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畢業宴
翌日，班級群里有人提議畢業之前聚一次，大多數人都同意后，班長趙維忠更是挨個打電話通知了一遍，叮囑一定要到。
原漸本來想拒絕，但是想了一下趙維忠說的話還是有道理，一起走過四年的同學，不一起吃個飯還是太可惜了。
晌午時分，原漸如約抵達了飯店：星城苑。星沙市的地標建築，還沒進門紅毯就一路鋪到了門口，腳踩上去微軟，迎賓大道兩旁是站立如松的迎賓小姐，她們會面露微笑的為你招手引路，連笑容都是整齊的梨渦淺笑而不露齒。站在飯店的大廳里，頭頂上是琺琅式樣的吊燈，似燭火通明，大廳里的承重柱上繪製着仙佛眾人，四周的牆壁上則是各種瑞獸祥雲，想了半天原漸也只能用一個雕樑畫棟來形容，又不禁感嘆資本主義的糖衣炮彈屬實是遍地的誘惑。
進入已定好的包廂，偌大的圓桌此時已坐的近滿，趙維忠象徵性的招呼后，原漸就近坐在了門口，俯身低頭間就聽到熱烈的討論聲不絕於耳。
“趙老闆這個offer可不是一般的那種，是走的內招，阿里麻麻一年也就那麼幾個名額。”
“我也聽我一個首都大學的同學說過阿里麻麻今年這個內招，很嚴格，要求很高。”
“卧槽，牛逼，太猛了。”
而這個時候趙維忠就會緩緩頷首示意，他今日顯然是有備而來，一身Armani的黑色西裝筆挺有致，頭髮梳成微分油頭，用手端茶的時候還會有意無意的露出手腕上古樸精緻的Cartier機械錶。
原漸又看了一下其他男生的穿着，大多數都是居家休閑的普通款式，雖然也有人穿FredPerry，但是和趙維忠的全副武裝比起來還是差了些感覺。
身前的桌子上原漸已經看到不止一個女生在頻頻偷看那個端莊的男人，再加上趙維忠身邊一幫小弟的賣力鼓吹，整個畢業宴居然變成了類似於某明星人物的接待宴一樣。
“校花來了！”下一刻突然有人熱情大喊出聲。
話音落下的同時，門口一個丫頭就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腳上蹬着咖啡色的麂皮長靴，下裝是一條筆直的黑色休閑褲，上身外披一件米色的女士風衣，內襯是杏色的高領商務襯衫，再加上一頭利落的短髮，整個人都顯得英氣逼人。
“不好意思啊，同學們，我有事耽誤了一下，我自罰一杯。”
明媚的姑娘二話不說，順手抓起手邊的杯子仰頭便起，乾淨的玻璃杯中麥色的液體幾個咕嚕間就消失不見，只留下目瞪口呆的眾人和略有些慌亂的原漸。
“馨靜，你喝的是原漸的那杯。”
良久的沉寂之後，終於還是有人忍不住打破了這尷尬的氣氛，原漸更是感覺自己拳頭捏的死死的，動一下牙齒都要打顫的那種。
原漸盯着蘇馨靜那象牙般雕刻的側臉，只見她面不改色，反而伸手拍了拍原漸的肩頭，哈哈大笑，然後又堂而皇之的挨着坐下，一副大馬金刀的樣子道：“我還差點沒認出原漸同學，哈哈，還好啦。”說著又向四周揮手示意，十足一副大姐大的派頭。
什麼叫沒認出來，你根本就不認識我吧，原漸忍不住心底吐槽，說起來兩個人之前也確實是雲泥之別，別說認識，哪怕是正式點的交談都沒有一回。就像路邊的花花草草總不能去奢望有人低下頭來和它們說話吧。
“哎呀，都是小事，原漸同學想必也不會在意的。”有人站出來幫忙打哈哈，
那是蘇馨靜的室友兼閨蜜，王慕靈。一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梳着兩個大大的丸子頭，一副小臉紅撲撲的，再搭配上洛麗塔風格的衣裙，像個小公主一樣。
“先恭喜蘇馨靜同學考上了首都大學研究生，不愧是江南大學的學貌雙魁！”王慕靈率先舉杯，桌子上的其他人也嘩啦啦的跟上，原漸也舉杯，心想總算是化解了這個尷尬，然後默默的把杯口上留着蘇馨靜口紅印的那邊轉走，再仰頭喝下。
“說起來原漸同學在哪高就？”有人冷不丁的提問，原漸看過去居然是趙維忠，他端莊的坐在那裏，似是不經意的隨口提起。
“呃，目前是......”
突然之間，眾人只見原漸話說到一半就赫然起身，男孩兒的臉陡然變得像是陰沉的要擰出來水一樣難看，他推開身後的門，疾步而去，只留下一桌的人面面相覷。
“不就是問個在哪就業嘛，怎麼反應這麼大？”有人低聲不解的問旁邊人。
原漸大步流星踏在走廊上，他很遺憾無法回答那個同學，因為就在剛剛，他體內的幽靈：梟，居然開口說話了！
“拙劣的技巧。”
就是這麼一句話，但是其中鄙視的意味不言而喻，原漸不清楚它是對誰說的，但是如楚余年所說，這個妄想奪取他軀魄的魔鬼每一次蘇醒或許都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梟，你想幹什麼！”
原漸在衛生間中死死盯着面前的鏡子低喝，那裏面赫然倒映着一對紅瞳的自己！
“呵，容器，你被人下了套都無所察覺嘛？”
那像鬼魅的呢喃再次響起，像是在耳畔，又像是在腦海里。
“你以為我會信你？我看要下套的是你才對吧！”原漸感覺自己躁動不安，強烈的危機感不斷從心底湧起。
“哼，愚蠢的傢伙！”梟冷哼了一聲后，紅芒從原漸的雙瞳中逐漸斂去。
緩緩呼出一口氣，那種寒芒在背的緊迫感彷彿也突然消失了一般，原漸掬起一捧水貼到臉上，心底一陣劫後餘生的悻然，又不禁提醒自己明天就去找楚余年，梟的事不能再拖了，它甚至都有了隨意說話的主動性！
原漸擰上水龍頭，走出廁所的時候居然看到了蘇馨靜和王慕靈就候在門口，遠一點還有趙維忠和他的一幫小弟靠在牆上。
“不好意思原漸同學，是我唐突了。”趙維忠率先上來道歉，甚至彎腰伸手以示言和，就是語氣似乎不咋誠懇。
不過和梟比起來原漸還是覺得趙維忠這傢伙簡直順眼多了，當即就欣然握了個手，嘴裏還邊說著大家都是同學一場，都是小事之類的，實際上怎麼想的只有鬼知道！
“原漸同學，希望你之後的生活一切順利。”
蘇馨靜還是那一副大大方方的樣子，也伸手示意后，就乾脆利落的轉身返回了包廂，身旁的王慕靈還禮貌的笑着向原漸點了點頭，原漸也回應了一個淺笑。
畢業宴的最後是眾人合唱了一首愛江山更愛美人，起頭的居然還是蘇馨靜。
人生短短几個秋啊~
不醉不罷休~
東邊兒我滴美人兒吶~
西邊兒黃河流~
來呀來個酒啊~
不醉不罷休~
愁情煩事別放心頭~
......
在眾人抑揚頓挫的歌聲中，畢業宴落幕，原漸目送着一個又一個同學的起身離去，他知道，以後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了，無論是煩人的趙維忠，還是動人的蘇馨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