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訓練
向淵的分化期已經過去半個月了。
這期間,向淵有些「小」變化——嗜睡、低燒、情緒不穩定。
崇星跟醫生通了個電話,醫生說這是分化期的正常反應,只要按時吃藥就沒問題,讓他放心。
他回過頭,看了眼趴在桌子上補覺的向淵,眉頭不禁一皺。
這已經是今天第四次了。
真的沒問題嗎?
崇星拿出體溫計,小心翼翼地貼近向淵的耳朵。
還沒挨到跟前,他的手就在半空中被人截住了。
向淵撩起眼皮,抓着崇星的手腕,語氣不太好地問:「幹嘛?」
就是這個眼神。
這幾天時不時出現一次,看得崇星頭皮發麻,「我給你測個體溫。」
「上節課不是測過?」向淵鬆開手,不耐煩地順了下頭髮,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還是那種剛吃飽的大蒼蠅。
「你最近幾天有點低燒,多測幾次,我比較放心。」崇星解釋道。
「......」向淵擰着眉毛,表情糾結地盯着崇星看了幾秒,半晌,側過頭,有些彆扭地把耳朵送上前。
體溫計「滴滴」響了兩聲——37.8。中文網
還是低燒。
「記得吃藥,如果還是低燒,再去趟醫院吧。」
向淵「嗯」了一聲,接着又趴回桌子補覺了。
按道理來說,崇星應該看不出來向淵有什麼情緒變化才對。畢竟他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木頭臉,就算有什麼情緒也是藏在心底,旁人根本無法知曉。
但這次不同,崇星驚奇地發現他好像能讀懂一些木頭的表情了。
正想着,旁邊突然走過來一道頎長的身影。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說話的人是虞城,七班班長,前一陣和木頭有些過節的那位。
「沒什麼。」崇星收起體溫計,問:「有事?」
虞城手裏拿了幾張單子,他翻了兩頁后遞給崇星,「這不馬上就要運動會了嘛,報個項目?」
崇星接過來掃了眼:「什麼缺人?」
虞城笑笑:「都缺人。」
「......」
「你呢?不報個項目?」虞城這話顯然不是在問崇星。
他扭頭往身後一瞄,果然,趴在桌上補覺的那位已經睜開了眼睛,此時正撐着下巴,淡然的視線越過他的肩頭,掃向手裏的表格。
把表格往那邊送了送,崇星小聲問:「你行么?」
向淵其實在虞城靠近的那一瞬間就清醒了,身體裏的Alpha信息素在本能地警覺着同類的到來,他幾乎是下意識就想把崇星圈在懷裏。
......好在忍住了。
「怎麼?向同學生病了?」虞城站在旁邊,微笑着眯起眼睛。
「沒有,只是我比較擅長運動,他是腦力型的。」崇星側身擋住虞城的視線。
某個散打冠軍:「?」
「什麼腦力男?誰在說我?」蝦片抱着零食從後門大肚便便地走來。
崇星拍了下蝦片的肚子:「吃你的,別瞎說話。」
「蝦同學要不也報個項目?」看樣子虞城真的很缺人,連老蝦都不放過。
「俺不,運動會是用來吃的,這不是常識嗎?」
「鉛球和鐵餅不選一個嗎?」虞城問。
蝦片一邊往嘴裏塞零食,一邊說:「誰告訴你胖子就一定會扔鉛球的,你是不是搞刻板印象?」
「你別攪和了。」崇星把單子還給虞城,「接力和跳遠,你隨便報。」
「好。」虞城拿起筆在單子上畫了兩個對號,又抬起頭追問向淵:「你真不參加嗎?」
崇星:「......」
嘖,這人怎麼回事?
「接力。」向淵指了下崇星說。
「好。」虞城眯着眼睛,又問:「還有嗎?」
崇星當即就要出聲阻止,向淵卻靠在椅背上,淡淡地回了句:「沒有了。」
「嗯,那我就交上去了。」虞城這才收回名單。
......
