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人與神明的區別
付夕與郭乘顯跟在男人不遠處，亦步亦趨，也走到了陵園公墓。
這裏是一處標準的普通墓地園，能感受到有隱隱約約的正氣，應該是有大善之人葬在這裏。這些墓的旁邊鋪着金紙，放着鮮花與花圈。墓碑是大理石製成的，看上去就很結實，上面刻的字也塗了黑色的染料；
但有一個墓碑不同，是金色的字，陽光的照耀下很是晃眼。
那個男人走到這座墓前，手裏抓着香，就那麼看着墓碑。雖然不過五六十歲，但是腰卻有直不起來的感覺。
他沒有拜那座墓，將三根香點燃，插在香爐上，擺上兩個小酒杯，一瓶燒酒，然後就開始從口袋裏取出一個深藍色的毛巾，粗魯但又不失溫柔的擦拭着，動作好似在擦一張人臉。
整個墓地零零散散也就七八個人，付夕走了進來后，不知道該找什麼理由去找那個男人。
“小付，我有些事想問那個男人，我去那一趟，你要不在這等我一會？”
付夕愣了一下，忙說道：“沒事沒事，我陪你一起”
郭乘顯看了付夕一眼，沒有多說，點了點頭，隨即便朝着男人走去。
而那個男人已經擦拭好墓碑，席地而坐，倒了酒，和墓碑對酌起來。
他的背影很孤單，也很落寞。
郭乘顯開門見山，直接問道：“大叔你好，有些事我們可以問一下您嗎？”
付夕沒想到還能這麼搭訕？這真的不會被罵嗎？
男人沒有看他們倆一眼，仰頭悶了一口白酒，沙啞的嗓子還有那兩根發黃的手指訴說著他老煙民的身份。
“無可奉告，請回。”
啊，被排斥了，意料之中。
郭乘顯似乎有些不甘，正要說什麼，被付夕攔住了。
因為付夕看到了墓碑上的字：【愛子，余小年之墓】，他想起來了，那家年年麵館的老闆似乎就姓余。
帶着些許忐忑，付夕輕聲的問道：“請問您是英雄余小年的父親嗎？”
不知道這句話哪個詞戳中了男人的神經，嗤嗤的笑着，指着墓碑毫不留情的嘲諷着。
“英雄？一個喊了幾年都不回家的不孝子罷了！他老媽心臟病住院了！當時都快死了！！一個電話也不打回來！就這麼死在外頭了，當什麼英雄......家都顧不好......”
這位余大叔的眼眶似是有些紅了，明明甚是思念，卻偏偏說不出想他的話。
“......”
兩人都沉默了，付夕拉住還想再問的郭乘顯，搖了搖頭，對着余先生說道：“大叔，今天打擾了實在不好意思。但是我還是想講一句，我相信，他之所以如此拚命，可能只是想給你們一個平安的生活吧，沒有大國何來小家呢？我們走了，打擾到先生實在是不好意思。”
說完便帶着郭乘顯離開了。
而男人坐在地上，沉默的喝着白酒，眼淚懸在眼角，倔強的掛在上面，不願流下來。
......
一路上郭乘顯都沒說話。
他確實在那位余大叔身上感受到了微弱的神力氣息，但似乎是神物的感覺。身為烈士的家屬自身便正氣不衰，神物在他身上也不會遭到濫用吧。
想到這，有些自責，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因為神明蘇醒的事而太過焦躁了。
而付夕同樣心事重重，他也感受到了，雖然很微弱，但是確實有神力的氣息。可是，他不願為了去叨擾一位烈士的父親。
等等再看吧，那個墓地也有點不尋常，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存在，晚上再去看看。現在思考思考一會回民宿咋求助奇相姐。
不懂就求嘛，不丟人。
......
