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誓約與契約
良久，塵埃落定。
水晶般的巨臂冒着幽碧色的火焰從內部撕裂冰山，從裏面赫然走出一個高大的水晶巨人，冥的身軀鑲嵌在巨人的胸部，纖毫畢現。
寂寒領域，展開。
天空中紛紛揚揚的飄下雪花，冰徑從水晶巨人的腳下迅速鋪展，凍結沿路的一切。
冥王領域，展開。
營地四周幽幽鬼火重燃，漫天飄下的雪花甚至都點綴上了這詭異的火，四周漆黑的影子剎那間被驅趕回原漸的體內。
那雪花落在人的肩頭，就如同烈焰添薪一樣爆燃，被火焰附體的人發出凄厲的慘叫。即便是原漸都變得呲牙咧嘴，這火焰並不是灼體，而是......
“它在燃燒我的元氣和識體！”趙臨河驚恐交加的吼叫。
“呵呵，冥王形態，掌生控死。”冥發出凄厲的笑聲，它的軀體也點燃了幽碧色的鬼火，短短一會兒雙腳就已經化為了灰燼。
“我們只是受傷，你是開啟了自己的死亡倒計時！”楚余年語氣凝重的對冥說。
“不，在我徹底燃盡之前，你們，都會死！”冥嘶啞的咆哮，狀如厲鬼。
寒意更甚，烈火灼心。水晶巨人一拳搗向趙臨河頭頂的烈日，頓時火光四濺，趙臨河慘叫着倒飛而出。
水晶巨人再一轉身，就看到了原漸的背後伸出一對數丈的黑色羽翼，漆黑的颶風纏繞其上，似有雷霆作響。
梟之翼
純極幽暗的羽翼裂空落下，交錯而過的地面瞬息就被犁出兩條十丈的溝壑。斬在水晶巨人胸前，冰晶應聲而裂，漆黑的翼展也崩潰消散。
冥仰頭厲嘶，水晶巨人也昂頭咆哮，它軀幹上的烈焰轟然大盛，轉瞬間胸前的傷口居然恢復如初！
“梟，你拖住他，讓我完整的施展一次升旭！”遠遠的趙臨河踉蹌而來，狼狽至極的臉上血污遍佈。
原漸或者說現在應該稱之為梟，緩緩頷首，純極幽暗的羽翼再次從背後展開，水晶巨人雙拳亂搗而來，梟的羽翼舒展迎接，雙方的速度快到極致，像是兩道白色的影子與兩抹黑色的閃電在交錯。
術·升旭
在梟的身後，衣衫襤褸的趙臨河站定，一輪烈日從他頭頂滾滾升空，灼熱的氣浪向四面翻湧而出，黑夜裏亮如白晝。
太陽與寒風相抗，冥的軀體上火焰燃燒更甚，外面朔風凜冽，旭日幾欲熄滅。
“啊！”趙臨河發出一聲怒號，日冕突然爆發，灼熱的能量輻射到所能見的一切，偌大的營地中冰消雪融，連水晶巨人的軀體彷彿都在融化，它的出拳速度在不斷跌落。下一瞬烈日被趙臨河緩緩隔空推向水晶巨人的胸前，正對烈日的冥被那恐怖的溫度炙烤的凄厲慘嚎。
綠色的火焰已經觸及了冥的脖子，看出它掙扎着似乎還想要更進一步的爆發力量，梟果斷出手，龐大的梟之翼隔空斬下，帶起凌厲的風嘯，水晶巨人的胸口砰然碎裂，一個被灼燒的漆黑的頭骨滴溜溜的滾地而來，面目全非。
風雪瞬息消散，修羅場般的鬼火也在搖擺中熄滅，趙臨河揮手散去當空的烈日，戰場突然就變得安靜下來，萬籟俱靜，只餘下眾人的喘息聲。
原漸的紅瞳逐漸熄滅，腳底下龐大的影子也在瞬息間鑽回他的體內，一切都像是一場絢爛的夢一樣，只有地上慘烈的溝壑在訴說著一場觸目心驚的戰鬥。
清醒過來的原漸呆坐在原地，只覺得渾身的肌肉都在顫抖，精神也疲憊異常。
“我究竟是一個什麼？”
楚余年走到原漸身後，想要彎腰扶他一把，那個大男孩兒卻背對着他發出了哲學般的疑問。
“你的體內寄宿了一隻妖，叫做梟。”
楚余年乾脆利落的坐下，挨着原漸。
