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她是誰?
陸霜不接她的話,自顧自回憶道:“嘖,想來我第一次斬人,斬的是一個狗頭縣令,就南河縣的那個,二殿下還記得嗎?那也是您曾經的錢袋子啊。”
“陸霜!”
陳謹弈怒吼一聲,他才不要聽她回憶這些,他只要她回答他,“是不是你害的?是不是你!”
陸霜捂了捂耳朵,道:“冤枉!我從未栽贓二殿下,殿下自己做的事被查出來,怎能怪旁人啊?”
不對,他想問的不是這個。
陳謹弈實在是不能理解……陸霜為何以前那麼愛她,忽然就不愛了。
儘管他給自己洗腦,告訴自己,陸霜她水性楊花,見一個愛一個,可他內心實際上並不能認可。
即便是陸霜突然察覺,他接近她為的是陸家兵權,可再怎麼說他也從未傷害過她,何至於反目成仇的如此徹底。
他從來就沒真正想明白過。
陳謹弈覺得不弄明白這件事,他死都難以瞑目。
於是他問出了一個陸霜都不曾想到的問題,“陸霜,你告訴我,你為何會突然不愛我?”
他以“我”自稱,還問得很認真,可見是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只是在話音剛落那一刻,陸霜提刀的手都顫了一下。
她是真沒想到陳謹弈還能問出這個問題,她還以為他只會嗷嗷亂罵呢。
相比於陸霜,鍾黎的反應更大一些。
他本來都要主持行刑了,突然聽到陳謹弈這麼一問,眼神霎時凌厲起來。
他陳謹弈是真敢問啊。
鍾黎半垂眼帘,雙手抱臂,緩步走到陳謹弈身前,用只有他們三人的聲音道:“因為她身邊有本座了,二殿下不是心知肚明嗎?”
陳謹弈被鍾黎不屑的眼神刺到了,他突然想起自己先前還說要裁掉東廠,而如今卻要被東廠裁決。
但如今死到臨頭他也沒精力去後悔或是害怕了,他今天就想弄清楚這一件事。
“陸霜,我不要聽他說,我要聽你說!”
“別當我傻”,他又看向陳謹弈道:“別以為我看不出你們那時膩膩歪歪的是在做戲,那時她心裏還沒你呢。”
陳謹弈指的是陸霜剛納面首時,他去陸府質問,看到她與鍾黎眉來眼去的場景。
陸霜問道:“二殿下就那麼確定?”
陳謹弈道:“你那時就是逢場作戲給我看,你動真心的模樣,我是知道的!休想騙我離開我是為了他!”
陸霜淡定道:“那二殿下現在覺得我還是逢場作戲嗎?”
現在……
陳謹弈的目光在二人身上轉了轉,道:“我不知道你現在為何會對這閹狗動真心,但那時,我問的是那時!”
台下人不知陳謹弈在叨叨什麼,有些焦急,陸霜也無心與他再說,就給他一個明白,但她當然不會蠢到說出前世的事,只道:“那時……自然是因為我看不得二殿下裝,我一想到殿下明明心中無我,還要在我面前裝作心悅於我,我就噁心。”
“你……你噁心我?”
陸霜笑了笑,道:“對啊,噁心,殿下噁心我那麼久,還拿着我的心意飄飄然,我稍稍報復一下,也是應當的吧?”
“稍稍報復?你管着叫稍稍報復?!”
陸霜抬眼看了下日頭,時辰差不多到了,她也不再回陳謹弈一句話,與鍾黎對了個眼色后,緩緩提起刀。
刀的鋒芒閃了陳謹弈的眼睛,他緊張得渾身顫慄,“陸霜,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你!”
說完他閉起了眼睛。
可突然,一道聲音讓陸霜手中的刀戛然而止。
“等一下!”
是陳江吟的聲音。
刀停在了空中,陳謹弈也睜開了眼睛。
陳江吟臉色憔悴,又匆匆忙忙。
陳謹弈有一瞬間在想,她舉世無親了,是不是要來救自己,可下一瞬,陳江吟道:“讓我來,可以嗎?”
陸霜本意就是想讓陳江吟來決定陳謹弈的死,只是她前兩日跪暈了去,一直沒有下床。
她想着身體重要,覺得這血腥一幕她不看也好。
誰知她得了消息,火急火燎地趕來了。
陳江吟不顧台下朝臣的詫異,大步跨上台,站到陸霜身前,道:“霜兒,我要親自殺他,沒有他,父皇也不會走得這麼早。”
陸霜握着刀柄,將刀尖點在地上,道:“好。”
但是這把刀陳江吟絕對舉不起來,她吩咐道:“拿把匕首來。”
陸霜接過匕首,利刃劃過陳謹弈的衣裳,在他心口處停下,陸霜道:“扎這裏,莫要偏了。”
陳江吟點頭,不過陸霜又改口道:“其實偏了也無妨,多扎幾次就是。”
陸霜退遠到台下去,剩下的就交給陳江吟。
陳江吟舉着匕首,盯着陳謹弈心口處,陳謹弈道:“好皇妹,你真的敢下手嗎?”
陳江吟咬牙道:“我說過你不許再喊‘皇妹’二字!陳謹弈,你不配!”
“你我都是父皇的血脈,你殺我過後,真的不會後悔嗎?那你與我又有何區別呢?你去求他們,求他們放了我,我日後定好好盡兄長之責。”
到這個地步了,陳謹弈還沒放棄,陳江吟冷笑一下,提醒他道:“殺你,是父皇的旨意。”
她這話說完,不等陳謹弈再開口,就閉着眼睛舉起匕首,打算狠紮下去。
可不想斬刑竟再一次被打斷。
台下一個婢女的打扮的人突然不顧一切衝上台來,瘋子般朝着陳江吟衝去。
陳江吟耳側突然傳來躁亂聲,打亂了她的節奏,她舉着匕首的手頓了頓,下一瞬,自己卻被撲到在地,台上傳來一聲砰響。
陳江吟重重倒地,匕首散落在一旁。
她被這女子壓着起不了身,卻又認不出她是何人。
台下的人群里,被放出來的無風也隱在其中圍觀,突見此一幕,他險些就要衝上去幫陳江吟,但陸霜已經更快一步擒住那個婢女。
就差一點點,那個瘋女人就要奪走陳江吟手中的匕首。
陸霜飛速過去幾腳將她踢得在地上痛苦呻吟,又拎着她的衣襟,看清了她的正臉。
陳江吟撿回匕首,踉蹌起身,緩了緩后問道:“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