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果然所有故事都開始於1輛泥頭車

大概是又過了一首歌的時間，艾草嗦完了棒冰，又開始鬼頭鬼腦的東張西望。

走過商業街后，路邊的單車數量也少了起來，只有零星幾輛東倒西歪的橫在路邊。

艾草買的是綠車的月卡，自然對黃車不屑一顧，可連續掃了兩輛綠車，不是龍頭卡住了就是鏈條斷掉了，艾草很熱心的幫小車點了保修，然後琢磨着該去哪搞輛能騎的車來騎。

琢磨琢磨就發現自己走到了一個十字路口。

艾草站在路邊，看了看旁邊的招牌，又瞧了瞧路中心的花壇。搓了搓下把，兩手一拍：“這個地方我好像是來過的！”

摸了摸腦袋，可惜想不起來這地到底是哪。無奈，只得拿出手機打開導航。屏幕上赫然顯示走過路口兩百米有個公交站。

艾草大喜，眾所周知，共享單車一般用來解決出行的最後一公里，那麼作為出行的十公里，公交車站一向是單車的聚集地。

到底是今晚賺到票子的緣故，艾草腰包子鼓了，膽子肥了，看紅燈還要再等一會，竟又去旁邊的小店裏買了一根老冰棍拿手上舔着。

站在路口，一邊嗦着冰棍，艾草心裏一邊盤算着兜里的票子。首先是剛開學的生活費扣掉一部分，再給阿媽買個吸塵器，院裏的掃把用了好些年，掃起來費勁費時。然後想到院裏的弟弟妹妹們，現在經濟上來了，福利院經費也足，孩子們吃穿用度雖算不上富裕但溫飽也不算問題。飯是有的吃，零食就比較少見，還多是很樸素的小玩意。艾草現在不但有了錢，還在外面見過了市面，自然也要給弟弟妹妹們分享分享，於是決定剩下的錢拿去買幾包高檔貨給弟弟妹妹們開開眼。

就這麼想着想着，紅燈綠了，綠燈又快紅了。

艾草猛然反映了過來，剛準備過馬路，對面的綠燈無情的跳到了1，然後一個紅彤彤的60開始重新倒數。

嘴裏的冰棒一下子不甜了。

不過還好也就是個六十秒，艾草往後退了退，把手機揣回兜里，決定這個六十秒緊盯着紅燈，一下也不能分心。

盯着盯着，一個白色的小身影在視角的余光中出現。

艾草猛的一個機靈，轉頭看過去。

馬路中間，一個白裙的小女孩不知怎麼晃到了那裏，看起來十歲左右的樣子。兩個小辮子扎在腦後，一雙大眼睛跟着腦袋滴溜溜轉着東張西望，看到路邊的艾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也站在原地和艾草對望。

艾草往路對面看看，一個女人正低着頭刷着手機，旁邊也沒有其他人，想必應該是小丫頭的親人。艾草突然感到有些煩悶，怎麼能有這麼不負責的母親，就這麼讓小孩走到路中央，自己還能毫無察覺的看着屏幕，心裏一點都不關注自己的孩子嗎？

可煩躁歸煩躁，既然看到了，就不能當沒看到。艾草打算先讓小孩在路上站着別動，等綠燈亮了自己過去給她抱離路中心，至於對面的女人，艾草決定先看看她啥時候能發現自家閨女跑沒了。當務之急是讓這小丫頭往後退兩步，走到正反道中間的白線上，這樣至少安全些。

“小妹妹——”艾草蹲下來，努力擠出個和善的微笑，和這個膽大包天的小丫頭打起了招呼。-

小丫頭歪着腦袋看着他，不知道在想啥，但應該是聽到了。

“聽哥哥的話，

你往後站到那個白線旁邊好不好，等哥哥馬上來帶你去找媽媽。哥哥馬上給你買冰棒吃”艾草指了指她後面的線，又指了指自己手上的老冰棍。

小丫頭點點頭，然後啪嗒啪嗒的穿過馬路朝艾草這邊跑過來。

艾草有點麻，這丫頭看起來聰明，怎麼交流起來這麼難，她父母是沒教過她交通規則嗎，這要是路上來了個酒駕的不是當場就給創了。

其實也不用太過擔心，艾草心想。縣城夜晚的車流量本就不大，且少有飆車黨，已經好些年沒聽說有人被車撞死了。面前的這個十字路口更是新修的寬闊大路，路況良好路燈雪亮，實在沒什麼好擔心的。

想到這，艾草心裏的煩躁略略平復，打算上前兩步給這不知好歹的丫頭儘快接到路邊。

“嘟————”耳邊傳來刺耳的車笛聲，一輛渣土車不知什麼時候快要開到路口了。

司機明顯已經看到了馬路上的小丫頭，車輪抱死，在地上劃過刺耳的尖鳴。

可小丫頭就像傻了一樣站在原地，也不往艾草這跑了，就這麼直勾勾的盯着他望。

時間似乎停滯了，艾草彷彿看見這丫頭被車頭頂起，小辮兒在空中劃過顫巍巍的軌跡，雪白的裙子沾染了紅色的泥。

她將要像雪花一樣逝去，在這個什麼的不懂的年紀。

艾草沖了出去，不假思索。

他一把抱住了這丫頭，然後便是天旋地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