最近,向淵覺得圍在崇星身邊的A實在太多了。
自從分化期開始,這種感覺越來越明顯,就像一團正在吸水的海綿。
這不,剛送走一個虞城,又來了一個。
「崇星,裴主席喊你。」有同學在門口喊。
「來了。」崇星撂下手上的試卷,起身從後門出去。
崇星前腳剛走出教室,後腳就捲起了漫天的議論聲。
原因無他,只因為來找崇星的這人叫裴青舟。
裴青舟,學生會主席,冷酷學神,還是個超強的A,多少小O的夢中情人。
這種男神級別的人物來找「高嶺之花」沒有緋聞才怪。
「我的天,他倆挨到一起說話了。」
「哇,臉湊得那麼近啊!」
「雙高冷簡直太配了啊!」
「主席來找校花究竟是什麼事啊?」
「莫非是告白?」
「嘎嘎嘎嘎嘎!」
向淵一臉冷漠地聽着身邊發出的各種叫喚,皺着眉朝教室外瞅去。
走廊上,身陷輿論漩渦的主人公還渾然不知,一臉平淡地聊着天。
「什麼事?」崇星問。
裴青舟將肩膀從牆上移開,支着長腿朝崇星走近了兩步。
他推了下鼻樑上的細邊眼鏡,壓着聲音問:「你帶抑製劑了么?」
裴青舟的身高與向淵差不多,走到近處總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壓迫感,不過他此時的問題倒是讓崇星忽略了這點微小的不適。
崇星挑了下眉:「帶了。」
「借我一下。」
「阻隔劑要不要?」
裴青舟想了想,「要,麻煩你了。」
崇星頷首,回給他一個不用在意的眼神,接着便轉身回了教室,走到座位上,開始翻書包。
「怎麼了?」後座的向淵投來道詢問的視線。
崇星在書包里摸索了半天也沒找到抑製劑,他敲了下向淵的桌面,「我的抑製劑帶了嗎?」
向淵蹙着眉,點了下頭。
「拿兩支給我,裴青舟要借。」
「他借Oga用的抑製劑?」
崇星聳了下肩膀,「誰知道。」
「......」向淵心情複雜地翻出抑製劑遞給崇星,想追問兩句,但沒問出口。
「哦對了,Alpha用的也拿一支吧,還有阻隔劑。」
向淵現在特別想問一句:裴青舟家是破產了么?
把東西遞給裴青舟后,他還客氣地說了一句要轉錢。
崇星沒當回事,也不想多問,揮了揮手就走進了教室。
他環顧着四周明顯有些怪異的氣氛,問向淵:「這怎麼了?」
向淵板著臉,頭也不抬,連眼神都懶得賞了。
惹不起這位分化期的大爺,崇星抿着嘴轉過身,問蝦片:「我出去一趟錯過了什麼?」
蝦片搖了下頭,在心裏嘀咕,錯過了您自己的八卦呢~
他打量着表情平靜的崇星,終於忍不住好奇心,湊到桌前小聲問:「崇星星,裴主席找你出去什麼事啊?」
「借抑製劑。」
「那你怎麼管木頭要?」
崇星理所當然道:「他帶着我的。」
然後,蝦片就不淡定了。
準確地說,他炸了:「什麼?!向哥帶着你的抑製劑?!」
「有什麼奇怪的?」
蝦片捂着通紅的老臉,吼道:「當然很奇怪啊!!!」
震耳的音量成功把向淵也引了過來,他拄着桌面,清冷的眼神看向前座的兩人,表情里似乎也有一些好奇。
「向哥給你帶着O用的抑製劑,這他媽不就跟男朋友給女朋友帶姨媽巾是一個效果嘛?」
蝦片口吐驚雷,直接把向淵震得愣了一下。
