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實在是太臭了
一時間只見鴛鴦招呼着幾個提飯丫鬟擺飯,足有十餘道菜。賈母這邊的菜多是老年人口味,軟爛的很,和當初母后那裏的差不多,只是宮裏更精緻些。
等元春來了,兄妹兩個聊了幾句,就陪着賈母入席吃飯。今天就他們三個,鴛鴦在身後布菜。
就着胭脂米吃了幾口酥肉,賈母問考得如何,賈珠把飯咽下,笑道:“孫兒已是儘力了,感覺還行,現在就看天意了。”
元春小聲道:“大哥哥肯定得中的。”賈珠笑眯眯:“那就借妹妹吉言啦!”
又提及政老爹要帶自己去看李祭酒,賈母略一沉吟:“你父親的考慮自有他的道理。你就跟着去吧,長長見識。”賈珠自是笑應了。
因是有些餓了,他用了兩碗飯,就着獅子頭和酥肉吃的很香,又喝了兩碗酸筍老鴨湯才停了筷子。
賈母見他吃的歡,心裏沒有不高興的。孫子平時一味的苦讀,很少承歡膝下,但既然孩子有科舉的想法,家裏沒有不支持的。
見他近來似乎又瘦了,還勸他多補補身子,學習別太耗費心血。賈珠笑應了,心下卻知道這科舉不考完,那肯定是胖不起來了。
吃了飯陪着賈母消散了一會兒,他急着看那藥丸子的事兒,便起身告辭了。回房洗漱了一番,讓晨星和晚月也不用守着,二人皆應了。
但這人啊,養成的習慣是真的難改,沒練字竟是心裏發虛。他嘆了口氣還是寫了幾頁,這才感覺好了些。
放下筆洗了手,從錦囊里掏出藥丸,往嘴裏一塞。灌了幾口水咽了下去,就這麼躺下歇了。
也不知這藥丸是有催眠的作用還是怎地,沒一盞茶的功夫,他意識就逐漸朦朧,呼呼大睡起來。
天色漸明,一睜眼,先被自己那酸臭味熏了個好歹。好好的裏衣上印着黃綠色的汗漬,真是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他是一刻也忍耐不了,連聲喊晚月,讓給燒桶熱水洗澡。
一時熱水來了,丫鬟小廝知道珠大爺素來不愛人服侍沐浴,於是給浴桶裝滿水,便關門退下。
賈珠忙跳下床,在水裏給自己搓了搓,好在沒什麼陳年老垢,不然真得吐出來。
洗完一想,那顏色古怪的裏衣被瞧見了到底不好。心下無奈,還是親自拿到桶里洗了,等到洗的只剩發黃,這才罷了手。
可憐他兩輩子第一次洗衣裳,竟是因為這!
嘆了口氣,又去看了看床鋪,還好還好,沒染上奇奇怪怪的顏色。
於是賈珠這才放下心來,喊了人進來倒水,順便讓把裏衣扔了:“穿得都舊了,還是扔了吧!”
又讓晚月把床上被褥都換了:“昨天回來臭烘烘的,換了吧,用新的。”晚月恭敬應了。
一時丫鬟們收拾利索了,賈珠伸展四肢,才發覺是有些不一樣了。就說平日裏伏案久了有些脖子疼,睡起來也不見得就好轉。
如今再看,竟是全好了。現在簡直是神清氣爽,精神十足,彷彿能繞院子跑幾圈也不累。
心中不由大喜,這證明那藥丸子是真的有效!不過轉念一想,不能再拖了,還是得快點為這身體突然變好找個理由才行,不然實在太打眼了。
這麼想着,也不在屋裏待了,忙往政老爹那邊去,要個武師傅學武。政老爹很是驚訝:“怎麼突然想到這個?你如今也十五了,想學武恐怕也晚了。”
賈珠聽了也不失望,這他早就知道的。於是也只是道:“兒子秋闈時,看很多考生試沒考完就病倒被抬出去,更有那死了的,豈不可惜。
春闈又是在二月,天寒地凍的,兒子想着,不求武藝高強,只求強身健體,安安穩穩把春闈考過。”
一時又想到李秀才,等會還是得去看看他怎麼樣了。
政老爹撫了撫須:“這倒也罷了。咱們府里有當年軍里退下來的人,那些人戰場上活下來的,各個都有過人之處。
如今在咱們府里閑着也是浪費了。這樣,我打發人去挑兩個來教你。”賈珠聽罷一樂:“多謝爹!”政老爹擺了擺手,不再多言。
從書房出來,他便讓晨星帶着,往李秀才住的客院走去。去了以後,正看到李秀才睜着眼看床帳,一副發獃的模樣。
賈珠一邊笑一邊邁步往裏走:“李兄這是醒了?感覺怎麼樣了?”
李秀才看到賈珠,連忙就要起身,賈珠按着不讓起來,他也就不掙扎了,靠着枕頭感激道:“多謝賢弟救命之恩。
今早醒來,聽說這是在賢弟家裏,愚兄竟不知賢弟是榮國府賈家人,真是失敬了。”
賈珠笑着擺擺手:“李兄不必客氣,那種情況換做別人,也會和我一樣的。我家如今不過京里中等人家,實在是過譽了。
李兄不過是偶感風寒,大夫說退燒了吃幾副葯就能好,不用擔心。只管安心住下,如果要給家裏遞信,打發下人去就是了。”
李秀才感激不已:“多謝賢弟!”又起身深深一揖。賈珠連忙扶住他,又安慰了幾句,便不打擾他養病,自己回了院子。
過了幾天,李秀才病已經大好,便跟賈珠說要家去。賈珠自然沒有不應的,吩咐管事套了車,帶了些補品,就讓車夫送了李秀才回家。李秀才自是千恩萬謝的走了。
考完了試,很是過了幾天悠閑日子。這一日,賈珠跑去找馮紫英玩,馮紫英正好休沐。
應馮紫英的提議,二人便去了梨園。今天這梨園戲樓里正演着一出新戲,叫什麼《周仁回府》。
自己不愛聽戲,馮紫英倒是聽得起勁,跟着曲調,那叫一個搖頭晃腦。
等這一折子戲演完,鼓掌的叫好的不絕於耳,更有許多達官貴人、巨商富賈給那鬚生、正旦打賞。
馮賈二人也湊了一回熱鬧,一人給了一兩銀子。馮紫英撫掌而笑:“我最愛聽《坐宮》,西皮快板聽起來最是爽快。下次我家裏來了戲班子,到時候請你過來聽戲。”
賈珠嗑着瓜子笑:“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要是我家擺酒唱戲,就換我請馮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