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遇險驚嚇
時至午膳,天空陰沉的厲害,又落起了豆大的雨滴。
官邸里,溫無月施完粥,讓廚房準備將士的吃食,將士不比他們,需要體力應對水患。
她和陸湘跟着運送食物的小分隊出發,一同去了河堤,順道還想看看自家殿下在做什麼,能否幫上一二。
河堤很快就到了,兩人從馬車上下來。
河堤邊將士眾多,好在蕭北沉幾人沒像將士一樣脫了上衣,遠遠一眼就能看到。
雨勢很大,將士們將吃食送到了臨時搭建起的棚內。
溫無月和陸湘同打一把傘,立於樹下,陸湘將手在嘴邊圈成喇叭狀,朝着遠處大喊:「哥,哥哥,吃飯了。」
清麗的眼睛看向河堤邊的人,儘管平日裏常常欺負陸行,但此小丫頭的眼中滿是驕傲的神色。
雨聲和水聲將她的聲音掩去了大半,那邊的人卻好似聽見了她的叫聲,轉頭朝這邊看來。
接着,就見他們從人堆里撤了出來,遙遙走來。
溫無月雙眼直直撞進那人眼眸,明明雨幕迷人眼,但那雙眼睛在她眼中燦若星辰,那道傲然挺立的身姿宛若驚鴻。
她的殿下,心懷天下百姓,終有一天,他會登上高樓,匡扶社稷,號令天下,成為羽國甚至天下的明君。
無論如何,都不該像前世那般,死在滿是泥濘的刑台上,背上通敵叛國的罪名。
溫無月呼出一口氣,勾起一點笑意看着心上人一點一點接近。
河堤上能走的地方不過一人寬,將士們輪流着撤出吃東西,蕭北沉三人往旁邊讓了讓,走在最後。
他們身後是湍急而下的渾濁洪水,翻滾着巨大的聲響。
變故就在一瞬間,。
許是上游哪處被水衝倒的木樑順着水急速而下,在水中橫衝直撞,緊接着被一個大浪捲起,撞向河堤。
因為吃飯,河堤上的人少三分之一,那木樑直直朝沖向一處,水中還有十多個踩在水裏的將士。
他們一時避無可避,被木樑撞倒,幾個人攀住邊上的石頭,幾個被附近的將士眼疾手快地抓住,還有兩個被洪水裹挾向下游衝去。
驚叫陣陣傳來,岸邊的溫無月和陸湘見了,也齊齊變了神色。
蕭北沉回頭看去,見兩個將士已經從上邊衝到他們附近的水中。
岸邊的將士伸着手或木枝去夠,奈何水流太急,人又離得遠。
只轉眼間,人又衝出了幾丈,蕭北沉和陸行反應極快,順着河堤就往下追。
足尖輕點,施展輕功,蕭北沉扯下掛在亂石間的一根麻繩,繞圈扔出。
准准地就套在了近處那將士的身上,他將麻繩丟給身後一步的陸行。
又一刻未停地向前掠去,踩踏着岸邊的碎石和木板,見那將士已經嗆水快沉下去,砰的一聲就扎入渾濁的水裏。
溫無月一直看着自家殿下的身影,一顆心提在嗓子裏,見到對方跳下河,她渾身發顫。
洪水湍急,誰知道底下會有多少嶙峋怪石和漩渦。
她心中着急,丟了油傘,提起裙擺就向岸邊跑去,陸湘見狀,緊緊跟在了後面。
「月姐姐,你慢點,小心別摔着,」陸湘着急出聲。
棚里吃飯的不少將士,見狀紛紛往河堤邊跑去幫忙。
蕭北沉在水中施力,盡量控制着身體隨水流往河中心去,五指成爪,抓住了那人手臂。
但水流比他想像得更急,河水中還混雜着斷裂的木板,樹枝,不甚煩人。
他一把扯下身上的衣物,凝息激出丹田內的靈力,片片翎羽從身上長出,包裹全身。
眾人只見一對比兩臂更寬大的潔白羽翼從河中展開,緊接着,一道身影直直飛起,手上還拎着暈厥過去的將士。
那羽翼潔白寬大,在風雨中呼呼扇動,風聲迎面而來。
那半空中的人,神色冷峻,臉邊似乎被什麼划傷了一道,絲絲鮮血從頰邊落下,更添了幾分攝人的氣魄。
