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李府拜會
不過身體好就行了,自己也不能強求嘛!
卻說這幾日,賈珠還是會花個半天看書做題,保持手感。雖然不知道能不能春闈得中,但萬一要是走了運,水平卻退步了,那殿試豈不虧大發了。
於是一天裏,除了在校場,反而在書房的時間是最多的。
他如今已從梨香院搬了回來。因為離廚房近,所以讀書餓了,叫餐更方便了。
吃着糟鵝掌,喝着燉的濃濃的老母雞湯,不免滿足地長嘆一聲:“什麼時候書院食堂能有這味道,我也就心滿意足啦。”
過了兩日,政老爹果然提出要帶他去李祭酒家裏拜訪,讓李祭酒看看自己的春闈文章。
賈珠應了,心下暗道:“果然,還好我一回來就把文章默了一遍。”
事情的進展不止如此。到了那天,看着政老爹和李守中把酒言歡,他隱隱覺得,自己的終身大事恐怕很快就要有結果了。
話說一個時辰前,李守中看了他的答卷,對他小半年竟有如此大的進步很是驚訝。
又贊此次答卷的風格把中了禮部張尚書的脈,正是張尚書喜歡的平實做派,端得是四平八穩,上榜幾率很大。
其實這也是賈珠運氣來了。他以前看奏章時候,就討厭官員寫一堆辭藻綺麗歌功頌德的話。
不管他們寫得高興不高興,反正他是看得煩的要命。這些摺子前面都是廢話,總是在最後才寫那麼一兩句重要的。
本來一天就有上百件摺子要看,能自由支配的時間大大不夠,再看這種奏摺真是浪費時間。不過要為這這樣的事生氣,他老人家早就氣死了好不好。
所以只能直接往下,跳到最後,看看到底是什麼事,兩下批閱了算了。因此按着他的喜好,那自然是理性客觀,有事說事,沒什麼個人情緒。
偏巧張尚書喜歡大巧不工的類型,最是個務實之人。若是遇着個喜歡駢四儷六的,那估計就要嗚呼哀哉了。
賓主三人在書房裏看了賈珠的文章,便有李府管家來稟,說是午飯已經預備好了。於是三人到了花廳用飯,便出現了兩位中年人把酒言歡的場景。
李守中怕席間冷待了賈珠,便問平日裏做些什麼消遣。這話一出,他便知這是有意在考察自個了。
以前娶皇后,皇家並不按民間的傳統。因此對於這種相看,他心下覺得很是有趣。
尤其是估計這兩位大家長都不知道他早就心裏門兒清,一想到這,心下更是一樂。
見李守中問了,賈珠放下酒杯,佯裝不知情道:“小侄這幾年多是在書院讀書,平日裏得空也就練練武。偶爾和朋友出門一聚。”
李守中頷首笑道:“這樣便好。你們年輕人,都應該把精力放在舉業上,這是頂頂重要的事。
你能文武兼修,也是難得。只是不可荒廢了主業才是。”賈珠恭敬應諾。
一時又和賈政聊起來,偶有誇獎賈珠之語,只看政老爹那謙虛口吻下,一張古板臉上唇角不可抑制地上揚,便知政老爹心下是何等歡喜了。
這也情有可原,誰還不喜歡聽好話呢!
席上聊些文章見解,偶爾李守中還隨機抽賈珠回答問題。看他不卑不亢,端的是侃侃而談,李守中越看越是滿意,一席飯吃得是賓主盡歡。
晌午過後,賈家父子告辭離去。李守中親自送到大門口,看他們上了馬車,方轉身回家,徑直往後院走去。
後院裏,崔氏此時正在接待京城雲裳坊的女管事。這管事帶着兩個綉娘,正是為了給李夫人和三個女兒裁衣服而來。
已經挑好了寶藍、月白、鵝黃、銀紅等幾匹料子,又讓綉娘記了尺寸,崔氏和管事寒暄了幾句,囑咐要儘早做了來,便打發了管事下去。
剛坐下準備看賬,見李守中心情不錯,施施然地走進來,崔氏起身給他倒了杯茶,又聞到酒味,便一迭聲讓丫鬟去廚房端醒酒湯。
李守中聽罷“哎呦”一聲,忙開口道:“別去,別去!我好端端的,沒吃醉,就吃了幾盞罷了。”
崔氏沒好氣道:“這便罷了。平日裏還是要聽大夫的,少吃酒才好。”李守中忙應了,態度誠懇,只求快快翻過這一篇。
天知道這婆娘現在碎碎念功力更勝往昔,實在是令人耳朵生繭呀。
崔氏早就知道今天賈家父子要登門拜訪,便扶着相公在一旁坐了,急道:“快給我說說,那小子這科能不能中?”
李守中斜靠在羅漢椅上,端起茶來呷了一口,點頭笑道:“我看他春闈的答卷,比起舉人考試時大有長進。
若是按他去年八月考試時的筆力,這科卻不好說。但此時看來,在今科舉子中,必能在二榜中佔一席之位。若是時運來了,前十名也不是不可能的。”
崔氏的心猛地一跳,又問:“除了文章呢,你看那賈家小子,可有什麼不妥之處?”
李守中搖頭道:“一頓飯的工夫,能看出什麼來。不過問了幾句平日做什麼,感覺是個老實孩子。
只看他這幾年間,秀才、舉人的一路考來,今年才十六便去考貢生,便知應該沒有在旁的事情上分心的。
對了,這孩子還允文允武呢,倒是個文武全才!”
崔氏聽罷,心下很是有些滿意。覺得這糟老頭子總算眼光還不錯,挑中了一個好兒郎。
既然家裏這口子都覺得賈珠這科能中,那相看的事兒,倒也不必拘泥於會試放榜后了。
且萬一到時候那賈家小子被別家看上,自家豈不是到嘴的鴨子給飛了?那就虧大發了!
於是崔氏拿定了主意,翻開賬冊笑道:“那我得空了,便想法子見一見賈大人他媳婦。”李守中捻須而笑:“正該如此。”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卻說今年三月里,王夫人接到娘家嫂子邀請,一起去昆明湖踏青。
王夫人往年忙於庶務,加上自家相公仕途不大給力,又矜於國公府門第,種種矛盾心情下,再不願出門的。
今年卻是不同。先是前年兒子一舉中了案首,秀才裏頭一份,在勛貴圈子揚了回名。
緊接着去年八月舉人得中,且名次很是靠前。上月更是參加了春闈,現下里誰不說自己教子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