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暴雪山莊
紀寧真的是服了這個龜毛男了,但一轉眼所有人都坐在沙發和地毯上,只有他一個人愣在樓梯邊,實在引人注目。
他抿了抿嘴,環顧了一圈,坐到高清身邊。
眾人圍坐在茶几旁,起着哄,應該是輪到了懲罰環節。
桌上開了的酒空了大半,幾個酒杯散亂的滾在地上,褐色的酒液灑落在白色的羊絨上。
黑色的茶几一角還堆着一摞用過的衛生紙,紙巾擰成圓柱狀,點點血斑攢聚在一起,看樣子出了不少血。
帶血的衛生紙和抽籤桶放在一個戴着眼鏡的女生手邊。
「段應商,說好了自罰三杯的,剛剛那三杯不算啊!」向言端着七分滿的酒杯,不容抗拒地抵到國字臉嘴邊,說話因為紙塞在鼻子裏顯得瓮聲瓮氣。
見紀寧過來,別過身子,就是不給他看見堵着鼻血的臉。
紀寧沒在意,心裏暗暗記住,國字臉原來叫段應商。
「對啊,快喝快喝!」高馬尾的女生拍手叫好,「剛剛柳曼都穿着單衣去雪地里跑圈了!」
「你難道還不如一個女孩子?」
「是啊!高清說的沒錯!你都被抓了兩次了才罰一杯!」
紀寧坐在地毯上,聽着他們的對話,暗暗認清每一個人。
穿着弔帶,身材姣好的女生身上還有些水漬,她應該就是柳曼。
高馬尾的女生叫高清,脾氣直來直去,樣貌清秀有餘。
而三個人里安靜一些的女生一頭長發披散,相貌清秀,戴着副圓框眼鏡,幾個人在她身邊搗亂,她也只是好脾氣地微微笑着。
紀寧聽到,她叫黎婉清。
紀寧注意到,那摞用過的血紙巾就放在她的手邊,但顯然,她身上沒有受傷流血的痕迹。
段應商被左催右勸,明激暗諷下,一兜頭,又一杯酒咕嚕咕嚕下肚。
大廳里的燈光被熄了,只有壁爐蕩漾着昏黃的火光,映在流光溢彩的玻璃杯上,折射出一道道怪異奇特的光。
一群人湊在一起,嬉笑怒罵,好不快活。
紀寧心裏卻隱隱不安,如果他沒記錯,遊戲讓他【存活】和【找出兇手】,這就意味着在這一群人里,會有人動手,有人受害……
可這些人看起來這麼要好。
紀寧不由得打了個冷戰,渾身一哆嗦,他看向窗外。
紛紛揚揚,鵝毛似的大雪飄灑,在玻璃窗上流下一道道水痕。
下雪了……
「下雪啦!」高清正對着窗戶,趴伏在沙發上,勾頭向外面看着,語氣十分驚喜。
「真的啊。」柳曼走到窗邊,她披上了外套。
向言俊朗的臉上也略帶驚喜,只有裴容看着雪,淡淡出聲。
「這麼大的雪,會封住路。」
紀寧被他眼神掃過,莫名心裏一涼,後背像是有寒風嗖過。
幾個湊在窗邊的人倒是十分樂觀,嘰嘰喳喳。
「沒關係,來的時候我們準備了夠一周的食材呢!」
「對啊,我記得別墅好像是自帶發電機的,雪下得再大我們也不用怕停電!」
「那還怕什麼,嗨起來!」
溫暖的火光,洗完澡后鬆散的身軀,愜意十足的環境裏,紀寧也不由得放鬆了神經。
哄鬧后,眾人圍坐,黎婉清起身給每個人倒了一杯酒,女生秀氣的手握住玻璃杯,高高抬起,剋制住羞澀,邀請所有人。
「祝我們所有人,年年歡聚,歲歲平安,友誼長存!」
紀寧被氛圍驅動,雖然不會喝酒,但意氣上頭,也灌了一口,其餘幾個人都將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他注意到,這個叫黎婉清的女生,側過臉,在無人的角落,悄悄親了有些醉意的段應商一下。
哦吼!
磕到了!
烈火烹油,鮮花簇錦,喧鬧后是一片寂靜。
裴容把玩着手中的玻璃酒杯,杯底立起,在茶几的玻璃枱面上轉動着,像是不斷跳躍的水晶球,折射出的光照出每個人臉上的神色各異。
「叮——」
一身脆響,玻璃杯最後轉悠了幾圈,穩穩落到枱面上。
裴容手心朝下,捂住杯口,平淡的視線看向手背:「一直玩遊戲多沒意思。」
「晚上了,玩點刺激的。」
眾人陷在歡愉的氣氛中,紛紛笑着答應,幾個女生湊在一起討論起來,什麼比較刺激。
「鬼故事吧。」他不等眾人開口,先聲奪人,「要求,跟這裏的人、事、物有關。」
段應商已經有些不清醒,眯着眼睛含糊道:「沒……沒想到啊,裴容你、你還挺有想法!」
「玩!」
所有人都一臉激動,躍躍欲試,紀寧悄悄往身邊坐着的高清方向,挪了又挪。
怎麼會這樣?!!
難道只有他一個人怕鬼嗎?
