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無愧於心

“如果都能救下來......”

從什麼時候開始有這個想法的呢？

大約是初中的時候吧。

三五玩伴，結伴上下學，好不快活。

那時候大概是自己最快樂的日子了。

老媽還沒開小飯館，老爸也還沒去邊疆。

擁有一輛自己的自行車，和那群玩伴一起嬉戲打鬧。

他們都還活的好好的......

......

“付夕，今天小賣部那個抽卡你買了嗎？”

“還沒呢，我爸還沒給我零花錢。”

小男孩吸着鼻涕，得意的展示着自己手裏那張亮晶晶的卡牌。

那是一張迪迦奧特曼的卡片，看上去很帥，亮晶晶的。

付夕每天晚上都能夢見自己在高空，應該就是成為奧特曼了。

他很是眼饞，今天還是他生日呢，老爸都不給零花錢，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小鼻涕炫耀着自己最想抽到的卡片。

“付夕，付夕！”

身後傳來了兩個男孩的呼喊，是同班的好朋友。

由於付夕有自行車，所以一些朋友都喜歡圍在他的身邊，期望能騎一回。

他們跑了過來，其中一個抬頭看了看有些昏暗的天空，晃了晃背後的書包，說道：“付夕，快下雨了，早點回去吧，要不然淋濕了會很難受的。”

付夕還在想怎麼從老爸那騙來零花錢來買卡包呢，也沒細聽，就應了一聲。

男孩看付夕推車的樣子，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問能不能給他騎一會。

有了他作領頭的，剩下的幾個都舉手說也要騎車。

“那把你那張賽羅卡片給我玩會唄。”

付夕耳朵通紅，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朝着小鼻涕去要那張卡片。

小鼻涕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來，直接塞到付夕手裏，搶過去了自行車，和另外兩個男孩猜拳來分先後。

付夕把玩着手裏的卡片，幾個小屁孩在路上笑得嘰嘰喳喳的，你騎會我騎會，簡直像是這世間上最開心的人。

有朋友一起開懷大笑，家裏有父母做好飯菜等着。

可惜，下雨了。

雨點越落越大，從天而降，打得孩子們臉上生疼。

他們縮在一起，在雨水倒映着的紅色光芒里等着。

周圍都是披着雨衣，騎着小電瓶接送孩子的家長們，一股濃濃的塑膠味混雜着雨水沖刷着泊油路的味道，難聞得讓付夕皺了皺鼻。

綠燈。

嘩！！

一個個車輪濺起地上坑窪的積水，像一面面破碎的鏡子。

輪到小鼻涕騎自行車了，在行人路上搖搖晃晃的，被他們扶着才能騎穩。

毫無徵兆的，昏暗的天空被照亮了，亮得刺眼。

但只有他們幾人被晃到眼睛了。

“嘟！！！嘟！！！”

“快跑啊！！！”

砰！！！！

刺啦！！！

付夕摔倒在了一邊，懷裏緊緊抱着最開始提出騎車的那個男孩，他頭被磕破了，昏死過去。

馬路上有一條被拉得長長的血痕，長到好像看不見盡頭。

自行車被撞擊的瘋狂扭曲在了一起，帶着小鼻涕的身體一起。

“張......張小偉！！！劉樂！！”

他踉踉蹌蹌的爬過去，哭喊着，嘶叫着，小孩子的聲音很尖銳，像那個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

周圍人們的嘀咕聲，惋惜聲，

哀悼聲，他都聽不見了。

有人報警，有人打120，也有人衝到大貨車前，讓司機滾下來。

但沒有人幫他將小鼻涕的身體從自行車裏弄出來。

還有劉樂的，在車底下壓着。

都死了，他只能救下一個人。

手裏，還攥着從小鼻涕那要來的卡片，攥得皺巴巴的，僅僅一天，就破爛不堪了。

眼淚啪嗒啪嗒的，止不住的流。

雨還在下，沖刷着那條長長的血痕......

後來，付夕渾渾噩噩的在醫院等老媽來接的時候，怔怔的看着手裏的卡片。

卡片的背後，在奧特曼的背面，寫了一行字：“夕仔，生日快樂！”

......

他從那天開始，每天都在想，當時如果能將兩個人都救回來......

也許自行車還可以借出去，那個小賣部的卡包，還可以繼續買。

從來都沒有什麼明確的目標。

但如果說理想，有一個。

那就是希望想保護的人，都能保護到。

“如果，我不怕未來的末日呢？”

付夕抬起頭，佈滿血絲的雙眼與閼伯對視着。

“我只怕我在最想保護的人和事面前，無能為力。”

閼伯充斥着跳動的火焰的眼瞳靜靜的看着付夕，一言不發。

火焰無聲的舞動着，像一條新的生命。

“這樣做的價值是什麼？”

半晌，閼伯緩緩的開口了。

付夕拱手，往下深深一拜，沉聲答道：“無愧於心！”

“......”

閼伯聞言輕笑，伸出一根手指，點在了付夕的眉間。

一道至陽至純的火苗從指尖跳出，在眉間勾勒出一個火紅色的細小符文，火苗散去，符文消失不見。

一股暖流蔓延到付夕的整個身體，彷彿一條火焰構築的河流，在體內流淌。

識海中的神明錄自動翻頁，停在了奇相那頁之後。

【貳：2024年7月6日，中州火神台，與火神閼伯成功構建聯繫，可請神上身，也可解惑，另被賜予火正的祝福。】

付夕看向閼伯，再次拜了下去。

閼伯和藹的看着他，背着手，轉身消散在大殿之內。

“莫愧於心就夠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