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0 章 殊途何歸（28）
誕生世界之外，擁有無上之魂，不受天道束縛，蔑視渺渺眾生，‘天降之災"於……
林凌將書一合，掩嘴咳嗽，昔日紅潤的臉此刻蒼白病態，單薄的長衫鬆鬆垮垮穿在身上，顯得他十分消瘦。
「凌。」外面傳來雲昊的聲音，林凌抬頭，只見雲昊拿着串糖葫蘆走到了他的身邊。
「這幾天你都沒吃多少，我想着讓你吃點喜歡的。」說著，雲昊笑着轉了轉手中的糖葫蘆，「瞧着這顏色多好看，准好吃。」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林凌聞言，不禁輕笑着，嘴上那麼說著，卻分外熟練的拿過了那串糖葫蘆放到嘴裏咬了一口。
酸甜酸甜的味道令林凌享受的眯起了眼睛，他喜極了甜食，也特別喜歡這種酸酸甜甜的東西。
雖說修仙者辟穀后無需進食，但被剝了靈根的林凌現在就如同凡人，需要食物填飽肚子，醒來這幾日又吃的清湯寡水，味道極淡，令他食慾懨懨，根本吃不下多少。
還是雲昊懂他，知道他喜歡吃這些小東西，還特意下山去到集市裡去買。
「說起來，阿夙好像也很喜歡甜食。」，突的，林凌想起了顧仟夙，那個與他一起長大的孩子。
「雖然愛吃甜食，但像糖膏那種太甜的他也不吃，嘴巴刁得很……」
林凌這麼說著，眼神也逐漸暗淡了下來，「……阿夙還回來嗎？」
雲昊表情僵了僵，心情複雜，他艱難的揚着笑容，眸光溫柔的看着林凌，不緊不慢道，「會回來的，待他回來，定要訓上幾個時辰。」
林凌不傻，他雖然昏睡了這麼久，但外面的情況也是略知一二，他心中隱隱泛起酸澀，不禁咳嗽了起來，整個人幾乎被雲昊小心翼翼攙着，摟着。
那個雖然話不多，但總跟在他屁股後面喊師兄的小孩此行一去，估計是回不來了。
他還想以後帶着那小孩悄悄的去偷飯堂的杏仁膏吃呢。
「莫要多想了。」輕輕的將林凌抱到床上，雲昊為他捻上被褥，安慰道，「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身體，等你康復了，我們便去尋仟夙，想必他也不願看到你如此病殃殃的模樣的。」
林凌沉默了半晌后蹭了蹭雲昊的手應到，「嗯，我曉得。」…………
幾日前，強大的靈力摧毀了懸浮在四方大陸中央的浮島，那是中神殿的全貌。
那日，因被靈力波動吸引過來的不少修士見證了屹立千百年的中神殿徹底坍塌，四面八方皆是焦土，斷壁殘垣，昔日的輝煌只不過揮袖彈指之間灰飛煙滅。
余溯站在虛空之中，瞭着前面的廢墟，眼中淡定無波，似乎早已預料到這種事情一般。
「道者。」突然，身着白斗篷的人瞬現，他畢恭畢敬的對着余溯拱手，「屬下失職，此處並未找到所謂的‘碎片"，恐怕已經跟着天災徹底消失殆盡。」
「是嗎？」余溯聞言，表情並未有過多變化，他沉疑片刻后從虛空中落下，站在了廢墟之中。
他抓起一把土看了一會兒，隨即冷笑出聲，將土一揚，眼神冰冷不屑。
「還以為你真的找過來了，沒想到依舊是我想多了。」
「可惜了，這次沒拿到你的力量。」
「大人，你說的是……」對於余溯的話，那神使聽的雲裏霧裏。
「不，沒什麼。」余溯瞥了他一眼，然後問道，「寧珏醒了沒有？」
「回道者，寧公子只是傷到了筋骨，休息幾日便能康復。」
余溯眉梢一挑，有些驚訝，「如此強大的靈力波動竟然只傷到了筋骨，我還以為他會死在裏面。」
「罷了，既然沒事就讓他好生休息，之後還有用的上他的地方。」
現在寧珏這副皮囊已是寧城城主，這身份能替他完成不少的事，到還算是派上用處的棋子，丟了怪可惜。
余溯抬頭，望着無邊無際的天空，伸手虛空一握，眼神勢在必得。
「等你本體到臨的時候，便是我完全將你吞噬之時……」
虛黎宮，顧凊背手而立在繁華梨樹下。
現在本不是春暖花開的季節，可這山巔之中卻是一幅春意黯然的景象。
只不過……這次的梨花落得比以往的多。
顧凊看了眼落花的梨樹，然後將目光轉向了那石桌上的玉佩與斷劍。
那是……他送給顧仟夙的玉佩與黑磷劍。
他抿了抿嘴，有些僵硬的伸出手摸上那斷掉的黑磷，上面殘存着的靈力讓顧凊不禁恍惚了一瞬。
「師父，你還是棄了我。」
少年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神情逐漸黯淡，那雙明亮的眸子中，也無了色彩，好似一瞬間失了魂，百念皆灰。
蒼生與顧仟夙，顧凊毫不猶疑的選擇了前者，他承載世界意志，護四方和平，這是他的責任。
既然承擔了這份責任，那就必須有取捨，無論重來幾次，他的選擇也不會變。
原以為斷了情絲，他便不會有多餘的感情，會如同以前那般毫無波瀾的結束一切，可這次他想錯了。
那黯淡無光的眸子令他的心煩意亂，令他心如刀絞，第一次對自己做出的選擇而後悔。
他背棄了自己的承諾，執劍穿透了顧仟夙的胸膛。
「我討厭師父……」
隨着少年絕望的閉上眼睛，一切陷入空白時，顧凊猛然回神，喉間頓時湧上一股腥甜。
鮮紅的血液滴落在了玉佩上，令的顧凊苦澀的笑了笑。
世人總說天災噩耗，無辜蒼生，可……他的徒兒又何嘗不是無辜的？
曾以為不足為慮的少年，如今竟也在他心中佔據了一方地位，而且已經深深地扎了根。
將嘴角血跡一抹，顧凊站起身，有些踉蹌的走向宮殿。
望着空蕩蕩的殿內，顧凊第一次覺得這裏如此冷清，寂繆。
自己……多久沒看他睡覺了？
如果顧仟夙還在，現在還會不會抱着自己的衣物睡去？
「你會不會在夢裏罵我失信於你？」
「會不會恨我……如此冷血無情？」……那一年，顧凊閉關，未踏出山巔半步，常年盛開的梨花也好似因為故人離去，凋零的飛快，至此未開出新的花骨朵兒。那年，蒼陽宗的虛黎仙君出關並交出了長老令，僅帶着一枚玉佩，一把斷劍離開了蒼陽，銷聲匿跡。那年……傳承洞府終於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