又是只有他一個人受傷的遊戲。
「來,我先講一個。」
段應商有些暈暈乎乎,晃蕩着身子站起來,手裏還端着個酒杯,只是手腕都在哆嗦着,顯然醉的不輕。
他起身沒走兩步,像是被什麼絆了一下,連人帶酒一起倒向倚在沙發上的柳曼。
「嘩——」
酒潑了一身,段應商「嘿嘿」笑着,兩手不老實的朝着柳曼泛着酒漬的上身胡亂摸去,柳曼眼神下意識超一處看了眼,慌忙阻擋胸前的手,鮮艷的延長指甲在不安分的手上撓出幾道交錯的紅痕。
段應商醉的沒了痛覺,嘴裏嘟嘟囔囔,「躲什麼,又不是……」
「不好意思啊,柳曼,」黎婉清瘦弱的身板,踉踉蹌蹌,把醉醺醺的男人拽回自己身邊,朝着面色不虞的女人道歉,自己也是有些難堪,「他喝多了就是這樣,不是故意的。」
柳曼沒說話,低頭理了理衣服。
「我上去換件衣服。」
「對了,我房間包里有清洗劑,」黎婉清按着手下掙扎的人,捂住了他的嘴,十分抱歉,「你這件衣服很貴吧,那個清洗劑效果特別好,你拿去試試,一定能洗乾淨的。」
高清擺了擺手,咽下嘴裏的酒:「她去換她的,咱們繼續。」
「我給大家先說一個!」
紀寧登楞清醒,左顧右盼,蹭啊蹭,朝向言的方向悄悄挪了過去。
死道友不死貧道,鬼來了先抓他。
「說到咱們玩的這個遊戲,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聽說過一個故事。」她聲音虛虛實實,顯得縹緲,像是風從遠方帶來一般的玄乎。
「從前有一個年輕人,因為在酒吧喝酒叫不到出租,不得已走夜路趕回家,走啊走,就路過了一個幼兒園……」她聲音越說越輕,眼睛微微眯起,女生的尖銳在空蕩的大廳里顯得異常空幽。
「不知道是喝多了還是幻覺,他老是聽見背後有孩子的笑聲和拍手聲。」
「123,木頭人。」
「123,木頭人。」
「這個趕路的人每聽見一聲孩子的笑聲,肩上就會被拍一下……」她邊說邊走,繞到紀寧身後,紀寧懷裏抱着枕頭瑟瑟發抖。
猝不及防被拍了下肩膀,嚇得不管三七二十一,丟開枕頭,矇著頭直往身邊人懷裏鑽,恨不得創進人肚子裏去,一頭栗發被擠得亂七八糟,死死抱着手裏的溫度不撒手。
「你、你……」
向言被突如其來的溫香艷玉撲了個滿懷,只穿着幾乎沒什麼作用的背心,柔軟的臉頰和呼吸濕熱一陣一陣打在他n感的皮膚上,那股子甜香更是想不要命一樣瘋狂往鼻子裏鑽。
向言咬了咬后槽牙,剛想動一下,卻被一隻柔若無骨的小手拍了下果露在外的胳膊。
一句軟綿綿、沒什麼威脅的聲音入耳。
「你別動呀。」
「我害怕。」
艹!
向言只好保持着扭曲的動作,用盡全身力氣雙腿交叉,手肘死死撐在大腿上,不讓懷裏的人有接觸到腰腹以下部位的可能性。
他低頭看了眼不爭氣的兄弟,恨恨威脅。
向小言,我勸你適可而止!
而高清已經拐到了下一個人身後,繼續着故事。
「就這樣,一聲笑,拍一下,」高清一蹦一跳,轉到每個人身後,伸手輕拍,「直到第三次……」
「那個男生回頭,一個咧着血盆大口的孩子,頂着燒得血肉模糊的腦袋,微笑着看向他。」
「哥哥,你和我一起去幼兒園吧……」
「那個男生嚇得魂膽劇烈,想大叫卻發不出聲音……」高清神神秘秘道,「他明明記得,白天這條路上的幼兒園發生了火災,就有一個孩子被鎖在柜子裏。
「活活燒死。」
紀寧聽的身子一顫,抱着身前的人像是救命符。
「聽不見聽不見,我聽不見。」
反覆給自己洗腦。
系統系統,你能給我找找驅邪咒,我要循環播放!
【可以,你要哪種】
系統同意了,他存儲着大千世界的基本信息,這屬於基礎功能。
於是。
系統被迫和紀寧一起循環學習經典二十四字: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向言覺得腰上的小手鬆了松,似乎要放開,他連忙把人的小手又按回原地,有點着急:「這故事還沒講完呢。」
「可是,我好像不是很怕了……」紀寧晃了晃小腦袋,小聲說。
果然,華夏出品,必屬精品。
向言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麼說。
「可是第二天,那個喝醉了酒的男人居然沒事!」頭抬起來后,聽得更加清楚。
紀寧菜雞害怕中又有幾分好奇,十分捧場的小聲問:「為什麼啊?」
「他被人救了?」
還是他和我一樣播放二十四字驅邪咒語了?
高清神秘兮兮地搖了搖食指,否認:「不對不對。」
「那就是他把鬼反殺了?」向言猜測。
高清也搖了搖頭:「也不是。」
黎婉清笑了笑,細聲細氣:「我有個想法。」
眾人好奇地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