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山的那頭’
村長的身後站着一些村裡同齡的玩伴。
有些蘇棄還能認出臉，卻叫不上名。
有些已經徹底遺忘，一點印象都沒了。
“小蘇，一大早你去哪兒了，我去找你，你都沒在家。”
一個眼熟卻叫不上名的玩伴在孩子堆里朝他招手。
見蘇棄沒有過去，自己麻溜溜跑了出來，拉着蘇棄便沖入到了人群。
“小蘇，你的手怎麼這麼涼啊，好舒服啊，讓我摸摸。”
蘇棄皺眉沉思，總算想起這位玩伴的名字：“冰宇？”
冰宇劍眉星目，唇紅齒白，雖然大蘇棄三歲，卻是蘇棄最好的玩伴。
今日一看，對方居然是冰魄神體，若能入宗門修行，未來成就不可限量。
“小蘇，你怎麼了？以前都叫我宇哥的，怎麼一天不見這麼生疏了？”
蘇棄苦笑，自己父母剛入土為安，若能跟沒事人一樣，那也不是沒心沒肺，而是狼心狗肺。
不過冰宇也沒太糾結這種事情，而是很快轉移了話題。
在蘇棄耳邊低聲道：“小蘇，你看到那位仙姑了嗎？村長說她要從我們當中挑選出天才上山修行，你宇哥百分之百能選上，到時候我罩着你。”
蘇棄驚奇，第一次正眼打量這位仙姑，女子眉目如畫，確有正道的端莊淡雅，超脫凡塵的氣勢一眼便可以看出。
蘇棄皺緊了眉，總覺得這位仙姑有哪裏怪怪的。
此女身上，似有一些不協調的地方，可蘇棄卻拿不準。
女子也把目光注視在了蘇棄身上，但只是掃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繼續跟村長說著話。
蘇棄背後冷汗直冒，好警覺的神感，確實是修行者，應該是真的。
他掃了眼周圍的孩子，三歲的，也就是他一個。
五歲左右的有兩個。
一位是村東頭殺豬匠的女兒，才五歲已經渾身腱子肉，長大了不知道能不能嫁得出去。
不過，這個女孩居然是霸雷神體。
另一位是村西頭的放牛娃。
本來蘇棄不覺得奪眼魔君是他，畢竟跟謠言差了五歲。
可見這位放牛娃鞋底的泥，他確定了，這就是未來那位名震大陸的馴獸仙師。
未來的馴獸仙師用袖子抹了把流出來的鼻涕，發現蘇棄在看他，咧着嘴傻笑，潔白的小虎牙閃閃發光。
蘇棄瞠目，這傢伙居然是牧聖神體。
這時，村長和仙姑似乎達成了一致，仙姑也開始在他們這些孩子裏挑人。
冰宇成功被選中，放牛娃也被選上了。
仙姑一共挑選了十五個男孩子，按理說他們應該算飛黃騰達了。
離開小小的山村，進入廣闊的修行世界，御劍飛行，呼風喚雨，成為凡人眼中的大人物。
未選上的人卻是一臉遺憾，殺豬匠的女兒更是鬱悶地轉身跑了。
蘇棄看着遠去的同伴，應該為他們高興，可他的心裏總是有些不安。
回過神來時，蘇棄看到冰宇在遠處朝他招手，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村長滿面春光，大喜道：“有了源石，咱們村就能去城裏請仙師庇佑了。”
蘇棄好奇湊到村長身旁，踮着腳盯着源石看。
源石外在無恙，靈氣飽滿，但蘇棄丹田內的染血絲帶居然波動了一下。
他也發現源石內部，竟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黑氣。
蘇棄臉色大變，盯着村長問道：“村長爺爺，那位仙姑有說過要帶宇哥他們去哪個宗門嗎？距離咱們村遠嗎？”
村長將源石小心收好，失笑指向齊元山：“不遠不遠，就在‘山的那頭’。”
‘山的那頭’是禁忌！
除非已成仙帝，或為凡人，否則談及皆會招致不祥。
蘇棄徹底變了臉色，二話不說，直接追了出去。
‘山的那頭’有大恐怖！
可惜，蘇棄體力太差，跑了不久，便氣喘吁吁。
這時，他看到殺豬匠的女兒歪倒在草叢裏，昏迷不醒，像是被打暈了過去。
蘇棄連忙上前，仔細觀察情況。
“先我一步出村，應該是碰上了隊伍，但是卻沒有被帶走，難道‘山的那頭’在有選擇性地挑選天才？”
正想着要不要做人工呼吸，殺豬匠的女兒便醒了過來，一個前撲就把蘇棄扣在了地上。
“姐，你幹什麼！？”
殺豬匠的女兒很快反應過來，眼中驚恐之色卻沒有消失：“小蘇，他們像是着了魔一樣，跟着仙姑走，我想要拉住宇哥，卻被他一把推開暈倒在了地上。”
蘇棄思索，身為仙帝，已經有資格接觸‘山的那頭’這種隱秘，自然迫不及待地研究了很多。
可惜，禁忌之所以被稱之為禁忌，便是因為不可測。
殺豬匠的女兒扶起蘇棄，拍了拍他身上的土：“我們要趕快把這件事告訴村長，讓村裡人想辦法救救宇哥。”
“鐵哥，不可，時間恐怕來不及了，我已經想到辦法救宇哥，你跟我來。”
蘇棄也是剛剛想起殺豬匠的女兒叫鐵鎚，他一直稱呼鐵哥。
鐵鎚也沒質疑，跟着蘇棄便追了上去。
“你太慢了，我背着你跑。”
蘇棄被鐵鎚背着，一路衝進了齊雲山。
齊雲山是為數不多還算安全的山，山上雖有野獸，卻不多。
這裏山清水秀，綠樹成蔭，明明正值下午，陽光卻很難在山路上投下光影。
山路還算平緩，蘇棄盯着整齊的腳印，指明一條方向，讓鐵鎚追趕。
這次真要感謝老天爺下了一場雨，山裡還算泥濘，踩出來的腳印還算清晰。
殺掉二伯以後，他以為籠罩野蒙村的烏雲會就此散去。
現在看來，還是太樂觀了。
記憶里關於這一幕，是有過模糊的記載。
上一世，仙姑收徒確實出現過，冰宇被帶走後，一年後回來，講述‘山的那頭’有仙山，直言他已經是修行者，想來收徒。
那時的二伯，正好有事，帶着他去城裏辦事，還給他買了城裏才有的冰糖葫蘆。
現在想來，那時的冰宇，應該已經不是最初的冰宇了吧。
至於放牛娃，因為牛被三眼凶獸吃掉，錯過了這次的收徒，也因此逃過了一劫。
回過神，蘇棄突然覺察不對勁，丹田裏的那條血色絲帶，似乎波動了一剎那。
此刻，他們已經來到半山腰，這裏有一片空地，周圍沒有樹木遮擋，是可以看到‘山的那頭’。
蘇棄低頭看向鐵鎚，發現她雙眼無神，死死盯着‘山的那頭’，一步一步堅定地跟上了隊伍的足跡。
此時，他們已經追上了不遠處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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