“事情就是這樣的，奇相姐，您會道法嗎？”
回到民宿的付夕就躺在床上召喚奇相交流，為了防止一會買完東西回來的老郭發現他的表情變化，他選擇趴着，把臉埋進床里。
就是有點悶......話說這民宿床鋪多久沒曬了？
【教不了，我哪會這個。你要麼找諸天神明裏面那個騎牛的，叫啥來着，分神挺多的？要麼你有本事找黃帝去，他們倆都挺會道法的。】
“啊！黃帝啊？算了算了。那個騎牛的叫老子，我也請不動啊姐！人家是三清尊神之一啊，還沒請來我就先掛了。”
【那沒辦法了，我教你控水術吧，情急就請我上身。】
付夕愣了一下，心中不由得欣喜，等待着奇相姐的指導。
【我在你的神魂里刻下了一個古符文，用神識去記住它，在腦海中勾勒出來，時刻保持着精神力的集中，它保持的越久，你的控水時間越長。】
奇相的聲音變得空靈，明明就在腦海里卻好像是從時間長河裏傳出了的。
付夕聽后沒有猶豫，起身將門鎖上以防老郭突然回來，然後盤腿而坐，開始勾勒符文。
剛開始太難了，符文稍有一點點錯誤，甚至勾勒的粗細不同，順序不同都會前功盡棄。
用精神力更是加大了這個勾勒的難度，不知不覺已經失敗了一百多遍，腦門上的汗順着青筋緩緩流了下來。
奇相從頭到尾沒有說一句話，就是靜靜的看着，這個控水術是祂在凡人的時候學會的，所以也算是最適合凡人學習的神術，除了咬牙努力，沒有捷徑。
......
叮！
第三百七十二遍，付夕成功了。符文具現在額頭正中間，散發著淡藍色的光，又隱入皮膚，不見了蹤跡。
“呼！”
付夕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右掌正中間有一圈符文，他看向房間的水壺，對着它輕輕抬掌，裏面的水就好像被托起來一般，頂開壺蓋，晃悠悠的升起。
而傳遞到付夕掌心的是沉甸甸的感覺。
奇相看着他玩得不亦樂乎，終於開口了：【別高興的太早了，控水術是你能承受多重的重量，才能控制多少的水。現代社會的凡人太過孱弱，你也不過是強壯了那麼一點點罷了，儘快找到火神替你煉體。】
這句話並沒有打擊到付夕，他充滿自信的回答道：“放心吧奇相姐！我會努力的！”
【有動力就行】
付夕笑了笑，突然想起什麼，問道：“誒，奇相姐，我為啥感覺神明的氣息在凡間出現的頻率變多了呢？”
奇相沉默了一會，輕輕的嘆了口氣，緩緩開口道：
【你沒感覺錯，這個世界各處地方開始陸續出現神明了，我也不知道為何，但是不止大夏，域外之土我也感受到了奇怪的神力，有些似乎被污染了，還有種不可名狀的神力，很是奇怪。】
付夕震驚地問道：“對這個世界有影響嗎？”
【有】
奇相毫不猶豫的開口了。
【這個世界無法承受這麼多神力，所以才會有諸天，才會有寰宇，就是為了分隔神力，域外也是如此。若神明盡數出現，人間的生態系統將會崩壞，可能日不為日，月無盈缺，規則混亂了！】
付夕心中產生了深深的無力感，變數來得太快，而自己還沒努力到可以抵抗的地步。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焦慮，奇相語氣罕見的溫和了起來。
【不過這些還不需要你操心，在大夏我就感受到了老熟人的氣息，應該是有所準備了。你要做的就一件事，不忘初心。】
“......”
付夕從床上爬起，看向窗外那輪烈日，猶如火爐一般燒掉了他的迷茫。
“我一定會的！”
奇相頗為欣慰，說出來祂對人的看法。
【人與神明最根本的區別就是，神太過強大和自信，所以失去了絕望的資格。而人會絕望，才會在絕境中瘋狂的尋找那一縷光，希望才如此耀眼。神明不過是規則，凡人卻能創造自己的規則，一個是統治力，而另一個，是無限的生命力，綿延不絕。】
我一定要強大起來！保護好家人！
付夕對着太陽暗自發誓，而太陽也好像有生命一般，用更強烈的光回應了他。
......
“我去，這都快傍晚了，咋還更熱了？太陽發瘋了？”
正拎着大包食品回來的郭乘顯擦着汗，有些納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