“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從你說你剛進入秘境就暈過去了的時候就有猜測，那是你體內的妖在攻擊你的識體，具體體現就是在你的夢境，只是當時我並不確定是什麼妖，所以決定先不打草驚蛇。”
“為什麼它到今天才......蘇醒？”
楚余年深吸了一口氣，瞳孔里突然冒出無比嚴肅的意味，他看向原漸，像是一個肅穆的教父：“如果你想要了解的話，你就要選擇加入我們。”
原漸愣了一下，看到了遠處躺在地上喘息的趙臨河，又看到了滿地慘烈的溝壑，輕輕點頭。
“那麼你還要做一個抉擇，年輕人。”楚余年話音落下的時候，一張虛幻的冒着暖和白光的頁卷從他體內飛出，凌空而立，上面還有“契約”兩個大字。
遠處還有同樣的一張頁卷飛來，源頭很顯然是趙臨河，上面寫着“誓約”兩個大字。
“我想我應該知道它們有什麼作用和區別。”原漸指着兩張凌空的紙頁說。
“你看到了我們施展的力量對不對。”楚余年邊說邊攤開手掌，那裏有一根金色的羽毛懸浮，“我們有一個統一的稱呼：術士！”
“而誓約和契約就是普通人邁向術士大門的敲門磚，至於區別，契約是建立在術士和契約者平等的基礎上，誓約則是誓約者對術士單方面的效忠。”
“我必須提醒你，原漸，楚余年是一個廢儲，你選擇他的契約會有數不盡的麻煩找上門，每一個都可能是殺身之禍。而我的誓約里也只有一個規則，那就是趙家和我有難你必須出手幫忙，這並不苛刻。”趙臨河顯然很關注這邊的情況，遠遠的就開口道。
對此楚余年只是發出了一聲冷笑：“我縱然是一個廢儲也活到了現在，倒是你這個野修家族的現在被天域盯得正緊吧。”
這兩個人並肩戰鬥到現在居然還不是一個立場的，原漸內心驚訝，卻也沒有說出來，只是默默的看着兩個人拌嘴，每說一句兩個人就痛的齜牙咧嘴一番。
“你也不用在意趙臨河為什麼不給你契約，實際上是因為野修家族的野修根本就不具備凝聚契約的能力。”楚余年又提醒了一句，趙臨河對此也保持緘默。-
原漸思慮了一會兒過後，雖然趙臨河人看起來不錯，但是想到誓約的特性，原漸還是做出了最終的抉擇。
“那我就選擇契約吧。”原漸伸手觸碰到那張凌空而立的契約后，那亮閃閃的頁卷倏忽一下就鑽進了他的體內，一切好像都沒什麼不同，但似乎又有些不一樣了。
原漸能聽到風在飄忽，樹木在呼吸，萬物都在發出奇妙的響動，最明顯的還是空氣中遍佈着星星點點的黃色光點，像是精靈一樣上下飄忽。
“如果你在四周看到了一些光點，試着在心裏想像將它們抓在手裏，但是你的身體不要動，用你的想像。”楚余年在一旁輕聲用話語引導。
於是原漸死死盯着那些黃色的光點，心裏不斷暗示自己想像出一隻手伸過去抓住它們。半晌之後，那些黃色光點彷彿真的被捏住了，某種無形的力量將它拽引向原漸，光點入體，一蓬金紅色的烈焰陡然從原漸體表蔓延而出，絢爛的烈焰隨風搖動，原漸看着手裏的一株小火苗也搖動着，像是虛幻的精靈，彷彿能感受到它此刻歡呼雀躍的心情。
“火系，和我的契約很貼合啊。”楚余年笑道，“我們這一脈術士就叫靈翰。”
“明顯和我的日冕行者更配好吧。”趙臨河忍不住在一旁吐槽。
原漸看着這一對忘年交一副又要過招的架勢，忍不住笑出了聲。
“那麼，原漸先生，接下來就將介紹你所不知道的世界的另一面，又稱舊世界。”
楚余年好像又回到了剛見的時候，那個肅穆的像一個巫師的時候。