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8章 湛廉時,我懂你了
托尼安靜了。
山間清冷,凌晨的山林間更是含着薄霜,微濕微涼。
付乘和托尼來到一開闊的平地前,腳步停下。
這裏位於兩座山脈之間,平坦的猶如一寬闊之地,一眼望不盡。
可是,細看,這兩邊的山脈猶如兩個威武冰冷的侍衛,他們站在這守着這夜築的大門,震懾着那些妄想進入這裏的人。
托尼看着這一片生長着草木的平地。
山坍塌,草木跟着掩埋,只有那最上面,最頂端的活了下來。
它們歪歪扭扭的成長,長成它們都想不到的樣子。
湛廉時被葬在了這平地之下,沒有墓碑,沒有墳墓,就像他說的,無需祭拜他,無需來看他。
他長眠於此,和這裏的草木一般,不重要。
湛廉時,你好嗎?
現在這樣,你覺得好嗎?
托尼眼睛閉上,感受着這一刻前所未有的寂靜。
似乎,在這寂靜里,他存在着。
付乘站在托尼身旁,無聲的凝着這些草木,看着它們在夜色下靜靜存在。
這裏的一切都很平常,不重要,可一踏入這裏,他便知道不是的。
它們很重要。
這裏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土都有着生命。
它們守護着這裏,守護着那個在此長眠的人。
也許滄海桑田,也許經久不息。
它們都在。
夜靜默,沒有燈火,沒有星光,只有一輪清月。
淡淡的光灑落,這裏的一切似都
忘記了時間。
「喔喔喔!」
雞啼,黑暗後退,微光侵入。
托尼睜開眼睛,看着這平地上淡去的月光,他一屁股坐到地上,看着這開闊之地:「以前你那麼執着的對林簾,我其實特別不懂。」
「一個女人而已,有什麼好大不了的,你這麼有錢有勢,想要什麼樣的女人不行?」
「可現在,我和隱芝在一起,我才發現,真的不行。」
「是那一個,就是那一個,別人怎麼都無法替代。」
「我喜歡她,我想和她在一起,想和她有一個家,我有時候做夢都會夢見我們結婚,還有孩子,那樣的感覺即便我早上醒來都覺得很幸福。」
「湛廉時,我懂你了。」
「真的。」
「我不想和隱芝分開,不想以後的人生沒有她,我不知道如果沒有她,我以後該怎麼過,總覺得沒有她的日子就好像沒了意義。」
平靜的說出這些話,無奈,又無力。
付乘神色動了下,他面上眼中的悲傷都消失,轉頭看坐在地上的人:「鳳鳶讓我帶你走。」
托尼一瞬擰眉。
帶他走。
這是真的了。
付乘沒聽見回應,轉過頭去,看着這逐漸褪去的夜色,那扇黑暗之門似也在消失。
「我不知道她們發生了什麼事,但她們的態度很堅定,你要不要走,看你。」
「我不阻攔。」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人生,不是旁人能做決定的。
托尼是
否離開錦鳳族,他無權干涉。
托尼搖頭:「我不走。」
他神色靜穩,沒有半點的亂或不理智。
付乘點頭:「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隨時聯繫我。」
「嗯。」
付乘轉身離開。
踏着夜色來,踏着夜色走。
他有許多事要做,湛總交代的,還沒有做完。
托尼坐在那,聽着身後的腳步聲走遠,消失,直至這裏恢復到之前的寂靜。
他臉上浮起笑。
「你看,我現在也變得執着了。」
「要是在以前,我肯定不會這樣的。」
「可怎麼辦,我不想就這麼結束,我想和愛的人在一起。」
臉上的笑逐漸淡去,托尼面色變得平靜,堅定。
「砰!」
車門關上。
候淑愉站在寬闊的馬路上,看着這夜色中被一盞盞路燈包圍的小鎮。
「這往哪找啊?」
她提着行李箱,看着這一條條石板路,不知道該往哪走。
海漫枝說:「給林簾打電話不就知道了?」
「哎呀,我這不想給她來個驚喜嘛。」
候淑愉說著從包里掏出手機,而她剛拿出手機,林簾的電話便進了來。
「誒!說曹操曹操就來了!」
她愉快的接通電話:「林簾,你在哪呢?」
「姨奶奶,我在家,剛把晚餐做好,您到了嗎?」
「晚餐?」
候淑愉驚喜了。
「對,您到哪了,我來接您。」
「我在這路口,等等啊,我看看這四周的牌子。」
很快,她看見一家寫着中文招牌的餐廳,立刻把名字報過去。
林簾笑道:「好,您在那等等,我馬上來。」
「行!」
候淑愉利落掛斷電話,對海漫枝笑着說:「這孩子就是懂事。」
海漫枝笑着搖頭:「她和她母親一樣。」
說起林簾的母親,候淑愉神色不免難受了些:「這孩子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呢,現在這樣的情況也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海漫枝看着這被暖燈包裹的小鎮,即便是夜裏也都溫暖:「其實不一定要說。」
「啊?」
「你知道人為什麼會有煩惱嗎?就是因為知道的太多。」
「如果我們每個人都像孩童,知道的只是一個小世界,那我們永遠都不會有煩惱。」
候淑愉沉默了。
事實確實如此。
就是因為知道,才會煩惱,不知道反而快樂。
林簾把晚餐擺好,上樓去看小丫頭。
沒想到卧室門打開,便看見小丫頭抓着被子睡在床尾,睡的正香。
而團團趴在她旁邊,也睡着。
聽見聲音,團團抬起小腦袋看過來,見是林簾,它小小聲的叫:「喵~」
林簾彎唇,走過去。
小丫頭身子側着,頭髮滾的亂亂的,臉蛋卻是睡的紅彤彤的,可愛的緊。
低頭在小丫頭臉上親了下,便抱起她,把她放到床頭。
小丫頭感覺到動
靜,微微睜開眼睛,見是林簾,大眼便跟着閉上。
把小丫頭放到床頭睡好,給她蓋好被子,小丫頭直接往旁邊側了個身便睡沉過去。.
今天她也是累着了,又是賣東西又是玩,這一睡怕就是睡到明早。
給她把被角掖緊,然後關燈,林簾輕手輕腳的出了卧室,把門關上。
從家裏到外面接候淑愉,路不長,走幾分鐘便可以到。
林簾一個人來,在這小鎮上靜靜走着,她的影子被拉的很長,很單薄。
「來了來了!」
遠遠的,候淑愉便看見那朝她走來的人,身子纖細,身邊沒有那小小孩童,她看着形單影隻,有些冷清。
林簾看見候淑愉和海漫枝,臉上浮起笑:「海姨,姨奶奶。」
來到兩人面前,她禮貌打招呼,和以前一樣。
海漫枝看着她,目光溫和,細細打量:「好像瘦了點,但氣色好了些。」
林簾看她,眼前的人始終溫和,有一種親近的感覺。
候淑愉說:「怎麼都得氣色好不是?你看看這地兒,多養人,是吧!」
林簾笑着點頭:「是的。」
「來,我拿行李。」
「不用不用,我們可以自己拿!」
「我來吧。」
幾人往林簾住的小樓去,一路上候淑愉話不停,海漫枝話很少,但她大多時候的目光都在林簾臉上。
她看林簾的目光,就像在看自己的孩子。
親切,溫暖。
「咦,那是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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