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金氏女上門告惡狀)
接下來，賈政依舊是繼續從剛才所講四書之一《孟子》挑選其中提問。
但隨着他言語剛落，賈琮便立刻作答的驚人速度。
不一會，就將他先前辛苦所講了近一個時辰的東西都讓賈琮完整無缺的回答完了。
「這.......這！」賈政反覆確認手中的經書，直到真確定完所有篇章內容之後。
他不禁又一次受到震撼，獨自坐在椅子上皺眉沉思良久。
「老爺，小子已經下定決心備考來年科舉下場。」賈琮見此時機成熟，隨即走上前拱手行禮，附言道。
「你......當真決定了？科舉之道，須知不易......你現在雖有如此天賦之智，但......」賈政說到此，頓時又啞言了。
想起他剛才作答時一副神態自若，與昨日一般豪不做思索開口就答。
賈政瞬間又陷入了沉思。
今日他之所以還要再考一考賈琮學書資質，一方面是被他昨日的表現震驚了。
另一方面則是晚上在寵妾趙姨娘房中輾轉反側入寢難安的為此反覆思索着。
賈家能出這麼一個繞有天賦的讀書好苗子，實乃皇天眷顧，其他人不講，他自己首先就是最激動的那一個。
正是因為如此，對於先前賈琮提出來年就想下場科舉的想法，最初在賈政看來實在太操之過急，應當穩紮穩打，壘實基礎，最後才能下場。
但今兒再一次讓他大受震撼之後，賈政便大有推翻昨日的想法規劃，現又聽他再一次提起來年科舉下場的決定。
賈政眉頭緊皺，重新深思熟慮起來，並未立即答話。
賈琮依然從容不迫，規矩的等待着他的答覆，倒也不着急。
對於他目前來講，最大的難題就是必須要獲得賈政支持，這樣往後科場上的麻煩事才更好辦。
良久
「好吧。」賈政回過神來，微微嘆了口氣，慎重道：「從今日起你就別再去族學堂了，私塾太爺那邊自有我派人去傳達。
往後的時日，你便從東路院搬過來，長兄那裏也由我去說，這書房旁邊還有倆間空間，你就暫時住用。」
聽得此言，賈琮心下一喜，激動的忙站起身行禮道：「多謝老爺，小子定然不負期望，一舉拿下童試。」
「嗯，四書五經你都熟透於心，那就無需再為此多花費時間。」賈政扶了扶柳絮胡，對他這兩日的表現很是滿意。
對此，又繼續吩咐道：「你有這般記憶天賦，接下來所有的經書文章句註解，便是重中之重，待明日安頓好之後，往後你便開始每天研讀經書，以後每月下旬我就來抽問考查你的學習進程。
明日就收拾東西搬過來吧，我上述這些你可都明白?」
「小子謹記在心！」賈琮回過神兒來，忙附言回應道。
他剛才腦中突然來了靈感，霎時間有了開闢新式武俠小說的辦法，倒是沒注意賈政具體說了些什麼。
..........