所有人都怔楞着,看着那宛如神祇的男人,無不露出驕傲又敬重的神色。
這是他們羽國的太子殿下,都說只有太子殿下的羽翼是幾百年來羽國人中唯一能飛起的。
蕭北沉卻恍然未覺自己給所有人帶來了多大的震撼,只飛向岸邊,將手中抓着的將士放在地上。
落地后,羽翼驟然收起,身上的翎羽也退了乾淨,露出勁瘦卻不失力量的腰身,上面隱約可見數道划痕,有的已經滲出了血。
反應過來的將士將地上的人抬去棚內,蕭北沉接過陸行拿來的外衣,套在身上。
看到那人從河中飛起,溫無月才鬆了一口氣,她跑到半道,雨水將全身淋得濕透,半身裙擺都是骯髒給的泥漿,杏眼通紅,盛滿了擔心。
像是好不容易找回了呼吸,她捂着狂亂跳着的心口,彎腰大口喘氣。
蕭北沉看向她,快步走了過來,冷聲道:「跑什麼,這麼大的雨。河堤邊上太危險了,快回去。」jj.br>
冰涼的手扶住了搖搖欲墜的人,溫無月眼中蓄上淚水,后怕道:「殿下你沒事么?」
看着那雙慌亂的眼睛,蕭北沉終於是軟了幾分語氣,彎腰抱起了人,「本殿沒事,區區小事,何必擔心。」
他抱得穩當,朝着岸邊走去,將人抱回馬車。
將人放在窄塌上,他屈身從車裏找了乾淨的帕子給濕透的人擦臉。
秋日的天氣已經寒涼,溫無月渾身發抖,不僅冷,更多是被嚇到了。
她驚魂未定,重來一世,只想着要做什麼彌補什麼,卻沒想過,萬一殿下出了事,她該如何。
「將頭髮擦擦,」蕭北沉嘆了口氣,不去深想眼前的人為何會這般緊張害怕。
溫無月聽到聲音,抬起蒼白的小臉,眼中的淚水滴滴掉落。
她伸手抱住了蕭北沉,將臉埋進他頸間,說出口的話斷續得不成樣子,「蕭北沉,蕭北沉,別……別死,不要受傷,不要丟下我。「
蕭北沉心中疑惑,這是第三次,溫無月這麼怕他死。
第一次,是在那天午後,她說自己做了噩夢。
第二次,是在山洞裏,當時只當她是發燒胡言。
而現在,是第三次。
「為什麼這麼怕我死?」冰冷的聲音響起,帶着蕭北沉自己都不清楚的微弱希冀。
懷裏的人腦袋輕搖,似乎有什麼理由無法被說出,掙扎着眼淚落得更凶。
溫熱的眼淚浸濕了他的脖頸,順着落進胸口。
他冷峻的臉上多了分心疼,嘆息着將渾身輕顫的人抱進懷裏。
溫無月,若你只是演戲,那便一直如此,將我騙一輩子。
過了很久,懷裏的人終於止了哭聲,像是哭累了,趴在他身上沒有動。
又過了一會,才傳來哭過後略微沙啞的聲音,「有很多事,月兒沒法現在告訴殿下,但總有一天,殿下會知道的。」
「不管殿下信不信,我都不會欺騙殿下,不會背叛殿下。」
紅彤彤的杏眼輕眨,睫毛緩緩扇動,溫無月吸了吸鼻子,抬頭看他。
她眼神坦然,只裝着擔憂,蕭北沉迎上她的目光,沒說相信,也沒說不信,只深深的看着她。
溫無月勉力勾起了下唇角,輕聲道:「殿下受傷了,我給您擦藥吧。」
如墨的眼睛深深看着她,像是要將她的心扒開看個清楚。
良久,蕭北沉才說了聲好。
馬車裏放着常用的傷葯,溫無月轉身去拿,細白的手指挖了一點,小心的抹在他的臉上和身上。
眼角泛紅,眼神卻是溫柔的能滴出水來,她鼻尖輕聳了一下,小聲道:「殿下若是破了相,我該不喜歡你了。」
玩笑的話沒有一絲笑意,似乎只為了緩解一兩分她心中難受的情緒。
蕭北沉皺眉,撫了下她落在臉邊的髮絲,認真道:「竟不知太子妃如此在意相貌,着實膚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