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口才1流,演技頂流
呂布換了個姿勢繼續蹲着,大口大口啃着獸肉乾糧。
侯成等精騎卻按捺不住,一個個眼巴巴的望着城門方向,等着陳衛的迴音。
好在陳衛行動迅速,不一會兒,隻身打馬回來,滾鞍下馬,大聲道:
“稟將軍,泰山郡守呂虔攜美酒炙肉,親自前來拜見將軍。”
侯成等精騎聞言,眼神齊齊一亮。
呂布將手上最後一塊乾糧塞進嘴裏,一邊鼓着腮幫子用力嚼着,一邊臉上露出饒有趣味的表情:
“這呂虔……有點意思!”
說著,又用力嚼了幾下,將嘴裏的食物咽下,隨意拍了拍雙手,然後站起身來道:
“令他過來罷!”
陳衛匆匆轉身離去,侯成帶領着一幫子將領,立即“呼啦啦”涌了上來。
侯成嘴角流着哈喇子,高高翹起大拇指,對着呂布就是一通彩虹屁:
“老大神威,恐怖如斯!”
“連臉都沒露,名諱都沒報,敵軍太守就主動求見迎駕。”
“做人就做呂奉先,大丈夫當如是也!”
“我若有老大一半威名,縱使死也知足了……”
聽着侯成滔滔不絕的吹捧,呂布眉頭微蹙,面上一寒,不悅道:
“侯成,有的話私底下說說就行了。”
“你乃一軍之將,在你自己的將士們面前,休要折了自己的威嚴。”
侯成見呂布這次是真的不高興了,趕緊面上一凜,沉聲道:
“末將遵令!謝將軍教誨!”
呂佈點點頭,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說道:
“往日裏命你單獨領軍作戰時,從不曾令本將軍失望,也算得上是獨當一面,戰功赫赫。”
“為何這幾日下來,本將軍發現你的腦子已經徹底廢了?”
“行事莽撞,遇事不思量,風風火火、咋咋呼呼,哪裏還像個一軍之將?!”
侯成難得認真的思索了一下,略帶羞赧的說道:
“其實吧……這幾日是跟着將軍行事……”
“但覺天塌下來都有將軍頂着,末將有何可擔憂?”
“所以就……就懶得動腦子了……”
“末將有罪!”
呂布被這話給氣笑了,沒好氣的說道:
“你當真認為,那呂虔是誠心來見?”
侯成聞言,驚疑道:
“將軍的意思是……此中有詐?”
呂布微微抬頭,遙望龍鄉城頭,緩緩說道:
“真也好,假也罷。誠也好,詐也罷。”
“見一見再說,且先看看這個老傢伙的演技。”
說話間,陳衛已經打馬跑了過來,跟他一起來的還有一名身穿郡守官服的中年男子。
一看就知道是泰山郡守呂虔了。
呂虔隔着大老遠就翻身下馬,雙手抱拳,深深一躬道:
“泰山郡守呂虔,拜見左將軍!”
“迎接來遲,望左將軍恕罪!”
說著,直起身,抬起頭,然後側轉身子,雙手往身後虛迎,望着呂布說道:
“為表贖罪之意,卑職在城內備得美酒炙肉。”
“特來恭迎左將軍率部下一行,入城稍做休憩。”
呂布聽着呂虔說話,饒有趣味的上下打量着。
出乎意料的,他此前一直以為,呂虔是一個頭髮鬍子全都白了的老頭,所以心底一直稱呼呂虔為老傢伙。
沒想到此時一見,卻發現呂虔雖然兩鬢略有花白,
但是雙眼神采奕奕,鬍鬚漆黑,而且修剪整齊,精神勃勃。
舉手投足之間,還帶着一股端正儒雅的風範。
若是沒有股票操盤手記憶碎片的認知,怎麼都看不出來,這老……呃,這傢伙竟然會是一名專業剿匪二十多年的“老油條”。
呂布一邊有的沒的胡亂想着,一邊說道:
“呂大人盛情,本將軍領了。”
呂虔聞言,立即深深一躬道:
“卑職這就頭前帶路。”
“且慢!”呂布微微搖頭,意味深長的說道:
“有一事本將軍不明。”
“呂大人乃是兗州治下的泰山郡守,又是司空大人曹操的人。”
“為何對本將軍如此恭敬?”
“呂大人就不怕曹阿瞞那司空大人生疑?”
呂虔慢慢直起身來,坦然道:
“卑職這泰山郡守一職,雖是經曹大人舉薦,但乃是朝廷詔令任命。”
“卑職這官,乃是朝廷命官,並非曹大人的幕僚私官。”
“因此,左將軍大駕光臨敝郡,於情於理、於章於禮,卑職都定當掃地以迎。”
呂布聞言不語,微微點頭,似是十分贊同呂虔的態度。
呂虔雙手一拱,正要再邀。
呂布突然臉色一變,語如連珠,厲聲叱道:
“然則,本將軍不但是朝廷左將軍、平陶侯,亦身兼徐州牧一職。”
“朝廷典籍有言:凡牧守未得詔令許可,而私離治地者,以謀逆論處。”
“本將軍此行乃是私離州部,呂大人卻如此盛情。”
“難道不懼朝廷以‘勾結作亂’治罪於你?!”
他這一段話,恰恰是昨晚陽關亭外,呂庸對他說的。
而呂庸的話,其實正是呂虔所教。
他這一下說出來,可以說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了。
對於呂布疾風驟雨般的責問,呂虔似乎早有準備,面色不變,不疾不徐道:
“左將軍、徐州牧、平陶侯。”
“左將軍在前,而徐州牧在後。”
“左將軍為尊,而徐州牧為卑。”
“左將軍乃國之肱股,-而徐州牧僅為地方大員。”
“卑職此刻所拜見的,乃是大漢左將軍。”
“與平陶侯無關,與徐州牧亦無關。”
“在卑職眼中,只有左將軍,而無徐州牧。”
說到這裏,呂虔臉上突然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輕聲道:
“卑職自見將軍以來,將軍可曾聽卑職叫過半聲‘州牧大人’?”
說罷,不待呂布反應,呂虔臉上突然又露出一絲感慨道:
“大漢飛將、并州鳩虎,何等威名,何等人物?”
“如今親臨敝郡,豈止蓬蓽生輝?”
“上天如此垂青,卑職若不能迎往郡內一聚,必將引為此生至憾!”
聽着呂虔的回答,呂布當然知道,這……呃,傢伙肯定早就準備好這一番話了。
畢竟他昨晚先是問了呂庸關於幕後指揮之人,然後又釋放了呂庸。
呂庸回去以後,定然會將此中情形告知呂虔,呂虔必然也就早做準備了。
雖然明知如此,但他還是忍不住要故意問出來,就是想看看呂虔怎麼解釋。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惡趣味?
而呂虔剛才的回答和解釋,堪稱滴水不漏,完美周全。
不愧是大戶出身,果然熟於文案、明於典籍。
似剛才這等話語,他麾下那一幫子邊境賤籍武夫出身的部下,就打死也想不出來。
甚至包括他自己,即便能想出來,估計也不會說得這般坦然真誠。
聽着呂虔情真意切的一番解釋,呂布忍不住就要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