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頑童鬧學堂(一)
旁晚
賈琮一邊閑走,一邊思緒間,拐進一條繁鬧的小街,不出幾射之地,終於走到了一座高油大門前。
這是東跨院兒榮國府大老爺,賈赦居住的院子,旁邊緊挨着的則是榮國府正門大院,賈赦這院子原是從榮國府花園隔斷出來的,雖不像正房大院那邊軒峻壯麗,但都還算精巧別緻。
廂廡游廊,假山水池,竹樹山石,亭榭欄杆......一應俱全。
只是賈琮的處境自然就不一樣了,他本身就是庶出外加上跟隨着賈赦住在東路苑住宅。
不管是待遇,還是住宿的地方,自然大徑相同都好不到哪裏去。
賈琮住的地方,是靠着第一道儀門的左邊,穿過游廊,這裏有一處小院。
小院中央立着假山水池,假山的後邊有三間廂房。
這三間房除了中間以外,旁邊兩間耳房分別都是存儲雜物,乾柴的地方。
中央那間房子,本是以前看管婆子所住,但那婆子犯事被攆了出去。
賈琮便從儀門東小院耳房的丫鬟堆里搬了過來。
話分兩頭
待賈琮一路心事重重的回到西小院房子裏。
快速洗漱完手腳,便忙躺上了床。
雙手枕着後腦勺,眼神略顯迷離的看着頭頂橫樑陷入沉思......
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一月有餘,基本上算是弄清楚了現今身處的朝代。
這個世界平定天下的大統一朝代是「大順」。
沒錯,正是那個歷史上明末農民起義的領袖,李自成建立的大順朝。
並非是後來的滿清***,根據當朝史冊記載,太祖李自成不僅帶領義軍首先攻破明都城,親手推翻了明朝兩百多年的統治。
還創立大順王朝,隨後又內除憂外抵患,最終通過李自成改良的槍炮,將滿洲***一舉殲滅。
除北患,定南明。
南北統一后,至今改朝已過百年,傳至第五代皇帝,改元乾德,自今聖上登基起,如今已是乾德二年。
大明覆滅后,仍然是漢家江山,沒有受到滿清***的迫害。
這本該高興的事才對,可賈琮卻是一點都興奮不起來。
因為種種跡象表明,這個太祖皇帝,李自成實際上就是個穿越者。
根據他了解到的情況,本朝太祖李自成除了善造發明之外,還喜愛詩詞文墨,吟述經程。
這些詩詞裏,最出名的便屬《卜算子·詠梅》,《沁園春·雪》等等,全是後世耳熟能詳的詩詞。
除此之外,順太祖還頒佈了一系列新法改革。
如提倡人人平等,不分貴賤等等之類的,當然這些都是他提出的倡導概念,還未正式應用在新政國律之中。
便突然暴斃,一命嗚呼了。
而這些語錄,自然也就被後來登基的皇帝封閉了。
不許任何人明言談論,否則論罪處斬。
至於賈琮為何知道,這一月以來為了收集各種情報,他自然也沒閑下來過。
每日裏,除了在家練字讀書外,便時不時去寧榮街上與街邊那些槐樹下飲茶下棋的老頭們閑聊拉家常。
如此一來自然也就聽聞見識的多了。
「哎!」賈琮無奈嘆息一聲
這順太祖既是穿越者,毫無疑問肯定將自己能想到的東西都發明了。
詩詞歌賦更是沒處借鑒了,按照時間線推算和大街隨處可見的黃毛洋人,當前應當在十八世紀左右,這也是所知的整個歷史中,最與眾不同的一點。
這也是賈琮最無奈的一點,想要改變人生也不只是靠科舉,同時還得需要錢啊!
不管去什麼朝代,錢這個東西依舊是最重要的。
可惜自己所能想到的東西都被李自成這個老貨先發明出來了。
所以想靠發明創造來走財路,怕是不成了。
賈琮之前便思前想後了許久,最終也只有靠寫書這個生財點子了。
他首先想到的自然就是金庸老先生的武俠小說,根據市場推斷來看,這個朝代依舊處於傳統武俠的盛行步子。
可是.......金庸都是長篇武俠,自己這段時間每天寫《射鵰英雄傳》也才抄了三分之一。
況且還有一個問題,這個時代的人習慣了傳統武俠,若是自己突然把這花里胡哨的新式武俠放在市場上。
怎麼又保證有人喜歡看呢?
賈琮突然意識到這個嚴重的問題后,瞬間沒了主意,又像是心頭重新被堵住了一塊石頭般鬱悶難受。
「哎,算了睡覺!」想不到索性暫時就不想了,賈琮一溜身將被子遮蓋住整個身子,不一會便熟睡而去。
........
