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越還是重生？

建安三年，下邳城南，白門樓上。

“曹阿瞞——！”

“劉大耳——！”

“若有來生，吾誓將爾等斬盡殺絕！”

呂布渾身浴血，鬚髮戟張，目眥欲裂，悲憤決絕，縱身從十餘丈高的白門樓跳下。

身軀急速墜落中，他如同瀕死的猛獸，發出不甘的嘶吼。

“轟——！”

突然，晴空驚雷，天地陡然變色。

整個世界剎那陷入停滯。

他的身體也詭異的靜止在空中。

腦袋距離城下岩石地面，不到一根髮絲。

“叮——”

一聲脆響傳進他的耳中，在這靜謐的天地間，格外的清晰。

一個機械般的冰涼語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穿越成功……”

“系統啟動……”

…………

“啊——！”呂布大吼一聲，睜開雙眼，心中猶自充斥着憤懣不甘，臉上卻滿是疑惑。

“發生什麼事？”

“我不是已經在白門樓上跳城身亡了嗎？”

“這是又活過來了？”

“難道這是……地府？”

正當他大惑不解時，突然發現腦海里出現一團混沌意識，瘋狂的向他灌輸各種莫名認知：

他是一名股票操盤手。

他三十歲出頭便掌握了數億資金。

然後跟同行聯手做“老鼠倉”。

結果助手出賣，同行構陷，爆倉跳樓。

…………

他用力甩了甩腦袋。

股票？

操盤手？

老鼠倉？

爆倉？

一堆稀奇古怪的詞語，讓他一時無法理解。

“莫非是宿醉？”

他拍了拍腦袋，慢慢打量四周，想要找回一點記憶線索。

身前，盤龍雕飾的几案，鼎鑊烹煮的羮餚，陶制泥封的酒罈，很熟悉，一下子又想不起來。

左右，沉香檀木的屏風，造型古樸的燭架，雕花刻紋的樑柱，還是眼熟，但是想不起來。

最後，他帶着一絲猶疑，慢慢側過身子，緩緩望向身後。

然後目光一定。

探手可及之處，一桿長達一丈八尺的方天畫戟，傲然挺立在兵器架上。

三尺戟尖，如一柄利劍閃耀寒光，隱隱透着血腥殺伐之氣。

兩側戟刃，如初九的月亮，彎出完美弧度。

鵝蛋粗的戟身，上盤黑龍。

龍頭仰首向上，龍嘴大張，戟尖彷彿從龍嘴中長出。

龍身盤旋，至龍尾為戟攥。

整桿方天畫戟，通體用天外隕鐵鑄造，帶着一股淡淡的厚重和滄桑。

他怔怔望着眼前的方天畫戟，彷彿有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正在焦急的呼喚他回歸。

良久，他突然身軀一震，所有記憶回到腦海。

“我乃‘飛將’呂布。”

“現任大漢左將軍、徐州牧、平陶侯。”

“虓虎之勇，霸王之資。”

“縱橫中原，虎步江淮。”

“可是……”

剛要為恢復清醒而欣慰時，腦海里那一團到處亂撞的混沌意識，讓他又瞬間陷入疑惑。

“這股票操盤手是什麼？”

“這老鼠倉、爆倉又是甚麼？”

“夢境？幻覺？臆想？”

“或者……”

“侯成在昨晚的酒里下了毒？”

他緩緩坐直身子，抓起案几上的酒罈，慢慢斟了一碗酒，

開始梳理腦海里那一團亂糟糟的意識。

按照意識里的信息，他出生在一個稀奇古怪的世界，幾乎所有的東西都跟大漢不一樣。

在那個世界裏，人們管一些物事叫做飛機、汽車、輪船、樓房。

管一些私塾太學叫做小學、中學、大學。

管一些行當叫做公務員、快遞員、燒烤老闆、基金經理。

他在那個世界的一生，就是讀書、就業、內卷、出頭、受害、跳樓。

那個世界有很多書。

一本史書，簡單記載了呂布一生。

一本演義，褒貶不一的敘述了呂布一生。

還有很多網絡小說，呂布各種各樣的重生、穿越、模擬、神話、異界。

按照那些網絡小說的說法，自己現在的狀況是……穿越？

不對，是被穿越！

“被穿越？”

“奪舍？”

“誰敢穿越我呂布！”

意識到這一點，他陡然清醒，雙目瞬間泛起濃烈殺意。

端起酒碗一飲而盡，對着腦海里依舊亂糟糟混沌不清的意識暴喝道：

“你是何人？竟敢穿越於我，奪我之舍？”

“我呂布九尺男兒，頂天立地！”

“古今天下，誰有資格穿越於我？”

“你的記憶，我收了！

“你的意識，給我消散！”

說到此處，他陡然雙眼赤紅，彷彿兩團火焰熊熊燃燒，周身戰意瘋狂湧現。

“滾！”

滔天戰意中，他狂吼一聲，狀若殺神，百鬼辟易。

隨着狂吼，腦海里突然發出“嘭”的一聲輕響。

那一團亂糟糟的混沌意識當場炸開，變成茫茫多碎片，四下飄散。

“這樣一來，我就不是被穿越，而是……重生吧？”

“雖然只是重生到白門樓殞命的前一晚。”

“但是……足夠了！”

他心底微寬，疲憊的坐在地上，緩緩伸出手，準備再倒上一碗酒。

“叮叮叮叮叮叮——！”

突然一連串鈴聲在他腦海深處大作。

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到先前那個機械語音好像略帶慌亂的響起：

“穿越失敗……穿越失敗……”

“客戶意識消散……”

“系統失去機主……系統失去機主……”

緊接着機械語音短短一瞬靜默，再響起時，已經恢復了先前的冰涼：

“根據默認設置，十秒倒計時后，自行查找新機主……”

“十！一！開始查找新機主……”

“嗯？”呂布緩緩放下酒碗，兩道濃眉擰在一起，面色冷峻。

這種任人操弄的感覺，讓他很憤怒，卻一時無法可施。

機械語音依舊冰涼：

“檢測到安裝對象呂布……檢測到安裝對象呂布……”

“系統掃描結果：適配度120%，適合擔當機主……”

“即將啟動安裝……”

“溫馨提示：系統安裝期間，請保持安靜沉默，不要奔跑打鬧，不要大聲喧嘩……”

這一刻，他終於爆發，霍地起身，右手一探，方天畫戟在手，厲聲暴喝：

“誰？鬼鬼祟祟！”

“滾出來！”

機械語音顧自響起：

“即將安裝系統軟件……”

“請機主選擇是否安裝……”

“安裝，請點‘是’……”

“不安裝，請點‘是’……”

“機主已點‘是’，三十秒倒計時后，自動安裝系統軟件……”

“三十！一！倒計時完畢，開始安裝……”

呂布殺意大盛，大吼一聲，一腳踢翻身前案幾。

虎軀一躍而起，方天畫戟凌空橫掃，擊碎左面屏風

人在空中，順勢轉身，畫戟激射而出。

戟尖刺穿右面屏風，戟刃帶着屏風，一起深深釘進後方樑柱。

整個大廳頓時變得空空蕩蕩，再沒有可供遮擋藏身的地方。

然而他四下張望，卻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就在這時，又是“叮”的一聲響，冰涼機械語音緩緩說道：

“軟件安裝完畢……”

“插件加載完畢……”

“《武將忠誠行情監測系統》……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