崇星回頭看了眼後座一言難盡的表情,轉身給了蝦片一記腦瓢,「就你會比喻,閉嘴!」
*
臨近考試,三人組有個慣例,那就是去崇星家開學習會。
這次學習會更是背負着艱巨的任務——蝦片的前一百計劃。
放學的時間點,成化高中門口有一段路車流量很大,小路口又沒有紅綠燈,搞得過個馬路像是戰場一樣。
女生們會三三兩兩地挽着手,仔細注意過往車輛后,小跑着、嬉笑着穿過馬路,畫面還是挺美的。
輪到男生這裏,畫風就有些奇怪了。
首先,他們絕不可能拉着手;其次,也不太會跑和笑;最後,如果團隊裏出現一個不敢過馬路的人,那麼沒人會管他的死活。
一段車流剛好過去,向淵和崇星雙手插兜迅速走上斑馬線,左右看了一下,便順利到達了馬路對面。
兩人定住腳步回頭一看,就發現蝦片停在斑馬線中央,卡在湍急的車流中,抱着胖胖的自己欲哭無淚,風中凌亂,跟個孤兒一樣。
崇星沒忍住笑了一聲:「噗。」
「你還笑!你有沒有心啊崇星星!」蝦片站在馬路中間不停地嚷嚷,剛往前邁出一步,「滴——」的一聲喇叭,又給他嚇了回去。
車來車往,擦身駛過,鳴笛聲越來越響。
「我真的不敢嘛!!!!」
這下崇星徹底忍不住了,站在馬路對面,抱着肚子就開始笑。
向淵瞧這情形,也開始跟着樂,斜背着書包站在崇星身邊,抿着嘴露出與冷漠完全相反的神情。
兩人愣是站在馬路邊笑了半分鐘,蝦片才磨磨蹭蹭地過完馬路。
他助跑了幾步,直接壓在了兩位幸災樂禍的人身上。
春日午後的陽光撒下來,圈在少年們的背影上,影子被拉得很長,像極了這個年紀留下的青蔥痕迹。
......
崇星家因為常年沒有大人在,所以成了三人組理想的聚集點。
文理互助小組營業的時候,蝦片就負責旁聽。一會兒學理科,一會兒學文科,聽不懂的時候還會問幾句。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崇星和向淵的互動。
他作為一個嗑了CP的星粉,簡直不要太賺。
崇星和向淵都是年級前十的選手,帶一個蝦片其實不費勁。
他們一人畫一些重點,把要背的、要理解的全都圈出來,然後再威脅蝦片如果背不下來就告發他充錢買皮膚換聲卡的事情,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蝦片只能哭天喊地罵崇星不是人,但除了老老實實背題也沒有別的辦法。
棘手的,是文理互助小組這邊。
在向淵第三次指出崇星的思路問題后,某位少爺終於忍不住了。
「這是習慣你懂不懂?我這樣也能出來正確結果你就非要較真嗎?」
「麻煩。」
「條條大路通羅馬,我羅馬都到了,你告訴我交通工具不對?」
「是路不對,太遠。」
「我愛鍛煉身體,你管呢。」
「考試不是鍛煉。」
崇星瞪了向淵一會兒。
「行,你給我等着。」說完這句便低下了頭,按照向淵說的方法把解題步驟改了。
雖然是高效了不少,但他不服。
輪到向淵,崇星卻犯了難。
木頭這次難得的準確率像是故意找茬一樣,崇星看了半天,放下卷子說:「字跡難看使閱卷人心生厭煩。」
向淵呵了一聲,便垂下頭繼續做題了,淡淡的眼神里是滿滿的不屑。
「......」
好氣啊!
