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整頓)
榮國府,西跨院,賈母院寢息上房榮慶堂暖房內。
賈母富態滿面的笑容上儘是溫柔,看着面前塌上端坐的王夫人,輕聲言耳道:「你今兒個陪了我一下午,也該累了快些回去歇息吧!」
「老太太.....不好啦。」王夫人猶豫着正欲開口,卻聽暖閣外突然傳來丫鬟急促的聲音。
不多時,只見賈寶玉貼身丫鬟襲人從閣間外匆匆迎進來。
一把跪在王夫人和賈母面前,顫聲道:「老太太,太太、政老爺剛讓人過來說要叉寶二爺去書房審問呢!」
旁人還未反應過來
賈母一聽這話,率先氣急道:「審問?審什麼問,我的寶玉最近都好好的。
我看誰敢帶他過去,快去把他老子叫來,今兒個我倒是要好好問一問。」
王夫人聞言也是心急,遂站起身走到襲人面前仔細詢問起來。
襲人便將垂花門外那幾個小廝來拿寶玉的話都原封不動轉述了。
當聽到是因為學堂的事時,王夫人心下微愣,一旁的賈母卻聽得一臉茫然。
王夫人自然清楚其中原因,決定把私塾打架一事直接告知老太太。
未曾想,賈寶玉忽地從一旁碧紗廚房竄出,似落荒雞一般沖了進來,慌忙一把跪在賈母面前。
「老太太,您可要替孫兒做主啊!是.....是那金榮先挑事的,跟我沒關係。」
賈母雖然聽得有些糊塗,但仍舊溫聲安慰着寶玉。
一旁的王夫人見狀,隨即站出來將兩日前學堂打架的事道出。
她雖不知老爺那邊又是聽信了誰的讒言,但現下王夫人卻是再也等不得,必須提前在老太太面前將這事講明。
待賈母得知義學打架發生的全部過程后,這時賈政也滿臉惆悵的尋了過來。
他還未來得及向塌上的老太太請安,便立刻被賈母訓訴道:「我早就說過,寶玉年紀太小還不適合去那人多混雜的地方。
你瞧瞧如今可是出事了,可憐我的寶玉前兒差點受傷,今兒個卻又要被你這老子拉去妄打。」
賈母一面抹淚說著便將大臉寶緊緊擁在懷裏,哀泣起來。
賈政瞧見這幅畫面,無奈之下他心裏怒氣也暫時壓了下去。
辯說道:「母親,兒子今兒就是為這事而來,那孽障不思進取,書沒讀過幾本,如今卻又縱容下屬頑鬧,才釀出如此大禍來。」
「老爺此事與寶玉無干,是那金氏侄兒先挑起的禍端。」王夫人忽然出聲辯解道。
「有沒有關係難道是我糊塗不知?」賈政眉頭一皺,沉聲反駁道。
「你又知道什麼!」賈母突然接過話,指着他訓訴道:「前兒學裏出了這麼大事,你都不知。
如今不知聽了誰的妄言,倒是先拿起自己兒子來逞威風。」
顯然她更相信兒媳王夫人的言語,一口斷定是賈政聽了讒言,沒有弄清楚事實究竟。
賈政一時間被訓的啞口無言,他剛才還未來得及細問李貴知曉整件事情緣由,就被老太太派人喊了過來。
這時又聽貴妃榻上的賈母板著臉,繼續沉聲道:「外邊的事你不知道去追查,倒是先拿寶玉來撒氣,今兒個你要打寶玉,那就先打我。」
「母親,這......您言重了。」賈政聞言越發究難自已,忙跪在賈母面前,頓時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
王夫人面容憂色,也起身跪在賈母面前,勸說道:「老太太勿要動怒傷了身子,不如就先讓老爺下去處理,這前因後果到底是出自誰的原因,屆時也才好整頓問責才是。」
賈母聞言想了想,擺了擺手嘆氣道:「罷了,這些事自然要由你們爺們去打理,我累了都散去吧!
寶玉今兒個就陪着我,你儘管去忙你的事去。」
待賈政、王夫人夫妻二人行禮退去,一直縮在賈母懷中得大臉寶這才得以暗暗鬆了一口氣。
.......