返回頭又說金榮姑嫂金氏女。
昨晚她帶着各種沉澱久積的怨氣回到家中，沒多久就想好了對策，今日一早簡單整理了裝束便匆匆朝榮國府趕來。
來之前金氏便一路碎碎叨叨，暗想着這口氣和侮辱必須要由他們賈家人來承擔。
既然那賈寶玉和秦鍾收拾不了，那就將這筆賬如數算在賈琮身上。
至於為何調轉槍口將怒火轉移到賈琮，其實並非簡單隻是因為她侄兒義學中被打的關係。
其中還夾雜着金氏沉積已久的怨氣，她丈夫賈璜是賈家嫡系與賈珠、賈珍他們幾人是同一曾祖父。
但如今，除了英年早逝的賈政之長子「賈珠」外，賈珍又是寧國府掌家人，吃穿用度都比她們家好了不知多少倍。
同為嫡系，只因太爺輩不是嫡長子只得般出府去住，待遇相差之大這也就罷了，金氏與丈夫賈璜守着那點唯一的酒肆薄產，若不是她時常低聲下氣跑去王熙鳳面前請安獻殷勤，恐怕那人稀幾薄東衚衕街上的小酒館早就倒閉了。
除了待遇不公因此堆積的長久怨念之外，金氏一直認為她既然嫁給賈璜，那侄兒金榮也自然與那秦可卿弟弟「秦鍾」一樣同是賈家親戚了。
可偏偏受欺負卻是自家侄兒，而且還是一群賈家人幫着欺辱。
這就讓金氏無法忍受下這口不平怨氣，特別是針對其中故意挑撥離間，言語侮辱的賈琮更是如此。
「他一個外室騷狐狸生的賤種，憑什麼瞧不起咱們家榮兒！」
帶着一肚子怨氣火急火燎的跑到王熙鳳大院門前，卻聽守門婆子說璉二奶奶並未在院兒內，而是正在儀門外的抱廈廳內公辦。
金氏聞言一愣，暗自數着算了算日子，今兒個正是月底。
正好也是王熙鳳規定每個月集召眾管事婆子月底***稟事的日子。
金氏面帶猶豫中離開了鳳姐院，一路朝儀門外走去，只是行走步伐卻是比之剛才緩慢了不少。
.......
儀門外的北側抱廈廳內。
前廳順着兩排齊刷刷站滿了十幾個管事婆子，個個畢恭畢敬的挨個上前來稟事。
王熙鳳頭飾金絲八寶攢珠髻，綰着朝陽五鳳掛珠釵，挺着一副似如山崩襟裂的胸甲，翹臀兒挺姿端坐於上首。
她外套玄色鑲邊五彩撒花緞面圓領褙子，內搭一件米白竹葉暗花襟襖子，玲瓏丰韻的細腰間繫着一件淺黃竹菊萬字福壽刺繡馬面裙，將一雙綳潤細揉的好腿兒緊緊隱藏於裙秀春光之下。
柳葉彎眉櫻桃口，一雙俏眉含煞的丹鳳三角眼，不怒自威。
令堂下眾丫鬟婆子兢兢戰戰，上前稟事時也都是小心翼翼的語氣。
生怕說錯了一句話，道不明某件事從而挨罰挨訓。
「這個月鍋爐房的煤炭消耗，怎比往月多了許些?」王熙鳳美眸含煞，冷冷盯着面前剛稟完事的婆子，沉聲發問道。
那稟完話的婆子面色一顫，忙回道「二奶奶，那......那鍋爐房外購的煤炭一直都是賴大總管照管着。」
提起賴大，王熙鳳臉色明顯變換了幾分。
實乃這賴大一方面頂着個榮國府大總管頭銜，且又一直負責府內重要差物的外購統籌規劃，也只向賈政一人負責，平時也多是跟着賈政理事。
如此一來，王熙鳳自然不好再過問。
「你們都下去吧，各自歸職。」鳳姐兒微微一嘆，露出一截嫩白朝一眾管事婆子擺了擺手，吩咐道。
「請進來吧！奶奶正在呢！」
待眾人剛悉漱退出大廳，忽地，卻見廊門外頭戴珠釵，身着青藍鍛襖長裙，面容帶笑的平兒正領着一個婦人踏至大廳里來。
「二奶奶，東衚衕里的璜大奶奶過來了，說是有要事見你。」
「嗯?」
王熙鳳先是被麻煩事惹得心煩意亂，潔白細柔的手腕側撐着半個身姿，想着閉眸臨思會兒，此時聞言立時睜開美眸，淡淡撇了一眼瞧來人。
隨即立馬又調轉臉色，粉面帶笑起身相迎道：「喲，璜大嫂子怎麼來了?
倒是我剛才有些乏累，一時鬆懈怠慢了嫂子。」鳳姐嬉笑着走上前親近的拉着金氏白嫩的皓婉一同朝旁邊紅漆扶手椅子坐下。
王熙鳳輕輕緊了緊裙側，側身露出半個臀兒來順勢挨着凳面上，剛坐下又朝轉頭一旁的平兒吩咐道。
「快，平兒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