府
賈琮聽了賈珍派管家賴升來傳話，說是老太太叫他過去賞梅，說整日裏待在房裏研讀，也是不成的，需要透透氣。
賈琮皺着眉頭，暗思道：「這老太太怎麼突然想起我來了?」對於賴升說的話，自覺有些蹊蹺，可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
他剛還正準備再去一趟監刊衙門呢！這會子賈母卻讓人過來叫他去賞梅。
賈琮思緒着房中來迴轉圈，忽然想到一個紅樓原著情節。
這大臉寶不就是賞梅時去了秦可卿房間么？不僅如此還再夢裏和秦可卿洞了房，我滴乖乖！
既心懷收復眾金釵妹子的想法，那這個好機會怎能白白便宜了那賈寶玉?
同時又聯想到，賈母既派人來請了，如果這會子溜走了，怕是又得惹她老人家生氣。
現下他既以文人身份入士，那這些禮節就不能失去，正所謂做戲也得做全套，況且當下每一步都得穩紮穩打的走，指不定現在留下什麼污點，日後朝堂上就被人拿住把柄了呢！
名聲這玩意，再這個時代是最重要的。
主要回想起元宵節上秦可卿那俏模樣兒，就讓他有些欲罷不能，心癢難耐。
「哎！罷了，監刊衙門晚一些再去也成。」
做好決定，也不在多想，就跟着賴升去了寧國府。
一路穿堂過戶，走了半響也沒到後花園，反而徑直走到了一處正堂廊下。
賈琮眉頭一皺，頓足道：「賴管家，你這並非是想帶我去賞梅吧？不如有話直說，否則就不奉陪了。」
言罷，他陰沉着臉轉身就欲走，卻聽賈珍忙從堂內走來，上前一把拉住他。
笑道：「琮哥兒誤惱，是我讓賴管家帶你過來的。」
賈琮毫不客氣一把抽開手來，冷聲道：「珍大哥有話直說便是，何苦借老太太的名由騙我過來?」他現在算是想通了，哪裏不對勁。
賈珍見狀微愣，強壓住內心怒火，繼續賠笑道：「琮哥兒，現下不是說話兒的地兒，不如咱們進去便喝邊談?」
賈琮直言拒絕道：「不必了！小弟還要要事為先，便不奉陪了。」言罷，轉身就走，賴升見了立刻上去阻攔。
賈琮眉頭一挑，轉過身戲謔道：「怎麼？珍大哥這是要作何？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莫非珍大哥還想用手段強留不成?」
「退下！不可無理。」賈珍裝模作樣喝訴了賴升一句。
隨即又背着手，詢問道：「既然琮哥兒不願赴宴，那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昨兒個你可是去了監刊衙門?」
賈琮撇了一眼周圍，只見廊檐下七八個臨陣磨槍的小廝守着。
心裏強壓不悅，淡淡道：「我去哪兒，難不成還得跟珍大哥打一聲報告?」他現下大致猜出，這賈珍今日三番兩次讓人邀請自己過來到底是為何了。
賈珍聽了不禁冷哼一聲，說：「你既然主動退出書籍買賣，為何還做出這等背後捅刀子的事，琮哥兒讀了這麼久書，殊不知君子不可言而無信之理?」
「呵呵。」賈琮自覺好笑，沉聲道：「珍大哥這番話可是錯意了，你倒是仔細說說，我何來言而無信一說?又何來做出背後不仁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