榮國府,東路院
賈赦直至下午酉時正刻,才帶着一身酒氣,搖搖晃晃着回到府中。
他昨日豪灑了一千兩,千想萬想終於點到了醉仙樓頭牌姑娘,仙兒的空點房。
如此毫不意外,便整整與其醉仙欲死般從旁晚折騰到了深夜臨近第二日天明時才罷休,當然這其中還得多虧了最新式的續壽膏作用。
這是他花了大價錢千辛萬苦從洋人手裏弄來的。
如今自新皇登基至今二年,從上月起便開始陸續禁止續壽膏的合法銷售,未免適得其反,皇帝先從京城開始嚴令施行,以此慢慢推廣至全國各州府縣地。
現整個京城都處於嚴禁嚴打銷售續壽膏的地帶,對此也引起了諸多在京城靠着這個東西行商的洋商們不滿。
所幸皇帝如今只是局部地區封禁,那些洋人不滿歸不滿,生意還是得繼續做。
如此,大部分續壽膏的貨源便朝南方地區轉流湧入。
像賈赦這種早已對續壽膏產生依賴的人,京城貴族階間還有許多,行己行欲導致他們都離不開這東西。
便在這種情況下,逐漸順勢產生了一條官官相護,心照不宣的西洋黑市交易市場。
閑話少提
卻說,賈赦一身舒爽疲累腳踏虛浮的回到府中,未曾想前腳剛入大廳,後腳其妻邢氏便匆匆趕來請安,遂將賈琮在私塾惹禍,金氏上門告狀一事順勢道出。
賈赦聽完,瞬間氣怒:「該死的孽障,學堂聖地怎容許他胡作非為。」
一番訓罵,便讓人去將賈琮押來正堂。
沒多久,往返的婆子回來稟話道:「老爺、太太,那琮哥兒跪了一天一夜現已經無法正常動身。」
「什麼跪了一天,我何時罰他了?」賈赦面容不屑道。
一旁邢氏聞言,忙出來解釋道:「老爺,那金氏昨兒下午便找上門來了,妾身便罰琮哥兒長跪在院裏等着老爺回來處置。」
賈赦聞言略顯疲憊的擺了擺手,淡淡道。「那就算了,這孽障倒我雅興,就繼續讓他跪着,等明兒個再懲訓。」
回話的婆子又猶豫着說道:「老爺,那琮哥兒已.....已經暈倒了,恐怕......」
「暈了?」賈赦聞言一愣,端起茶盅喝了一口,皺眉道:「該死的,暈了便罷了,這次就當是教訓,告訴他往後義學不可再去,免得他這一身臟皮辱沒了那聖地兒。」
「老爺,那......可要讓大夫去看看?」婆子略顯擔憂道。
這一次,未等上座賈赦回應。
一旁端坐的邢夫人柳眉倒豎,立馬接過話訓訴道:「看什麼看,不過就是暈了多大點事?老爺沒出手打他已經就算好了。
這點事還浪費錢去找大夫,真當咱們像二房那邊一樣守着金山,銀子多的花不完?」
話音剛落!
啪!茶案上頓時傳來一聲沉響
「好了,這些晦事勿要再提。」賈赦面色難看,沉聲道。
在他看來賈琮的事非常晦氣,大大影響了歡好心情,現下又聽到邢氏提到二房,更是瞬間氣不打一處來。
至於賈琮的傷情死活,賈赦這個做父親的則從未考慮過。
這邊事剛了
忽地,門外丫鬟又進來傳話:「老爺,二老爺派人來傳信兒,要您現在過去榮禧堂里議事。」
賈赦微微一愣,隨後略顯不悅:「你去回話,就說我知道了。」
「老爺,這賈政真當把自己當成家主了,現在找您都不分時辰,只隨意派個人過來傳話便可。」邢夫人噘着嘴,一旁憤憤不平幫村道。
「蠢婦,你懂什麼!」賈赦眉頭一皺,轉眼訓罵了她一句,站起身又道:「你只管做好你的事,下次再敢這般亂言......」
邢夫人頓時嚇得一慌,忙提着裙擺起身跪到他面前顫聲道:「老爺教訓的是,妾身不再多言便可。」
「哼!」賈赦見此面露不屑沉哼一聲,正眼也不看她一下,便大步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