複習快到尾聲的時候,蝦片提議用一盤緊張刺激的遊戲來結束今天的苦悶。
崇星本來就有一肚子火沒處發,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考前禁遊戲。」向·氣氛破壞大師·淵抬起頭悠悠地發話了。
崇星反應過來,拍了下老蝦的肩膀說:「嗯,你還是抓緊把重點都背下來吧。」
「真要這麼絕情嗎?」蝦片可憐兮兮地問。
崇星:「再過十分鐘,檢查你今天的背誦成果。」
房間裏有一把懶人椅,窩在上面特別舒服,蝦片就整個人蜷縮在裏面,一邊背題,一邊抽泣。
還有點可憐。
此時太陽已經漸漸落山,昏黃的光線不足以支撐整間屋子的照明,崇星起身去開了燈,就在這時,躺在學習桌上的手機突然震了一下。
「嗡——」的一聲,在寂靜的房間裏格外引人矚目。
崇星拿過來一看,才發現是裴青舟的轉賬信息。錢轉得太多,已經超過了幾支抑製劑的價格。
他靠在椅子上思索了片刻,捧着手機開始打字。
向淵聞聲停下筆,開口問:「誰?」
「裴青舟。」崇星邊打字邊說。
「又借抑製劑?」
「來還錢。」
蝦片發動起敏銳的八卦雷達,從懶人椅里直起脖子,「崇星星,裴青舟是不是喜歡你?」
崇星哼笑了一聲,繼續打字。
「那你有理想型么?」
「理想型?」
「就是什麼樣的A才能打動你?」
「一定要是A?」
「隨便,主要是讓你喜歡的特質。」
崇星放下手機,沉默了一會兒:「沒想過。」
「那......」蝦片再開口時就被崇星打斷了。
「比起我,你還是先擔心下自己吧,聽說養老院都不愛收特胖的老頭兒,趁年輕,你還是控制一下吧。」
「我跟你談愛情,你跟我說體重。」蝦片咬牙切齒道:「崇星星,你信不信我一屁股壓死你。」
崇星仰頭笑了兩聲,蝦片又接著說:「我看向淵他哥那樣的A就不錯,年輕有為,事業有成,溫文爾雅的A就挺適合你的。」
「......」向淵的筆尖一頓。
「我怎麼覺得是你看上深哥了呢?」崇星笑着問。
蝦片嘟起嘴:「我倒是想給木頭當嫂子,可惜沒人願意啊。」
向淵:「爬。」
崇星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拿出筆袋裏的藥盒遞給向淵:「到時間了,要不你先把葯吃了?」
「這個葯我分化的時候也吃過誒。」老蝦指着藥盒說。
「嗯。」崇星應了一句,接着挨坐在向淵身邊,握住了他的手,動作無比自然,像是之前已經發生過無數遍。
蝦片指着兩人的手,滿眼止不住的興奮:「這是?」
「治療。」崇星拉起木頭的手,在蝦片眼前晃了晃。
或者說,信息素刺激訓練。」
向淵吃了葯,沉着聲音問旁邊的崇星:「今天要不要試試那個?」
「不要吧。」崇星為難地搖了下頭。
圍觀的蝦片血脈噴張,鼻孔直冒熱氣。
「試一下吧,沒事的。」
「不行,老蝦在這裏呢。」
蝦片瘋狂搖頭,強調了好幾遍我沒事。
向淵勾着崇星的手,往身邊一扯:「你看他都說沒事。」
「那好吧。」崇星眼尾帶紅,往蝦片那邊瞥了一眼,又眨了眨眼睛,「那你悠着點,別太狠。」
蝦片:斯哈斯哈,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隨後,崇星掏出了一瓶藍色的香水。
向淵輕輕接過,打開蓋子,朝空氣中「咻」地噴了一下。
剎那間,香氣四溢,濃烈的信息素瘋狂蔓延。
蝦片捂着鼻子,頻頻後退:「卧槽,這什麼玩意兒?!」
兩人同時轉過頭看着蝦片,連嘴角的弧度都笑得出奇一致,又壞又瘮人。
「哇,你們兩個魔鬼!」蝦片拉起書包,一溜煙就跑沒了影。
當晚,老蝦發了一條動態:p果然是會死人的!@狗比夫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