接下來的一個月裏,賈琮幾乎每天都會去賈代儒那兒請教。
這日,賈琮依舊照常去了賈代儒書房請教受學。
對於賈琮近日來的勤奮好學。
賈代儒倒也樂在其中,特別是這段教習的日子裏,越看賈琮越順眼。
主要他漸漸發現這孩子竟然比自己講解的都透徹。
各種舉一反三的例子,反過來竟讓他都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你都是怎樣記背的?」賈代儒難以置信的問道。
他很清楚像賈琮這個年紀的孩子,大多都是背了就忘,忘了又背。
期間必須反覆錘鍊打磨,最終才能壘實基礎。
畢竟賈代儒清晰記得,他自己曾經也是這般去做的。
如今換成了賈琮倒是給了他耳目一新的感覺。
賈琮將布袋裏的筆記遞給了賈代儒:「太爺,小子並非擁有什麼天才資質,您這些日子裏所講的一字一句,我仔細都記着呢。」
賈代儒大致掃了一眼紙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跡,心頭越發滿意道:「好,很好,琮哥兒光是你這份認真刻苦,就難得九成的孩子去仿學。」
「今兒正值西府政老爺休沐日,藉此機會正好也該帶你過去見一見,我賈家既能出這麼個可塑之才當真是可喜可薦之事。」賈代儒面露自豪的鄭重說道。
「多謝太爺」賈琮聞言心下頓時一喜,忙起身拱手行了一禮。
要知道,這一刻他等了兩個月......
「嗯,你去學堂里叫上蘭兒,待會就跟我一同過去吧。」賈代儒點了點頭吩咐道。
.......
不多時
賈代儒帶着賈琮、賈蘭二人去榮國府見賈政之後。
期間只留下一句七言對聯,令學生對完了便可自行下學,至此學堂里的事便暫時交由他的長孫,賈瑞來管理。
仔細來看,這也算是安排得當。
可賈代儒卻沒想過,他在時學堂里的人再怎麼鬧騰也不敢翻天,可當他這一離去,豈不正應了那句,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的俗語。
閑話少說
賈代儒走後,剛開始學舍里倒也算是安分,大家照常一般該睡覺睡覺,該講話的講話,期間也並未出現什麼太過出格的事情發生。
但這種情況只堅持了一個時辰不到,便原型大露了。
卻說,金榮自那日因香憐的告狀從而被薛蟠毆打教訓了一番。
至此之後,這大半月以來金榮心裏一直耿耿於懷,堆積如山的醋意和嫉妒那算是快要衝上了天。
自香憐來了以後,便佔據了薛蟠大部分時間,弄得他這個前後賣弄殷情的可憐舊人卻逐漸被冷落。
但對此金榮又無可奈何,對於賈家來說他連旁系外戚都沾不上邊兒。
好不容易靠着盤腸之身靠上這棵大樹,圖得了些錢銀吃穿。
日子逐漸好了起來。
從此背靠薛蟠撐腰,金榮自然也就更加囂張了,可誰知玉愛、香憐的到來卻是讓薛蟠毫不留情的把他這個古道尋腸的舊人給拋棄。
薛蟠整日裏與香憐兩人情情我我,這讓金榮層層醋意翻騰。
今日巧的是薛蟠並未來學中應卯,恰巧賈代儒也有事離去,便讓其孫賈瑞來代理。
金榮有怒不敢向薛蟠撒,但對於香憐、玉愛這兩個身份平平不知哪房的外戚,卻就不同了。
學堂眾人一番吵鬧聲漸盛,賈瑞這個代理老師,自身本就不正,眼看着學堂內歡騰一片,他先隨意招呼了幾句,見未得效,索性也就放手不管了。
甚至沒一會便領頭頑鬧起來,吆喝幾人將學桌拼成了張大長桌。
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篩子,一屁股坐在正前佔起庄來,四五吆喝的公然聚眾賭博了起來。
賈瑞這邊如何,暫且不提。
且說學堂內徹底翻騰一片之後,後排一桌的秦鍾與香憐兩人趁機擠眉弄眼,眉來眼去的傳遞暗號。
兩人心領神會,相視一笑,二人便假裝出小恭的樣子,先前隨後的便出了學堂。
原來這香憐和玉愛兩人因長相面白柔嫩,如同出水女兒一般,自打二人一來便得薛蟠灑銀寵愛,接連收于禁腐,先前長久礙於薛蟠的威勢,秦鍾和寶玉皆不敢沾染。
今兒個薛蟠不在,又是賈瑞代學,這二人自然便就藉此機會暗聯起來。
可惜,他們兩人的小心思,早就被另一排全程觀察注視的金榮瞧了去。
此時見他二人,一前一後出了學堂,金榮不做多想也後腳趕緊跟了上去。
金榮一路跟着他們二人來到了後院,隨即便見秦鍾似乎按不住耐火一把擁住了香憐。
且不提他手上動作如何,只聽其口中急躁的言語。
「好人,你皮膚怎生的比我還白滑。」
「呸,不要臉。」
聽得這話,身後藏身牆側的金榮頓時暗自垂碎了一口。
一語未了,又聽秦鍾繼續說道:「趕過兩日休息,咱們一同去醉香樓喝上幾盅可好?你寶哥哥也要去。」
顯然這最後一句話才是重點,香憐聽完搔首弄姿的正欲點頭答應。
「好啊,可算讓我拿住了你們的小辮兒。」
誰知金榮嬉笑一聲,卻從背後突然竄了出來,他們二人聞聲頓時唬了一跳。
忙回頭看去,卻見是一臉幸災樂禍的同窗金榮,香憐隨即又有些性急,羞怒相激道:「你管我們如何?跟你有何關係。」
聽他還理直氣壯的拒不承認,金榮也有些惱了,隨即譏笑道:「呵呵,的確跟我沒關係,可是你別忘了,我若是把你們二人剛剛說的話,趕明兒個跑去告訴蟠大爺,你猜猜又會怎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