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畫虎不成反類狗

第一百三十六章 畫虎不成反類狗

與呂虔、呂庸在城內喝着悶酒不一樣,呂布跟數百精騎正喝得熱火朝天。

酒酣耳熱之際,侯成端着一碗酒踉踉蹌蹌,走到呂布面前說道:

“老大,雖然跟着你……兄弟們放心。不過……不過……”

侯成迷瞪着雙眼,四下里望了望,說道:

“你就絲毫不擔心……不擔心那呂虔……在城外伏有奇兵偷襲?”

“或者……或者……連夜出城奇襲……?”

呂布將碗中酒一飲而盡,嘴角一揚,淡淡道:

“他不敢!”

言下竟無比自信,無比肯定。

侯成腳下打着趔趄,一搖一晃道:

“老大,我還有一事……不明……”

“為何……為何我等不帶着酒肉,返回陽關亭過夜?”

“那裏……那裏……又暖和……有安穩……”

“不比這荒郊野嶺的強?”

呂布打了個酒嗝,意味深長的說道:

“不能回。陽關亭乃是我的魚餌,就等着釣大魚呢。”

“魚兒還沒上鉤,這餌……不能撤。”

“再說了,魚兒現在還沒來。”

“今晚若是回去,明早依舊還要趕過來。”

“就地駐紮,就不用來回奔波了。”

侯成晃一晃腦袋,想了半天,還是想不明白呂布的意思,迷迷糊糊道:

“老大……你變了……”

“變得老奸巨猾了……”

呂布啞然失笑。

自他重生以來,侯成不知道是第幾個覺得他變了的人了。

他自己心內也思忖,自己的變化當真那般明顯?

只是這般變化,到底是好是壞?

想到這裏,他將手一探,抓住侯成端着酒碗的那一隻手,連碗帶酒一股腦灌進侯成嘴裏,高聲道:

“想不明白就喝酒。”

“喝醉了就不用想明白了!”

龍鄉城內。

呂庸略帶興奮的說道:

“叔叔有何奇計?”

“莫非已經決定,大軍連夜奇襲呂布?”

呂虔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

“奇襲奇襲,你那漿糊腦子裏就知道奇襲。”

呂庸嘿然不語。

呂虔語重心長道:

“孫子兵法有云: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

“凡所用兵,必先守正,方能出奇。”

“現下龍鄉城內,堪堪守正而已,豈能冒險出奇?”

“說到這裏,就不能不說到程不識將軍了……”

呂庸一聽又扯到程不識去了,當下就是一陣腦仁疼。

可是又不敢抗議,只能苦着一張胖臉,靜默不語。

只聽呂虔自顧自的說道:

“程不識將軍治軍用兵,堪稱與李廣截然而為正反兩面。”

“李廣行軍,‘無部伍行陳’。”

“程不識將軍則‘正部曲行伍營陳’。”

“李廣駐營,‘就善水草屯,舍止,人人自便,不擊刀斗以自衛’。”

“程不識將軍則‘擊刀斗’。”

“李廣治事,‘莫府省約文書籍事’。”

“程不識將軍則‘士吏治軍簿至明,軍不得休息’。”

“李廣治軍,‘士卒亦佚樂’。”

“程不識將軍則‘軍甚煩擾’。”

“所以,其時在大漢邊郡,‘士卒亦多樂從李廣而苦程不識’。”

“但是,名將用兵,殊途同歸。”

“雖然大相逕庭,

結果卻是趨同。”

“兩人在邊郡領軍作戰多年,從未嘗遇害,都是‘虜亦不得犯我’。”

“唯一的差別就是,李廣自負才氣,熱衷孤勇,經常輕從出行,故亦屢屢遇險。”

“而程不識將軍……善戰者無赫赫之功。”

“是故雖然平生不敗,後世名聲卻反不如故事多多的李廣。”

“惜矣,憾矣!”

呂虔藉著酒意,越說越感慨良多,言下不勝唏噓。

呂庸在一旁愁眉苦臉的聽着,好不容易覷得間隙,趕緊說道:

“叔,還是跟侄兒說說呂布罷……”

“城中人馬集結完畢了沒?集結了多少?”

“咱們幾時出城?”

呂虔聞言一怔,言語一頓,沉默了片刻,用無比失望的眼神望着呂庸,自嘲的說道:

“為叔跟你說了這麼多,原來凈是對牛彈琴啊?”

呂庸見呂虔好像是真的傷心了,不由也黯然道:

“侄兒愚鈍……”

呂虔長嘆一聲,緩緩說道:

“你還年輕,少年心性,一心想要效仿那‘飛將軍’故事。”

“可是你讀書粗疏,只讀到了李廣風光之處,卻未見他窘迫之時。”

“更未讀到他的對手。”

呂庸聞言一怔,難得用心的聽了起來。

呂虔繼續說道:

“你讀李將軍列傳,他的光輝事迹多是甚麼?”

“多是孤身遇險,絕地出逃。”

“你要效仿李廣,出奇制勝,最大可能的結果就是大軍潰敗,身落敵手。”

“你捫心自問,一旦落入敵手,你能否如‘飛將軍’一般,絕地求生,突圍脫逃?”

呂庸不假思索,赧然搖頭。

呂虔說道:

“本朝開國名將馬援馬伏波曾有言。”

“刻鵠不成尚類鶩,畫虎不成反類狗。”

“你我叔侄,不過中人之資。”

“若是學程不識將軍,凡戰,以正合。”

“如此或能學到七八分,即便‘刻鵠不成’,至少尚能‘類鶩’。

“你若是不知天高地厚,妄圖效仿李廣,一心想着出奇制勝。”

“那就不僅僅是‘畫虎不成反類狗’了,而是當真變成死狗!”

呂庸前面還在認真聽着,可是聽着聽着,似有所思。

幾次想要張口,卻又強行忍住,不敢再出聲。

這一情景落到呂虔眼中,不悅道:

“你還有甚麼想說的?”

呂庸下意識的張了張嘴,然後趕緊閉上,用力搖搖頭。

呂虔怒道:

“有甚麼話就說出來!”

“今日不說明白,他日死了都不知道怎麼死!”

呂庸見狀,又猶豫了半晌,然後小心翼翼的說道:

“侄兒覺得……叔你是不是被那呂布……嚇怕了?”

呂虔聞言,勃然大怒道:

“甚麼?!”

既然話已至此,呂庸把心一橫,乾脆就敞開來一吐為快。

“侄兒愚魯,是學不來‘飛將軍’了。”

“但是叔你不一樣。”

“在侄兒心裏,你就是一代名將之資,如今欠缺的,不過就是一場彪炳勝利。”

“而眼下,呂布那廝就是送上門來的功勛。”

“富貴險中求,何不放手一搏。”

“一旦成功,立馬並肩夏侯、諸曹,封侯拜將,甚或名垂青史。”

呂虔聽着,臉色鐵青。

呂庸咬一咬牙,繼續說道:

“叔你初入仕途、初主泰山之時,何等殺伐果斷?何等恣意痛快?”

“今晚為何變得如此微小謹慎,瞻前顧後?”

“莫不就是連續兩日,在陽關亭、龍鄉城,被呂布那廝嚇破了膽?”

“夠了!”呂虔突然拍案怒喝。

“明日正午!”

“最遲明日傍晚!”

“你便知道為叔是不是被嚇怕了!”

“現在,滾回去睡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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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布:我在三國炒武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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